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你的出現總是教我驚慌。"幾乎沒有一次例外。
他摟緊我,下巴枕在我肩上。"那是因為你老是神遊外物,不注意四周動靜的緣故。"
"我……"
"什麼?"
我低頭看著他手,為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感到忐忑,遲遲說不出口。
"有話就說,我不希望你瞞我任何事。"
吞了口口水,我緩緩說出最近幾天一直放在心裡的話。
"我從沒想過會有再愛人的一天,你的出現是我最意想不到的事;正如你說的,我一直希望有人讓我依靠……雖然我們相遇的情況不算正常,過程也不怎麼值得回味,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要你拿心來換,不要你的感激。"
"心……早交給你了,收也收不回。"
"那麼——"他扳過我身子,讓我面對他,邪氣地笑了笑:"拿吻來換。"
我欣然同意,任他溫柔吻上我的唇。
幸福——心底忍不住吟歎著。
如果真只是夢……請別讓它醒……
第十章
我訝異地在雷浩的宅院裡看見一個人。
"方哲生?"
他看見我,露出禮貌的笑容向我點頭示意。
"寒小姐,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你來做什麼?我口氣不佳,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來拜訪雷浩的。"
拜訪雷浩?
"他現在不在,你可以離開了。"
"那麼我改天拜訪你,如何?"
"不用麻煩了。"我說,立刻轉身打算離開客廳。雷浩派來守門的人怎麼會放他進來?
"等等!"他抓住我的手臂,"你為什麼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我瞪他,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坐下來談談好嗎?」他問,卻不給我說不的時間,一股勁推我坐下,然後坐到我對面,兩眼直盯著我。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我輕揉被他抓痛的手臂,他的手勁真大!
他揚起自信的笑容不理我的話。
"我們能談的可多了,多得超乎你想像之外。"
這人——
"你到底要說什麼?"
「你記得去年我對你說的話嗎?」似乎看出我打算說"不記得",他搶先一步道:"不記得的話,我很樂意再重複一遍。"
我只好點頭:"記得。"
"我是真心誠意的,到現在都沒變。"
我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
真不知是該笑他方大少臉皮太厚,還是要佩服他的癡心。
「事隔半年多了,你的心意可真堅決啊。"我嘲諷地說。
"那是因我找不到你,不久前才知道你被雷浩送到日本。"
"你這麼千方百計找我,為的是什麼?」
"幫助你脫離雷浩,更甚者——待在我身邊。"他直言不諱。
他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一副斷定自己是唯一能救我甚至讓我甘心服侍他的樣子。
"你和雷潔不是朋友嗎?搶他的東西不覺得有失道
義?」
"是朋友,也是敵人,他突然皺起眉頭,"把自己說成東西,未免太自貶了吧。"
"但這是事實。"我說:"對雷浩和你而言,女人只是件可有可無的陪襯品,毫不起眼的小飾品。"
"其它女人或許是沒錯,但你絕對是個例外,否則雷浩不會這麼寶貝你。他是個善變的男人,身邊的女伴從不超過三個月,你讓他專注了一年多甚至還沒有厭倦的跡象;想必你那顆像吉普賽人的心還沒讓他到手吧?否則他不會留你待在身邊的。"
"那又如何?"
"特殊的女人太少,就算是朋友的,我也要搶,更何況你不是心甘情願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嗎?"
"與你何干。"
"只是替你抱屈,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以為他是誰啊?更好的男人?
"你在毛遂自薦?」
「是的。"他自信滿滿地答道。
我搖頭。有自信是件好事,但太過——就成了自大,眼前的方哲生就是個好例子。
"你可以離開了。」我站起來,拉開門,打算走出去不再理會他。
"你是被他威脅強迫的,不是嗎?」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少自作聰明。"如今再刨出這些往事對我已沒有
任何意義,但我仍很吃驚。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我並沒說錯,對吧?」他再次強拉我坐下。
"那又如何?"我似乎不那麼在意,口氣並沒因此而改
變多少。
"你難道不想離開他?讓我幫你吧。"
天!他的心腸真是"好"得沒話說啊!
