第3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你的意思是我得小心了?」
真有意思。亞治伸手揉亂他的頭髮,才發現他垂在前額的頭髮有幾撮經過挑染,還是粉紫色的,他是不借現在年輕人為什麼要在頭髮上頭作文章,但是他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現今流行的另類裝扮,反而是合乎他顯露於外的率性,他倒挺欣賞這種外型。
「是呀!」時瑞潔揪住他的領口,故作威嚇的表情。「你啊,最好當心點。」哼!敢糗她。
亞治瞄了眼手錶。「你想一頓晚餐可不可以確保我的安全?我還想活久一點。」
時瑞潔鬆開手,吃吃一笑。「你也挺好玩的。」彈了彈指,指間發出清脆聲響,她爬梳了下自己的頭髮,聳了下肩。「我就委屈點,一頓晚餐保你安全。帶路吧,台北我不是很熟."
說完,她便站起身。
「過一陣子你就熟了。」亞治跟著站起來,回頭交代店經理幾句話,再轉回來招呼時瑞潔。「走吧!」
時瑞潔直盯著他。奇怪了,老哥什麼時候認識一個和人說話時老是表現得這麼高貴優雅的人?
她想了想,就憑老哥那個走路像熊,說話像老虎在吼的魁梧大漢,也能交到這麼個溫文爾雅的朋友嗎?
在用過晚餐之後,亞治又熱心的載時瑞潔到她下榻的酒店去拿行李,一路上兩個人是有說有笑,他沒想到時瑞祥會有個這麼健談的弟弟,他給他的感覺像極了沙穆,只差那一股吊兒郎當,還有就是他的外貌比起沙穆要俊秀上幾倍,再加上他的舉手投足比沙穆來得灑脫得多,沒有他的內斂世故以及刻意。
要是沙穆知道有個男人比他還俊秀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他笑著想。
「到了。」車子停駐在一幢公寓前附設的停車場,亞治側過臉對這個初來報到的小弟笑說:「歡迎光臨寒舍。」
「不寒啊!」時瑞潔下車從後座拉出行李,抬頭向上望。少說也有二十來層樓高吧,她猜測。「雖然對台北不熟,不過我還知道在這裡要買所房子也是很吃緊的,尤其是還有開放式的停車場,不便宜吧!」
「還好。」亞治輕描淡寫地帶過。「進去吧!」
電梯一直到二十樓才停下,時瑞潔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
一整晚沒看他皺過眉,笑到喘不過氣倒是常常發生。這個年輕小老弟似乎非常愛笑。
「我想到老哥。」呵呵呵。「你知不知道他有懼高症?」
懼高症?「他沒說過。」
他怎麼可能跟人家說嘛,真是夠天真的。「哈哈,現在我告訴你了.下回他如果惹你生氣,我建議你帶他往山上跑,到時候你會看到一隻熊白著臉站在原地顫抖。」
亞洽打開門鑰,聽到他的話忍不住跟他一起笑出來。「不怕你哥知道你在背後洩他的底而修理你?」
「有你罩我,怕什麼。」將行李放進客廳.她像個小老弟的搭住大哥的肩。
「兄弟有難,你不可以不出手相救,知不知道?」
「我們是兄弟嗎?」亞治好氣又好笑的反問:
「當然是!啊,浴室在哪?讓我先洗個澡再說。」
亞治指著客廳過去左手邊的通道。「進去左手邊第二間,客房就在隔壁。」
「OK。」時瑞潔提起行李朗未來幾個月要住的地方走去,不久浴室便傳來淋浴的聲音。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洗頭,腦子裡一邊想著來台灣之前老哥和她的談話——
第二章
三天前
磅!一聲砰然巨響在玉達珠寶的總經理辦公室爆開。
「媽的!是哪個王八羔子敢闖進時家偷走『血之殺戮』的!混帳!」一向沉默寡言的時瑞祥難能可貴的發出生平第一次巨吼——對外人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是對時瑞潔來說這可是家常便飯。
沒辦法.兩個人認識少說也二十來年,再摸不清楚這個哥哥的脾氣,她時瑞潔不就是個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冷靜點,老哥。」時瑞潔拋了根煙,在半空中劃道弧後準確無誤的落入她唇間,一道火光點亮,接著裊裊白煙上升。「東西被偷就被偷了,你吼到吐血它還是不會自己走回來的。」
「你給我閉嘴,瑞潔。」時瑞祥恨恨的目光從自家辦公桌燒向妹妹那張男性化俊爾的臉孔。「你……要不是你不聽我的話乖乖在家,『血之殺戮』會被人偷走嗎?」
「大哥——你這樣很不公平耶!」時瑞潔冤枉地叫道:「怎麼就只有你能出去泡夜店,就不准我出去結識男孩子呀?你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嗎?」
「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這白癡,早叫你學好成語你就是不聽。」媽的!他現在是在說什麼啊!時瑞祥撫著額頭,遲早有一天會被她氣得吐血。
「是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率性的吹出一道白煙。
「你給我閉嘴!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結識男孩子?我看找兄弟還差不多!」
「隨便你怎麼說。」她皮皮地聳聳肩,早習慣他每次一有事就拿她開炮了。
「本姑娘要找兄弟也是我的事。」
「你!"時瑞祥為之氣結,話題又被她扯了半天遠!
