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樓雨晴
琬凝也十分關切這則報導,她不得不承認趙毅翔說的話:不論他如何待她,她始終關心和他有關的一切。放下報紙,她心底湧起一股驕傲,這是她所深愛的男人,她以他為榮!
三天後就是她和趙毅翔的婚期了,她明知此刻不該再想他,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她忘不了宸軒,們們之間曾有過那麼刻骨銘心的誓言,如何能拋諸腦後?
想起宸軒曾有的柔情蜜意;想起即使在已有過肌膚之親後,他仍堅守君子風度,不願侵犯她;想起他坦蕩蕩的清澈雙眸;想起他胸懷磊落的行事作風……
天!如此虛懷若谷、嶺崎磊落的人怎麼可能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他不是,他絕對不是!事情絕非她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但是……有什麼用呢?她就快要是別人的妻子了,宸軒愛不愛她也已不再重要。
她心酸地落下淚來,而門鈴也在同時響起,她一怔,是宸軒嗎?
她迅速衝到門口,門打開,她卻失望了,是趙毅翔。
「琬凝,你怎麼哭了?」趙毅翔心疼地為她拭淚。
她別過臉。「沒什麼。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你是我未來的老婆,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進來吧!」
趙毅翔一眼就瞄到桌上的報紙,那斗大的標題實在太明顯了。
法律界奇才陸宸軒,協助警方破獲歷年來最大宗販毒案,屢建奇功……他刻意忽略掉心中酸楚的感覺,若無其事地朝琬凝笑了笑。「我是要來告訴你這個小迷糊,明天我會請人把禮服送來,教堂方面的事務我都安排好了,大後天化妝師等人會到,你只要平心靜氣等著當新娘就行了。」
「嗯。」
「還有……」
他又交代了一大串,她什麼也沒聽進去,只是機械式地點頭、再點頭。
趙毅翔見她心不在焉,無聲的一歎,起身準備離去。
送走了趙毅翔,她無心回去面對滿室的冷寂,哀哀一歎,不自覺地轉身走上天台。就當是最後一次吧,讓她再一次懷念她和宸軒共有的回憶。
迎面吹來的泌涼夜風,讓她起了微微的寒意,她雙手環抱著自己,想起曾有多少次,宸軒以他溫熱的懷抱擁著她,從不讓她感到絲毫寒冷……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斑駁的牆,淚再度決堤……
「這像是一個待嫁新娘該有的模樣嗎?」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琬凝又驚又喜地抬頭--是他!那個讓她情系七百餘年、卻總是惹傷她、令她心碎落淚的男人!多日未見的他消瘦多了,但那張英挺的俊容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靈深處。
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哀怨地說:「你終於肯現身了,我以為……你早就不在乎我、忘了我們的一切了……」
那蜷縮在角落的纖弱身影,狠狠地扯痛了他的心,她那楚楚堪憐的脆弱模樣,緊緊揪痛了宸軒的心,他悲痛的低吼一聲,再也無法壓抑、無法抗拒足以顛覆他的深情。他拋下偽裝,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她,喊出了內心狂熾的激情。「琬兒!我沒忘!我一直都放在心上,沒一刻淡忘過。」
那呼喚令她心醉。她淚雨交熾,緊緊抱著他,哀哀請求道:「我好高興能再一次感受到你對我的重視……宸軒,我好渴望更次聽你……說愛我,讓我再聽一次你曾許下的承諾,就算只是美麗不實的謊言,我也情願永遠不醒……」
她的唇,被他來勢洶洶的吻堵住了,他狂熱地吻著她,帶著滿腔的激情,封住那串令他震撼不已又心如刀割的呢喃。
琬凝被他散發出的熾情痛楚所震懾往了,在一陣呆怔過後,她立刻拋開顧忌,深切地反應著他--「琬兒,我愛你,愛得、心都痛了,你知不知道?難道你感受不到我這顆為你燃燒了七百多年的心嗎?」他激動地告白著,眼中有著明顯的淚意,深吸一口氣,卻仍控制不住翻騰激昂的情緒,他吶喊著:「告訴我,你在等我,對不對?你心裡還是有我,你根本不是真的想嫁給他,你只是想報復我而已,你仍然是愛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是,是!」她淚如雨下,心碎地將臉埋進那熟悉的胸膛,摧肝斷腸的哭喊著:「我不想嫁給他,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是你硬把我推向他的啊,你好狠心,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傷心、又多怨你的無情……」