"然後投入你的懷抱?」我譏誚地笑看他:"方哲生,你似乎很喜歡跟雷浩搶女人?」
「只有你。"他解釋。"你擁有我跟他所欣賞的特質——冷眼看待世界,聰穎卻不外露,總是用看好戲的心情去觀察世界,自成一個世界不准任何人踏入,也不踏入這個世界——飄遊不安定地存在於人群中。能讓你愛上我,是個很大的挑戰。我和雷浩一直在找,只不過他運氣好,早先一步找到你;但你似乎對他無動於衷,否則他早該甩了你。既然如此,跟他和跟我並沒什麼兩樣,反正你對他毫無感覺不是嗎?」
這個人甚好戰鬥的本質和雷浩相近,但手法差雷浩一大截。
"你怕敗給雷浩吧?"我推測,看他臉色乍變,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回復先前的冷靜自若。
"我從來沒贏過他,但我輸得心服口服。"他突然抓起
我的手,緊緊握住。"面對你,我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跟在雷浩身邊你只能做個情婦,但是我可以讓你成為方太太。"
這是求婚嗎?才見過幾次面而已?他瘋了!
我抽回手,面無表情地看他。
"離開這裡對你比較好。"
"你難道不希望有個歸宿?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名正言順的。"他驚訝地看著我。
"那你就看錯我了。"我淡淡說著。
跟了雷浩之後,世俗的禮教規範早就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情婦是不需要禮義廉恥、四維八聽的,方大公子想必是把我看得太高尚了。
名正言順?
呵!王美伶她不正是名正言順的雷太太,但她日子可過得比我好?這副枷鎖留給別人吧!也許有很多人搶著要;但我——可不想擔上另一個負荷。
"難道……"他支吾一會兒,順口溜出:"你愛上他?所以寧願跟他?!"
"隨你去想,如果這樣想你會覺得好過的話。"他的話是真的,但我沒必要在他面前承認。
"你——"
"方哲生!你到這裡做什麼!"
後籐井子的聲音恰好打斷了方哲生的話。我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有人可以讓他打退堂鼓了。
「我來找雷浩。」他從容不迫地撒謊道。
後籐井子看看他,又看看我,我趕緊使了個眼色,要她盡快攆走他。
「雷先生人不在,你先請回,有事我可以代為轉告。」她笑容可掬地說著。
「不用了,」他看了我一眼,焦點轉回後籐井子。「我下次再來。」
後籐井子拍一下手,招來一個傭人。
「送方先生離開。」
「是。」傭人應道,對方哲生做了個「請」的手勢。「方先生,請。」
方哲生頗具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就跟著傭人走了。
「他來做什麼?」從後籐井子說話的口氣不難聽出她對方哲生的厭惡。
我該說嗎?
思躇了一下,還是算了,多一舉不如少一舉。
「你知道他來做什麼嗎?」她又問。
「找雷浩不是嗎?」
她瞄我一眼,「你在裝傻,他來好一會兒了吧?」
我攤攤手,沒有回答的打算。
她歎了好大一口氣。
「別這麼置身事外,方哲生的目標是你。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關於雷先生的事?」
看來她不問出答案是不肯罷手了,後籐井子的固執是很異於常人的,上回我輕微感冒時就領教過了。
「求偶。」我緩緩吐出這兩字,順便加上一句。「春天到了。」
不料,她竟然以狂笑做為回應。
「哈……我的天!你……把他說成……哈……發情的畜生……天啊……」
美,儘管失態地狂笑還是掩不了其美,更何況後籐井子的美遊走於精明與美艷之間,這一笑讓她增添不少英氣,我靜靜欣賞著。
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笑聲。
「他想趁雷先生不在的時候搶走你?」
「大概是這個意思。」
她突然猛力拍擊桌面,「太可惡了!」
「井子。」我頓了一下,決定問了:「我有條件讓雷浩和方哲生兩人視我為挑戰嗎?」
我想我問得很蠢,否則她怎會像看白癡那樣看我。
「就當我沒問好了。」我回頭走了,立刻被她叫住。
「我不是不回答!」她解釋道:「其實答案很簡單,只有一個——你那飄忽神秘的氣質。任何有強烈征服欲的男人都會想抓住像你這樣難以掌握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該慶幸目前只遇上兩個征服欲強的男人?」這是什麼論調。
「沒錯。」她竟然點頭了!「你更應該慶幸是雷先生遇上你,方哲生那傢伙比不上雷先生——他還對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