「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設計部門可還等著她去主持會議哩!
「給我坐下!"這小妮子是要氣死他才甘心是吧!
「我話還沒說完。」
「老大,拜託你要說就一次說完好嗎?婆婆媽媽的算什麼英雄好漢。」唉,時瑞潔乖乖坐回位子上,等候他時大少爺開金口。
Shit!是誰一直打斷他的話的!時瑞祥死瞪著這個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就能氣得他五臟六腑全揪在一塊的妹妹。「我要你去把『血之殺戮』給我找回來!"終於!終於讓他講出重點來了。
「為什麼?又不是我弄丟的!"時瑞潔從沙發上狂跳起來,一雙眼燒起五昧真火。「關我屁事阿!"她坐回沙發上,交錯起長腿,雙手交叉於胸前,撇過臉不理會那張著一對熊眼怒目瞪視自己的兄長。
「時瑞潔!好大的狗膽。「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老哥,是你才有福氣聽到我這樣說話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真是的,和他說話就是這麼容易累。
「這麼說我還得跟你說謝謝是吧?」時瑞祥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彷彿剛才的狂風暴雨完全與他無關似的。
「不用那麼客氣,兄妹嘛!"時瑞潔得了便宜還賣乖,晃晃手,示意兄長乖乖坐下,有話好說。
時瑞樣險些氣得上前將她從這三十一樓高的窗戶丟下去,當然,前提是他得要讓自己敢走到窗戶那邊才行,三十一樓……好高呀!
誰知道她姑娘當場又放出一記巨炮轟上時大少爺的臉。「總之,我不會替你去找那顆見鬼的紅寶石,絕對不會。」想到就覺得噁心,她討厭那顆重十五卡的紅寶石!
不,正確來說,是她討厭世界上所有名為罕見、貴得要死又沒什麼用只能讓人拿來評頭論足的鬼石頭。
可該死的是,她—時瑞潔,偏偏生在靠珠寶維生的家族中,而且又該死的還是個珠寶設計師。
唉,老天爺故意捉弄她啊!
「媽的!你到底想怎樣:非得要我搬出老爸你才會乖乖聽話嗎?」
「少來,誰不知道老爸老媽他們現在已經潛逃去旅行了,你找得到他們才有鬼。」提起這對時氏夫妻就覺得好笑,在香港誰不知道時家兩位大老當年為了出國二度蜜月的心願,不顧長子年方二十二大學甫畢業,硬是將公司交給他負責,兩個老人家安安穩穩地出國旅行.害得時瑞祥大哥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一堆公事給壓搾得不見天日,這正是公司一穩定後,時瑞樣馬上開始進行「夜間外務」的主因。
時瑞樣回她一記冷笑。「你以為我會讓爸媽這麼好過日嗎?」她當他是笨蛋嗎?「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換言之,他如果不知道他們兩位老人家的下落,就不可能說出這話。
時瑞潔瞪大眼,對他搖搖頭;該死的!她這個老哥竟然對她點了頭,還笑得跟熊看到蜂蜜一樣!
時瑞樣拿起話筒。「要我通知他們說你把『血之殺戮』弄丟了嗎?」他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讓時瑞潔直覺陰風吹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起雞皮疙瘩的。
「又不是我——」吞了口唾液,她繼續道:「我弄丟的。」
「你覺得爸媽會相信誰的話,嗯?我親愛的妹妹。」她該不會忘了誰才是家中的受寵兒吧?
忘了也沒關係,他會提醒她。
時瑞潔錯愕得張大嘴巴,「你……你……」
身為兄長,眼見妹妹嘴巴快要脫臼,自然是走上前替她合上嘴巴,免得真脫了臼更加難看o
「記住了、去把『血之殺戮』找回來。」傻丫頭,他被迫接下家族事業也不是沒有報酬的,光是現下爸媽全拿他當寶,事事以他為主就夠他發揮了,尤其是在整治家中這隻小滑頭時特別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