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樓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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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寒,」書淮在羽塞上樓就寢前將一卷錄音帶交給她。「這是那個用心良苦的男人托我交給妳的。」
羽寒望著手中的卡帶問道:「凌孟樵?他又在搞什麼把戲?」
「妳何不自己聽聽看。」書淮故弄玄虛地說,其實他也不知道錄音帶的內容。
「沒興趣。」羽寒將卡帶塞回給書淮。
書淮又遞回給她。「別這樣,好歹妳也看在念築的面子上,看看他費盡心思為妳準備的一切。」
「好吧!」羽寒點點頭,轉身上三樓自己的房間。
「無聊!」她將卡帶往床旁的桌上一丟,目光又觸及掛在牆上那幅惹得她心亂如麻的古典美女畫。
世上怎會有這等巧合?巧得太離譜了,任何認識羽寒的人只消一眼,便會看出畫中人和羽寒是多麼的相像,還好古代沒有照相機,畫像就已經夠震撼了,她實在不敢想像,她會不會在看到相片時當場昏倒。
「我穿上古裝時就是這個模樣嗎?」她喃喃自問,腦海勾勒出一幕景象,然後和眼前的畫重迭……繪者的功力是不容置疑的,或許對方是他所深愛的女子,所以他能完全抓住美人的風韻和一顰一笑間所流露出的飄逸靈動,也就是這股渾然天成的相像神韻,震懾得羽寒啞口無言,開始懷疑這畫中人和她是否有著某種難解的牽繫。
「牽繫」?
她隨即搖頭,排除這荒謬的遐思,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一轉身,目光又掃到了那卷錄音帶。
裡面究竟錄了些什麼?
由於好奇心使然,她將錄音帶放進收音機中並按下放音鍵。一陣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傳入耳畔。
「羽寒:我不懂,為何妳總費盡心機、想盡辦法地逃避我,莫非我在妳心中真是個一無可取的人?對妳,我真的是江郎才盡、黔驢技窮了,但,不管如何,我絕不放棄,如果,妳對我的執著有一點點的感動,那麼,我會耐心的等,等妳驀然回眸時,能給我一記最真心最溫柔的笑容,為此,我願付出任何代價,只求妳能還我一縷柔情,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縷!現在,讓我為妳演唱一首歌,表達我此刻淒楚的心境。」
一陣幽美的旋律輕輕流瀉在房內,飄進了羽寒泛著酸楚的心房。
想問一問該不該等這樣的柔情你能還我幾分日落月升數遍星辰夜空下送有誰在癡癡的等我對你一往情深還是那麼的認真不聞也不問於心何忍我對你一往情深還是那麼的認真夜有那麼深心就多麼冷就讓天知道放不下的心事望著天空呼喊著你的名字萬般愛怨向誰解釋還有誰像我愛你愛的這樣深就讓天知道放不下的心事望著天空呼喊著你的名字不願放棄百般堅持就這麼想你念你何時能停止……(詞/黃中原)
一字一句一旋律皆重重敲擊著羽寒的心思,不爭氣的眼底湧起了層層的水霧。他的歌聲深情得絞痛她的心,教她不由得聽癡了──歌聲一遍一遍迴繞在小巧的房內,羽寒傻傻地沉醉在孟樵所編織的柔情網中,就連書淮站在房門外好一會兒又悄悄離開,她也未曾察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理智也一點一滴回到羽寒的腦中。
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怎會有現成的錄音室供他使用?不得不承認,他的歌喉非常好,而他這番舉動背後的心意更是教她感動莫名。
不不!不!她關掉收音機,提醒自己不可以輕易就讓他打動了,否則她將成為他的笑柄,她深知他只是不服輸,只是想征服她而已,她不能讓他佔上風,輸了這場兩人之間的戰局。絕不!
然而,耳邊卻迴盪著孟樵低沉迷人的嗓音,柔聲唱著:「這樣的柔情你能還我幾分?」縈繞心頭,久久不散──理智和感情在心中展開了強烈的拉鋸戰。
今夜,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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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羽寒神情疲憊地下樓,將她聽了一晚也折磨了她一晚的錄音帶交還給書淮。
「哥,我想你應該有辦法將它物歸原主,對嗎?」這是她掙扎了一晚才下的決定。
「羽寒,妳……」書淮驚詫地接過它。
「順便告訴他,叫他別再白費心機了,沒用的。」羽寒面無表情地說。
「妳確定?我是說,妳不會後悔?」
「如果這混蛋能停止這種無聊的舉動,我就不會。」
「好吧!」這小妮子比當初的念築還頑固!
