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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樓雨晴

    「但是──但是我對你──」深吸了口氣,毅然道:「我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沒變啊!」

    倒退了步,她滿是震驚。「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急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表態。「以前是我對不起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瞪大眼,驚叫:「你忘了你已娶妻了嗎?你怎麼可以還對我說這種話!」

    「我知道。但我娶婉貞是迫不得已的,我心裡頭愛的人一直都是你!前幾天,我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婉貞了,她說她不介意與你同侍一夫──」

    「你說這是什麼話!」她沒想到,原來他會是個三心二意的人,當初負她,如今又想再負自己的妻子。

    「打消這個念頭,蕭銘誠!那是不可能的。」

    「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我不愛你,從妓□始就沒有。其實,我有些慶幸你當初不要我,否則,我這輩子永遠都沒辦法看清自己的感情。」

    「你果然還在恨我,不然你不會說這些嘔氣話。」說什麼「慶幸他的遺棄」,這怎麼聽都是賭氣之語。

    香漓搖搖頭,苦笑。

    她怎麼從來沒發現,他是這麼自以為是的一個人?

    「不,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我和你之間沒有結束,因為我們根本不曾開始。」曾有的相知相惜,不過是友誼罷了。

    「別這樣對我,我不能失去你呀!」他一徑的認定她在懲罰他,也一徑的乞求她的諒解。

    既然不能失去她,那麼當初又怎做得到狠心離棄?

    這樣的話,教她如何相信?

    「我對你,真有這麼重要?」

    「當然!」蕭銘誠以為她軟了心,想都沒想地點頭。

    「不惜一切?」

    「是的。」他答得飛快。

    「就算我告訴你,臨威王爺對我亦有勢在必得的決心,你也能夠承擔得罪他的後果?那下場,可能會讓你一無所有。」

    「你是說──你和──王爺?」是啊,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是的。」香漓盯視著他臉上的變化。「這樣,你還敢要我嗎?」

    「我……」他遲疑了。

    臨威王爺權勢如天,他就算有十條命都不敢惹他啊!

    夠了,光是見他膽小若此,便夠她心寒了。

    「你走吧!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香漓……」蕭銘誠黯然低喚。他是真的愛她,可是比起愛情,有些事物卻更重要。

    香漓未再多言,默默地轉身離去。

    對他而言,她也許重要,但,卻還不及名利的誘惑力──蕭銘誠是,朱玄隸亦然。

    這大概就是她宋香漓的悲哀吧!

    當初,他是那麼堅決地說,不會為名利而放棄她,可是如今呢?

    她再怎麼想,也料不到朱玄隸會受寵到這種地步,未來的一國之君哪!她還需要再問什麼?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根本是意料中事,她何苦再去自取其辱。

    老天真愛捉弄人,為何老是讓她面對這種難堪的局面呢?

    第十章

    香漓踩著失落的步伐回房,迎面便見朱玄隸面色不豫地端坐在她房中。

    「玄……玄隸?」他現在不是應該忙著和未來的妻子培養感情、忙著當新郎倌嗎?怎麼還有空到她這兒來?

    當她傻吧!沒真正見他迎娶別人,她就是沒辦法死心,苦苦地抱著渺小的最後一絲希望,日日癡候著他。

    「你很意外?還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他挑眉冷睇著她。

    他從未用過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一時愣了下。

    「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說她不甘寂寞!他們才多久沒見面?她就跑去和舊情人藕斷絲連,她把他朱玄隸置於何地?這些日子來,他為她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抑下慍怒,他直視著她。「敢問宋大小姐,你剛才人在哪裡?」

    「我和銘誠在園子裡聊天。」

    「我再請問你,你們又聊了什麼?」

    「他……」這個就有點心虛了,但她不想騙他。「他向我示愛,要我……嫁他。」

    「很好!」怒氣一下子爆發開來,他重重拍桌,站起身來。「我信任你,所以什麼事都不過問,給了你絕對的尊重與自由,但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三天兩頭就和他見面,現在就連『舊情復燃』的把戲都出來了,宋香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說,玄隸……」天哪,她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每回看他的反應,她都以為他不曾在意……

    蕭銘誠三天兩頭來找她也不是她願意的啊!人家都來了,難不成要她拿掃帚趕人?

