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不准有下次,否則後果自理。」
「Yessir!」
風練霓擺出童子軍手勢,信誓旦旦。
莫忘憂將有關兩人對話內容的疑問擺在心裡,不多事問出口,她知道這並非在她職責以內。
但莫忘憂沒問不代表她不會知道,不久後那位衝動的上司妹妹偷潛進帝氏大樓洩了密,讓她得到答案。
聽完風練霓的話,莫忘憂驚詫不已。
「你說的『那件事』就是指這件事?」她怎麼敢對風遼下藥?「你知不知道萬一他控制不住,有可能連你都認不出來就捉你來……洩慾!」最後兩字,她盡量壓低尖呼的衝動說出口。
「才不會呢。」風練霓不知打哪來的自信,她跳坐到莫忘憂的辦公桌上,蹺起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而且風哥哥最後還把我好心找來幫他解決『問題』的女人趕走,一個人硬撐到第二天早上。忘憂姐,男人不是衝動型的動物嗎?為什麼風哥哥這麼能忍?」
「因為他是風遼。」天,她為這個男人絕倒。「忍耐是他最得意的功夫。任何事他都能忍,和總裁之間不也如此,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主見,也可以說是忍耐的功夫已達登峰造極的境界。」
「哪有。」風練霓提出反對意見。「你都沒看到呢,風哥哥一直在生我的氣,氣到下了飛機回到台灣還在氣,哪來的忍耐功夫,騙人。」真要有登峰造極的忍耐功力哪會氣她這麼久。
「如果我是風遼,我會氣你一輩子。」輕捏起她鼻尖快速抽回,算是一個教訓。「這事攸關清譽問題,哪能容你一時的惡作劇。」
「是一個醫生跟我說男人只要試過就會忘不了女人的滋味,所以嘍,我就想如果風哥哥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會忘記和臭帝昊之間的事,快樂地過日子,誰知道——」
「賠了夫人又折兵。」她真服了她,這小腦袋裡都裝了什麼啊!「練霓,男人和女人間不是只有性那麼單純,你這麼做無疑是侮辱你風哥哥。他是個出色的男人,沒有理由需要藥物來發洩慾望,更沒有理由屈就不知名的阻街女郎。」
「誠蒙你看得起,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在你心裡有如此優良的評價。」
低沉滑膩的聲音傳進莫忘憂的辦公室,她轉過頭,一張勝過女人的美顏正在不遠處,風遼瀟灑地半倚在門邊,頗有興味地看著她們兩個。
風練霓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趕緊跳離開桌面站好。「嘿嘿,風哥哥午安……」
「風先生。」莫忘憂離開座位站定,神色自若,不像身邊小娃一臉的作賊心虛。「有什麼事吩咐?」
「請彌過來一趟,我有事找他,還有把下午開會的資料整理好交給我,通知各部門明天早餐會報的時間,明天的會報我要知道各部門上半年的營運狀況、針對下一季投資的決策方案以及會計部門的收支報表。」他派下一連串工作後伸出食指指向風練霓。「我說過上班時間不准到公司,你忘了嗎?」
「我……我馬上回去!」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此時不溜待何時,所以——義氣擺兩旁,活命最重要。「嘿嘿,忘憂姐,這裡就交給你了。」
揮揮手,這妮子沒帶走什麼雲彩倒留下一些麻煩,讓莫忘憂自行解決。
現在就只剩她和上司面對面,莫忘憂略略懊惱。不知道剛才她和練霓的對話他聽進去多少?
「從談起那件事開始我就在這。」風遼猜出她的心思,仁慈地說出答案解她的疑惑。「我想聽得應該不少。」
「幾乎是全部了。」所以說上班時間根本就不該閒嗑牙,就算對象是老闆的妹妹也一樣。「我很抱歉上班時間進行私人聯誼。」
「無所謂。」風遼踏進辦公室,來到她面前。「我很高興練霓和你相談甚歡,她很少對除了我以外的人熱情。」
「我是她撿到的。」想起初見面的情景,莫忘憂淡笑。「如果不是她發現我,我已經病死在路上,成為亂葬崗的一分子了。」
「那麼我得感謝她了。」
「為什麼?」
「她為我撿到一個好秘書。」輕而易舉說出令人臉紅的話,風遼仍是一派的神色怡然,好像這麼說再正確也不過。「最後麻煩替我泡杯咖啡,你的咖啡令人難忘。」他還記得初次品嚐時的震驚,香醇美味,咖啡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卻又不致酸澀。
目送修長身影消失在門後,莫忘憂緩緩歎了氣。
「你完全不在乎我聽了會有什麼感受嗎?風遼。」她喃喃自語。這樣的神色、這樣的態度,教人怎麼不會錯以為自己對他有格外的吸引力,怎麼不會就這樣糊里糊塗開始浪漫的遐想呢?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在一般人眼裡看來都有其特殊含意,偏偏這舉動、言行的發起人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風,一陣吹來引起多少騷人墨客唏噓感歎或虔誠崇敬,然而——
風無感,甚或完全不知自身帶來多少影響;攪動一池春水後瀟灑離去,渾然不知已牽起多少漣漪。
這樣的男人注定會傷女人心。
第二章
風遼看過一張又一張上半年所通過的投資方案原稿,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最後他選擇詢問,平心靜氣地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透過拿在半空而正中央破了一個大洞的紙,風遼看進一張無辜的娃娃臉,「彌,可否給我個解釋?為什麼每張實行的方案中央都有個破洞?」怪不得忘憂會留住原稿而不在存檔後銷毀,總得有人知道彌經營帝氏的方法啊!