他熱淚盈眶,緊緊攫住她如風中柳絮般不斷輕顫的身軀。「不要恨我,琬兒,你的恨會使我萬劫不復……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他哽咽地道出他的苦衷,以及那段時間他內心所承受的煎熬……
「當時為了保護你,我真的別無選擇了,只有設法讓你更恨我、離我遠遠的才能保障你的安全,看你傷心落淚,你以為我就不心痛嗎?我內心所承受的傷害不比你輕啊!這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處在強烈的思念折磨中,我想念你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我渴望見到你,但是我不能!我怕一旦見到你,就會不顧一切地把你留在身邊……直到謝瞻坤的案子結束了,你卻已婚期在即,我什麼也沒辦法挽回了。我告訴自己,如果你已能重新面對另一個愛你的男人,我就不該再破壞你寧靜的生活,所以我避著你,不解釋、也不強留,就讓你以為我真的無情無義好了,反正……也無所謂了。只是,我錯了,我瀟灑不起來,想見你的念頭愈來愈強烈……」
「宸軒……」她泣不成聲。「夠了,真的夠了,有你這番話,也不枉我對你的一往情深了。」
「不夠,琬兒,我不想失去你,尤其在我得知你不減對我的情意之後,我沒辦法再放開你了。」
「可是……我們該怎麼辦?」她內心強烈交戰著,她究竟該何去何從?左右兩難的她,陷入了理智和感情的激烈拔河中--她閉了閉眼,萬分痛苦地道出了撕碎的心、也足以毀了宸軒的殘酷答案。「宸軒,對不起……相信我,我是深愛著你的,只是……趙毅翔何其無辜,我不能傷害他--」
「所以你選擇傷害我?」他悲涼地接口,那深沉哀慟,教琬凝再度垂淚。
「對不起!我也不願意,我多麼希望一輩子守在你身邊,可是……毅翔能在我對你不能忘情的情況下毫無保留地付出他的愛與包容,尤其又願意接納我……」那句「我和你的孩子」硬生生又嚥了回去,宸軒心中已經夠苦了,若再得知她將帶著他的骨肉嫁給別的男人,那對他而言不啻是致命的打擊,於是她匆匆改口,「接納我不是清白女孩的事實,他這麼待我……我怎能……」
「好了,別再說了!」他痛心地阻止,忍著不斷泣血、抽搐的心,強自鎮定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尊重你的決定,是我……沒有好好把握你。」望著她充滿歉意和擔憂的眸子,他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並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我很好,真的……沒事!」
「宸軒」她難忍心酸,再次哭倒在他懷裡,她何嘗不瞭解他內心的淒苦,他那絕望的笑容……讓她芳心欲碎!「對不起……原諒我,我也不想離開你,我的心生生世世都只屬於你,只是我人卻是趙……」她倏然住了口,突然湧現的想法令她呆若木雞!
「琬兒?」
「宸軒……趙毅翔該不會是……」她震驚得無法說出自己的揣測。
迎視她的目光,心有靈犀的兩人同時異口同聲地喊出:「趙士程!」
「天,」她無力地跌靠在他懷中。「難道這真是我的命……不管我如何費盡心機,終究難逃天意。」
反應極快的宸軒立刻發現不對勁。「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能以夢境憶起前世的一切恩怨嗎?」不待他反應,她馬上說出了唐琬和月下老人的談話內容。「就因為我想把握住月下老人賜與我們的唯一機會,所以刻意不使自己忘了你、忘了我們的情、忘了我們的悲慘教訓,我以為……我有能力扭轉既定的命運,卻沒想到,到頭來我還是不得不還趙士程的情債。宸軒…」
「或許……」他心如死灰,蕭索一歎,神情哀淒慘淡。「月下老人說得沒錯,不論前世今生,我和你相守一世的決心都不夠堅定,一旦遇上困難,我只會選擇消沉的逃避,從不曾和你攜手共同奮戰過,他是給過我機會,只是我選擇了逃避,今天會演變成這樣,也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但是……天啊!何其殘忍!」他仰天大喊。「這樣的懲罰太重、太深了,這代價我承受不起啊!」
隱忍多日的淚順頰滑落,滴在琬凝的臉頰,她撫著頰上的水氣,抬起頭,「你……哭了?我從未看過你掉淚,你是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