    「你還想說什麼?說你們舊情難斷?好哇,那就去找他,你要真那麼犯賤,記取不了教訓,我沒話說!」

    「朱玄隸!你不要血口噴人!」一句犯賤,把她滿腹的委屈也給挑了出來,她的音量不自覺的揚高。

    「你是說我冤枉你了?」他逼近她,頎長的身子將她壓向牆面。

    「你先放開我。」

    他充耳不聞,神色陰鷙。「說啊,說不出來了?」

    咄咄逼人的口氣,將香漓積壓了許久的怨怒也一併逼了出來。「你憑什麼這麼質問我?你對我又何曾忠實過?你在外頭有多少女人,我不曾過問一句,而我不過才一個蕭銘誠,比起你的濫情,我算對得起你了!」

    「你!」臉一沈,朱玄隸扣住她細緻的下巴,狂燒的怒火隨著手勁加緊。「你再說一次!」

    她該死地敢承認她與蕭銘誠之間有曖昧之情?

    「我說我的事你管不著!」她忍著痛,硬是將話給逼出。

    這些日子,她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他問過嗎?他與太於妃的事一傳出,她便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笑柄,與高貴的太子妃相比,她無疑顯得寒傖而可笑,被嘲弄的人不是他,他當然不會明白那份難堪。

    她的委屈,又能向誰說?而他呢?卻只會向她興師問罪!真正有愧於心的人是誰他會不清楚?

    「好,很好!」他深吸了好幾口氣,發覺胸腔狂燃的赤焰依然無法平息,反而更加炙痛胸口。

    在他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的時候,她居然和舊情人暗通款曲?那他做的這一切又算什麼?他為誰辛苦為誰忙?

    「原來我居然比不上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好極了,我朱玄隸和他卯上了,不整死他,我就不叫朱玄隸!」

    香漓心頭一驚,急叫:「你不能這麼做!」

    會對蕭銘誠說那些話,純粹是要他知難而退,其實她一直相信朱玄隸的為人,沒想到一怒之下,他竟當了真……

    她不要他變成這樣,他一直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以權勢壓人,也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恣意妄為,她不希望他為了她而破壞自己的原則,更不願看到蕭銘誠因她而受連累。

    她這驚急的模樣對朱玄隸而言,無疑是火上加油。「一提到蕭銘誠,你就曉得要緊張了?」

    香漓直搖頭,無心再解釋什麼。「放過他,這不關他的事。」

    「你還有臉求我?宋香漓,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誰?玄隸,你不要太過分,反正我什麼也不是,你又何苦牽連無辜。」

    「什麼叫『你什麼也不是』?」他為她做的還不夠多嗎?這沒心沒肝的女人竟然敢這麼說!

    「你給過我一言半句的承諾嗎?請問你,我該算什麼?」宋香漓慼然反問。

    「我──」他頓了頓,困難道:「我一直很重視你。」

    她輕笑,笑得好苦澀。「重視又怎樣?你能娶我嗎?你能嗎?能嗎?」

    「我──」他被問得啞口無言。

    能嗎?

    在事情未解決前,他有資格說什麼?又能給她什麼承諾?

    若皇叔堅持己見,難不成他要抗旨逃婚?累及滿門的重罪,容不得他任性呀!

    「你不能,對不對?」在朱玄隸無言的沉默中,她悲慼地代他作了回答。到底還是權勢名利重要多了,她區區一介小女子算什麼?誰會放在眼裡?

    「所以你就拿蕭銘誠來報復我?」

    他要真的這麼想,那就太不瞭解她了,香漓不想再多說什麼。

    算默認,是嗎?

    朱玄隸咬牙死瞪著她。「宋香漓,你真的好下賤!」

    「你──你說什麼?」他語氣中深濃的輕蔑,如一把利刃,無情地剜上心口。

    「我說,我們完了!」重重甩開她,不再多看一眼,他狂奔而出。

    「玄──」狠狠往後跌,撞碎了心,也撞出了淚。

    我們完了……

    一句話迴盪耳際,字字椎心。

    ◎◎◎

    不論對香漓如何痛心失望,他仍沒忘記自己該做的事。

    強打起精神,他入宮向太后請安。

    他這太后奶奶疼他入骨,幾乎將他給寵上了天,如果能說服她老人家出面,事情就好辦了。

    「孫兒玄隸,給皇奶奶請安。」

    「起來、起來。」一見到寶貝孫兒,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她的孫兒、孫女其實不在少數,可就偏偏獨寵玄隸,對他有著說不上來的喜愛,也許,是因為他那股子浪蕩狂放的神采吧!帶點心高氣傲的放肆性格,太像已逝的太上皇,她唯一所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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