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讓我……陪你直到……直到你再找到……」沒時間了!咳咳!少女嘔出最後一口鮮血,也說出最後∼句話:「你。的、幸福……」生命終結,溫熱的手指來不及滑過他的下顎,便無力地垂卜。
不……不要啊……不要啊……
『裴月!」一聲驚吼後,冷快幾乎是從床上彈起。
夢,又是夢!
筆直地將自己重重摔回床墊,冷快提起右手臂壓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重重的喘息聲在黑暗寂靜的空間中分外清晰可辨。
「塊?」躺在冷玦身旁的渡邊秀子被他的叫吼驚醒。「怎麼了?作惡夢了?」
她圓潤的指尖觸及他裸露的上身。嚶嚀的嗓音出口,任誰都免不了聽酥了筋骨,她的聲音柔中帶著濃厚的誘惑,正如同希臘神話中,在海中礁石上唱歌來迷惑船員的人魚。
但,對象是冷快,所以她的關切問候只換得他回手的一擋,推開纏在他身上的白玉藕臂。
四十歲的女人能保有如此豐潤滑膩的肌膚,實在是除了天生麗質之外,還得加上自己細心的呵護才有辦法擁有;而這「細心的呵護」通常脫不開錢在後頭支撐,日本赫赫有名的渡邊電子正是她最大的後台支柱。
遠在日本,誰都知道渡邊秀子是黃金單身女子,四十歲的年紀卻有著二十幾歲的少女外貌,這其中花費了多少金錢雕塑暫且不提,不論如何——擁有美貌又富甲一方的季子,即使到了四十年華還是日本不少男人的夢想,尤其是她手上所持有的「渡邊電子」,更是日本電子業的翹楚。
即便如此,又有誰知道這樣一個女強人,她的心竟繫在一個小她十三歲的台灣男子身上!
「塊?」她跟隨著冷快起身下床。沒有開燈的室內只靠一輪明月由戶外射入的光作為視物的憑藉。
月光下古銅色的肌膚是一片黝黑。光裸的健壯體魄即使是在黑暗中依然攫住她所有視線,她愛極這副身軀,也愛極這身軀的主人,儘管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冷總凍得她遍體鱗傷;但,直至今日也只有她能擁有他。能躺在他身邊——這點已夠令她心滿意足。
任嬌白的身子裸裎,渡邊秀子走近他並由背後將他環往,輕哺吐出關心的語句:「你怎麼了?』
再度,換回又一次的拒之千里。
「塊?」究竟怎麼回事?
那道她視若為神祇的男人身影,在黑暗中彷彿能視物般準確無誤抓起自己的衣服套上,自始至終沒有發出聲響,臨行前連一句道別都沒有。
門開了又關,徒留下渡邊秀子赤裸全身立在原地。
「冷玦……」她狠狠咬緊下唇,轉眼間便嘗到∼陣血腥味,靜靜凝視那道門,她眸光中有恨。有怨、有嘎。有癡,更有無數的愛戀和無法訴盡的無奈。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元由醉,酒末到,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歌,諳盡孤眠滋味。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冷玦啊冷快,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還是連一個笑容、一句溫存的話也吝於給我嗎?
深夜萬籟俱寂,但不代表黑街也跟著安靜下來,嚴密的守備在黑街要地——也就是黑街靈魂人物所居住的建築物四周,還是不停歇地持續著,唯一沒有守備就是傳言的禁地。
黑影熟練地衝進黑街,避計要地守備來到黑街最偏僻無人的角落,禁地就在那裡。不一會兒冰室的門被猛力打開,籍由反彈力重重合上,發出砰然巨響,但由於位於極度偏僻之處;以至於沒有驚動任何守備。
他急速的步伐如同順著油路奔走的火勢,一步步踏著滾燙的紅焰走來,素無表情的臉此時此刻變得面目猙獰,狂怒——這名同頭一回在冷快身上出現。
打開密室,冷快持續快速的步伐越過長廊來到冰棺面前,往日輕柔融會棺蓋上頭冰霜的動作不再,一出手便是全力的一擊。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該死!為什麼讓他近日來夢裡不停重複當年的片段?「你就連死了都還不肯放過我嗎?裴月!」
記憶的片段中,在山間。在林間。在花草間,那抹清麗的身影和他共融,融合成寧靜而甜蜜的記憶色塊。
然而——∼切就像火山爆發,炸開表面看似堅硬的岩塊,瞬霎間,灰飛煙滅,沒了,什麼都沒了,破裂的碎塊重新拼湊成佈滿紅稠血腥的版面,美夢終成了惡夢,持續不斷地向他襲來。
當年的愛演變成今日的恨;當年的承諾成為他今日的憎惡!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冷玦雙舉佔上棺蓋,兇惡的眼神燃起火紅的憤恨。「十年還不夠嗎?可惡!什麼不讓他忘記那件事!