軒轅彌無辜地眨眨眼,從懷裡抽出數把銀刀,像攤撲克牌似地在手中攤成扇形。「我的隨機取樣,完全不必利用數學公式。簡單明瞭,迅速確實。」
「帝氏沒毀在你手上反而還成績斐然,原來靠的是它的『命不該絕』。」
軒轅彌收回匕首,揚起人畜無害的乖乖牌笑容,掛在看起來活像單純大學生的娃娃臉上更是燦爛,怎麼看都不像是將近三十歲的男人。「我的本行也幫了不少忙。目標在哪,流言就在哪。」「怎麼說?」
「你該料想得到的不是嗎?」軒轅彌反問。「不過既然你會問就表示你想聽我親自說明,那麼我告訴你,這一年來帝氏收購兼併的方式千篇一律,你也知道,我的腦子不好,沒法子想太多,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這樣。」
「這樣又是哪樣?」
軒轅彌聳聳肩,念詩似地出口:「放出風聲混淆視聽,大戶散戶一律收購,人心惶惶目標浮動,吃下大魚不吐骨頭,最後嘛——」他猛一收拳,露出無辜笑臉。「高價賣出淨收漁利。」
「東南亞的金融風暴倒成了你砧板下的魚肉。」風遼躺回椅背,雙手交置胸前。「你希望我說什麼,說你有經商的天賦還是說你心狠手辣。」
「賞個美人一吻你覺得如何?」他朝他眨眨眼。「難得帝昊終於肯放手讓你待價而沽。」復又嘟起嘴,含糊不清地說:「美人兒,來個吻吧!」
瞬間,軒轅彌只覺胸口一陣風吹過,分了點心,再拉回注意力時,自己的匕首只差一公分就貼上自己嘟起的唇,一張笑得有些陰森的麗顏正在自己眼前,怪絕美可怕的。
「與刀子相吻的滋味——」下一秒已坐在軒轅彌這邊桌角的風遼故意拉長尾音,笑看同伴的喉結困難地上下移動,露出苦笑的表情。「想試試嗎?」
軒轅彌收回唇,一手壓下銀光閃閃的匕首。「嘿嘿,不用了,這位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即可。」沒有帝昊在場,風遼果然變得難纏。
風遼收手將匕首交還,回到自己座位。「針對下一季的營運方針,你認為帝氏該往哪方面發展?」
「這應該不關我的事了吧。」軒轅彌雙手交叉於腦後,優閒抖起蹺高的右腳。「我只是被巽凱那小子捉回來代工而已。現在正主兒回來,我這代工也該退場。別忘了我也有正事要做。」
「如果你是指替黑街辦同學會這件事,」風遼打開抽屜拿出邀請函退還。「我可以告訴你別費心,短時間內十三太保沒有聚面的機會。」
「為什麼?連最難找的遼都點頭答應回來,沒理由會——」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難找的不單只有遼一個人呢?」
軒轅彌冷汗直下,風遼說得輕鬆他聽得沒力。一年前在法國找到冷遼已經算是非常困難的事,現在還有更困難的?不會吧!
「昊也傚法遼正在做的事。」風遼悠然欣賞友人的氣急敗壞。「如果你認為自己有本事找得到昊,只要留下保證我可以放你離開公司。」
「你明知道那傢伙夠奸夠詐,除非他自己現身否則誰都找不到。」可惡啊!那他邀請函不就白髮了嗎?
「再告訴你幾件事。」風遼似乎故意加重軒轅彌已經夠沉重的挫折感,他乘隙再加上幾筆:「歐陽上午來辭行,應南宮的邀請現在人應該在飛往紐約的機上睡覺;還有聖軒,他和趙律師又去度蜜月不在台灣,你的邀請函應該還在他家信箱裡。對了,昊說他拜託律到大陸處理賀航移轉勢力的風幫組織,我想他也沒那麼快回來;再者,回國前聽索靖的口氣,他似乎在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而柏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