當天晚上書淮和念築去了一趟清靈山莊,將錄音帶交還給孟樵。
「孟樵,希望你經得起打擊,」書淮拿出那卷錄音帶遞給他,一臉歉然。「我盡力了,可是我那個妹妹固執得很,心裡明明感動得要命,偏偏還死要面子。」
孟樵苦笑。「這早在我意料之中。」
「沒想到你這個到處吃香的大帥哥也會有踢到鐵板的一天。」念築藉機損他。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跟我說除非哪個女人有三頭六臂,否則休想抓住你那顆浮動的心;又不知道是誰告訴我結婚的另一個代名詞是『生不如死』。」
「我收回這句話,羽寒例外。」
「其實,孟樵,你也別太氣餒,根據我的觀察,我敢斷定羽寒對你是有感覺的,只要你再加把勁,必定可以抱得美人歸。」書淮說道。
「沒用的,她根本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孟樵無限懊惱。
「就連你那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也失效嗎?」念築也插一腳,半真半諷地問。
「對羽寒而言,完全免疫。」
「好可憐哦!」她的表情沒有半絲同情,反而有點看好戲的嫌疑。
「少幸災樂禍!」他白了念築一眼。「我的人生字典裡從沒有『放棄』和『失敗』,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哦?拭目以待。」其實她想說:袖手旁觀,隔岸觀火。
「我也是。」書淮毫不避諱地親了親嬌妻的紅唇,表示支持,充分發揮了婦唱夫隨的精神。
這對夫妻真是囂張到有點過分,居然在人家的地盤上「橫行」,公然親熱,刺激情場失意的人,好沒天良!
孟樵翻了個白眼,外加重重歎了口氣,然後無力地倒在沙發上,呻吟道:「天啊,饒了我吧!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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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孟樵所言,他沒有放棄,每日兩束鮮花依舊不間斷地出現在她眼前,她快被他逼瘋了!
「他到底想怎樣?」羽寒終於受不了,發洩的大喊,早忘了「淑女」是啥玩意,「氣質」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親愛的小姑,請記得形象、形象、形象!0K?」念築在一旁笑意盈然地提醒。
羽寒挫敗地歎了口氣,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將花丟到門外的垃圾筒。
到了學校,甭提,一束怒放的鬱金香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辦公桌前,要不是在公共場合,她早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
不行,她不能任他如此「橫行」,現今的局面對她不利,她絕對要阻止他的「胡作非為」!
靈機一動,她翻了翻桌歷,再不了多久,學校將放一個多星期的春假,她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出國散散心啊!
撐著頭,她開始苦思該以何處為旅遊地點。
沒來由的,她想起了家中那幅美人圖,腦海又浮起贈畫人告訴她的愛情故事,以及雅琦所說的──寒雨樓!
對!她要去杭州,她要去一窺寒雨樓的全貌,她要解開心中的謎團!
她有預感,此行,她將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它將改寫妳的一生,成為妳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贈畫男子的話縈繞腦海,不斷鼓舞著她的意念,心中的決定也愈來愈明顯、愈來愈強烈──※※※
羽寒堅持不需要家人的陪同,獨自收拾行囊。臨行的前一晚,念築幫她整理衣物。
「羽寒,這次的杭州之行,除了逃避我哥哥之外,我想,妳應該還另有原因吧?例如為什麼將目標選定為杭州?」她望了眼掛在壁上的畫。「和它有關?」
「我不否認。我有一種感覺,似乎命中注定我非得走這麼一趟,好像有什麼事在那兒等著我去面對……很奇妙的感覺,說了妳或許也不能體會,總之我非去不可!」
「那麼,祝妳好運。」念築拍拍她的肩。「不過,羽寒……我本想勸妳別去的,自從妳說要去杭州開始,我的心就亂紛紛的,很不踏實,眼皮猛跳個不停……說真的,我有點怕。」她惶惶不安,秀眉微蹙。
羽寒報以微微的一笑,藉由笑容安撫念築的心。「妳想太多了,我會小心自己,保證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放心了嗎?」
她握緊羽寒的手。「答應我,一定要毫髮無傷地回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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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呵,奇跡!居然沒看到鮮花,這該表示孟樵認輸、妥協、放棄了嗎?
該如釋重負、甚至為自己的勝利引吭高歌一番──然而,為什麼她不若預期的開懷,反而有些悵惘若失?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忽略心中莫名的失落感,強打起精神讓她那熱情的家人送她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