有多久不再連續數日夢見當年的情景了?這數字他數不出來,但肯定的是,沒有一次像最近天天夢見,活像是怕他忘了其中的情節一樣,每一字每一句重複得無一遺落。
情緒波動;司,他無意識地想起和她相似。而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臉,以及那凝睇著他的眼神。
是她嗎?讓他近日不停在夢裡憶起這些往事。
該死!那個女人該死!目標轉移,恨意爬上他的臉,黑暗妖邪的滋影再度附上他身體。
結束她的命,讓∼切回到從前,讓他還是守在冰棺前的冷快,讓這世上不再有和她擁有同樣長相的女人。
一個她,已經讓他喪失心智;冉一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失去。
倒不如——在還沒有開始失去的時候馬上結束她!
『叫麼人……晤……」唔!一記悶哼,守衛只覺頸背一麻、兩眼發黑,便昏沉得不省人事。
冷玦擊昏大門守衛,雙手推開重鋁鈦合金所製的大門,眼見一條長廊,才踏進一步便倏然發現左右各不等距開了數條通道,往內延伸不知道又是怎生個地方,整幢建築物才一入眼就像走進了迷宮。
正在抉擇該走哪條路的時候,交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冷玦抬眼看向天花板,立刻藉由樑柱靈敏地攀上未加以裝修的天花板,攀附在一根鋼管上頭俯視下方。
沒多久,兩個人從眾多迴廊中的一條走出來。
「沒想到小姐能請到Ron這個頭號火殺手為我們老大報仇。」小嘍囉之一如是說道。「本來以為小姐對老大是恨得要死,結果她還要替老大報仇——可見啊,雖然說不是親父女,但這一般的情義還是有的。」
「是啊。是啊!另∼個附和道:『「說到大嫂也是不錯的。你看,老大死的時候她哭得多傷心,還昏廠好幾次呢!
「就是啊,這種死心塌地的女人愈來愈難找了」
「沒錯,而且又長得這麼美……」
冷玦無聲無息地落至他們背後,一手箝制一個人的咽喉讓他們不得出聲。
「李綺夢人在哪裡?」
冰冷的嗓音只消一句就讓兩個嘍囉幾乎快嚇破膽,更別提看清楚來人之後是怎樣的反應。
「冷…冷··冷·…塊」完了完了,兩個人對看一眼,今天是他們兄弟倆的大去之日了,
「說!她人在哪裡?」
冷快輕一使勁,只看兩個人的臉漲成紅紫的豬肝色,眼球微突並佈滿血絲。
「這·…·她…··」脖子上緊箍的力道讓他們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很難.嘍囉之一指了下冷快的手。
冷快稍稍鬆了力道。「說!
「小姐在……」不要怪他,他也是想活命啊!他上有老爸老媽,下有一個老婆加兩個小孩,說什麼也不能死啊!他巍巍顫顫的手指頭指向右邊數來第五條通道。「那個盡頭就是
話還沒說完,那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像沒骨頭一樣癱倒在地。
另一個人的下場當然一樣。
冷玦照著話探進那條通道,左右兩邊還是辟了為數不少的小通道。他背抵著牆小心翼翼地走進,發現另一件事——有的通道根本只是鏡子反射所形成的,看起來數量頗多的通道其實大半是利用鏡子反射的。這面牆上的通道開口透過鏡子折射到其後形成另一個偽裝的通道開口,不斷重複的折射下,整條通道看起來十分長,事實上,它的距離並不算長。
冷玦亦步亦趨,如同每一回辦事的嚴謹,一方面觀察四周,一方面推敲還需走多少距離。
才一會兒,他便看見李綺夢怒氣沖沖的進了房間,他趕忙尾隨而去——
砰!一聲巨響,源自於她甩門使勁太過用力。
該死的沙穆!
李綺夢憤怒的步伐直踱進浴室,彎身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臉,抬起臉拭乾臉上的水分,覺得不夠乾淨,又彎腰洗了第二次才罷休。
從來沒有人敢碰她的臉!而沙穆竟然不知好歹膽敢碰她,氣得她當下命令Ron殺了他,但等到Ron押著他離開、氣憤的情緒降溫後,她開始懊惱自己的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