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潘朵拉

第20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她掬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抬高到頰邊磨贈.閉卜眼享受他手背上的熱度,雙唇微啟:「你,屬於我,是我的。」

    她的動作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害得他有片刻的柏仲,她明明不信任他,明明懷疑他、等著看他哪一天再度違背承諾;但是她卻又這樣說——說他屬於她?

    「你要我怎麼辦?」偏過頭傳進她的肩骨,彷彿一隻疲於奔命的野獸找到安穩休想處所般,他閉上眼嗅進一股淡淡的煙硝味混和著香皂味,肅殺與溫香的交集,這就是她——集矛盾於一身的潼恩,「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我是不是太貪心?強迫你留在我身邊又要你對我交心、還要你拋開過去相信我……我是不是真的很貪心?明明我是最沒有資格要求你。」

    「我不知道……」衝動地伸手按住他的頭讓他緊緊靠在她的肩窩,她搖了搖頭無法給他答案,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樣是不是屬於貪心的範疇,「我真的不知道——」

    呼——柏仲轉過身,背部貼上窗戶將潼恩摟進懷裡,疲憊的心已經不願再多想什麼。「算了,就這樣吧!找到答案也好,找不到答案也罷,不想了,再也不想了」他決定了,不去想自己被她信任或不信任的問題、不去想她是不是愛他如同他愛她這般的癡狂,更不去想兩個人能在一起過多久、未來又會如何——一天也好,一個月也好——總之,過一天算他賺到一天吧!

    「柏仲?」

    「幸好你回來了。」他決定拋開那些始終執著的事,強迫自己壓下那股對未來不安的恐懼,唯一能拿來安慰自己的是,她並沒有待在陰奪魂那兒,而是主動回到他的懷抱。「我以為這次真的無法挽回,注定這輩子只能想著你,無法再像這樣將你抱在懷裡。」

    「柏仲,」潼恩拍著他,秀麗的眉頭微蹩。「你抱痛我了。」

    「啊?」倏地鬆手,他像從夢中驚醒一般的赧然道:「抱歉。」

    「你總是在說抱歉。」她轉身主動倒進他懷裡與他同坐在窗台上,手指把玩他的手指。「你真的做錯很多事嗎?」

    「潼恩?」柏仲被她突如其來的親暱弄得有點愕然。

    「奪魂告訴我你會把我留在她那兒,不是因為打算再次違背承諾離開我,而是因為死心——」她抬頭,金色的雙瞳對上他俯視的臉孔。「什麼是死心我不懂、那個人不准我笑、不准我哭、不准我對任何東西有感情,只要被他發現我對什麼東西有感情,他會強逼我毀掉它,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甚至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小娃娃,一次、兩次、三次……什麼時候心死了真的連自己都不知道……」

    「潼恩!」他激動地環住她的肩將她按向自己,用盡力氣抱著她,希望能分擔她的痛。「都是我的錯。」

    胸前的黑色頭顱左右晃了晃。「你不是存心忘記我,不能怪你,就算真的得找個人恨,好支持自己繼續活下去,那個對象也不應該是你——你知道嗎?當你說要把我留在奪魂那裡的時候我真的又開始恨你,恨你再一次離開我;但是奪魂說了,那是因為我的話傷了你才會讓你作出這決定,所以我決定回來找你,我想問清楚她說的對不對,你並不是想違背承諾,而是因為我的話讓你·」

    「我不想!該死!天知道我多想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會讓你離開我!」他打斷她的話,無法抑忍剖白的衝動,他的情感為她生、他的衝動也因她而起。

    「如果不是渴望擁有你到如此痛苦的程度,我也不會強押你到我的住處;如果不是在乎你,我怎會一年多來發瘋似的尋找你的下落,可是你卻無贅無息,害我不得不編派些理由欺騙自己你仍活在這世上安然無恙!天知道我一邊欺騙自己,一邊恐懼害怕哪天道上傳出消息說你死在某人手上。」

    伸長手臂反勾住他頸背,她柔柔地說:「奪魂說我該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說那句話,你不會這麼難過

    「你只聽她的?」雖然明知自己不被信任是事實,但他始終吃味陰奪魂對她的重要性真的重要到什麼話都聽嗎。

    「她是我的命運之輪。」現在她終於明白陰奪魂對她的存在意義——一個知心好友、一個掌握關鍵的人;如果不是她的謊言,她不會再踏上美國這塊土地。「如果不是她騙我你已經掌握我的行蹤,前往到法國找我,我也不會為了躲開你順手接下美國這件工作。」

    「是這樣啊……」短短四個字卻有濃得連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介意味道。

    為什麼她會這麼在意陰奪魂?這是他心中懸竇已久的疑問。

    還有,什麼是命運之輪?陰奪魂也曾說過,他知道這是塔羅牌裡的一張牌,但對於她們兩個又有何意義?難道這樣就足以構成潼恩如此信任陰奪魂的理由?

    「你要我向你道歉嗎?」潼恩突來的問題打斷他的思緒,「只要道歉所受的傷就會沒了嗎?」這是她最大的疑惑,她的傷並沒有因為他的不斷道歉而有好轉的趨勢,這足以證明道歉並沒有用;既然如此,為何奪魂要她向他道歉?

    「你想嗎?」他沒有給予正面回答。

    她不假思索便搖了頭。「我不認為道歉對已造成的傷害有多少助益,傷口仍然會痛,不會因為道歉次數的多寡有絲毫減輕。」

    「那就別道歉。」他也不要她因為聽陰奪魂的話而道歉,那只會讓他更嫉妒那個和南宮適臭味相投的女人。「只要別再說那種話就好。」

    「不會再有了。」她淡然道,身體向後傾偎進他的懷裡,她只想好好閉上眼,在這足以溫暖她的懷抱裡安憩。「我累了。」說完之後她便不再開口。

    柏仲也沉默了下來,盡職做懷中女子的躺椅,靜靜地看她偎進自己胸前安睡,靜靜地用心感受她對他的依賴,也靜靜地聆聽她逐漸沉緩的呼吸。

    這幾天她從睡夢中驚醒的次數逐漸減少,雖然在睡夢中尖叫驚醒的情況不斷,但至少看得出症狀減輕的跡象。他不知道何時她才能從每晚糾纏她的夢魔中解脫,可是他會守在她身邊,這是他加諾在自己身上的責任——守著她,不論白晝黑夜——當她在惡夢中掙脫不開時他喚醒她,在她尖叫聲不斷時他將她按進自己懷中安撫,直到下一波睡意將她帶進夢鄉。

    低頭在她額角送上一記晚安吻,他默默祈禱——

    但願今晚她能有安穩的一夜。

    柏納沒想過會再見到懷中嬰孩的父母,他以為那晚之後和這兩個人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卻沒想到會在離開紐約的前一晚再看見他們。

    「你們來做什麼?」他防備地抱緊席拉退了幾步。

    「送行罷了。」柏仲淡淡說道,對於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看他的女兒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那只是一名與自己無關的嬰孩,他的眼神祇凝聚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就是道恩。「握思有話想跟你說。」

    相細聽了更是連連退了好幾步,「對一個曾經舉槍要殺害自己女兒的女人,我沒興趣聽她說話。」他一手扶著門板,準備關上門,送他們閉門羹。

    「她是你的了,斐爾波尼勒。」潼恩金色的眼眸不帶一絲溫度地掃過己身所出的嬰孩,「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回復你自己的名字,至於她——如果你認為你能一輩子保護她,她就一輩子屬於你。」

    「席拉不是東西!」一個是要他擁有一定資格才能擁有席拉的父親、一個是揚言將女兒丟給他的母親;他是要席拉沒錯,但他為席拉在他們眼裡的地位感到氣憤。「她不是你們說讓就讓、說給就給的東西!她是個人,是個人!我不准你們眨低她!我不准!」

    「等你有資格說『不准』這兩個字的時候——」柏仲巧妙地藏起對這少年愈益增加的好感,語氣依然冷淡:「我會接受你的不准。」

    「你……」柏納……不,現在他可以擁有自己的名字——斐爾,波尼勒被氣紅了的臉極酷似少年時的柏仲。

    「我和你的交易照舊,你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後悔?」斐爾冷哼。「好讓你們有借口丟掉她?不,我不後悔,絕不!」這一生,他早已下了決定,只為第一個對他露出真誠笑容的女人奉獻一切;在他心中,席拉不單單只是個女娃。

    他的承諾——是男人對女人的承諾。除非她不要他,否則他會一輩子緊限在她身後直到他死亡為止。

    在斐爾懷中的席拉似乎感受不到眼前緊繃的氣氛,在看了本該是血濃於水的雙親一眼後便往斐爾懷裡鑽去,彷彿那才是她仰賴的天地,對於自己的雙親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也不會哭鬧,只是乖乖地賴在斐爾懷裡,異色雙眸同時盯著斐爾的下巴,好像那很有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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