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文曲慕情

第22頁 文 / 樓心月

    這麼說來,淨寒真的是他的女兒?邵正熙衝動的趨向前

    去,「淨寒,我作夢也沒想到你竟是我的女兒——」

    「住口!」她抓起地上的劍,反射性地∼劃,一道血痕出現

    在邵正熙的手臂上,她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是你女兒,終其一生,我只認定商定謙是我的父親。但因我體內不幸流了你的血液,所以我不能動手取你性命,而你所犯的過錯就交由上蒼論斷,只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承認我有一個殺人如麻、滿手血腥的父親!」

    語畢,她丟下手中的劍,迎向曲慕文為她展開的臂彎,一步步離開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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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靜得沒有任何聲響,靜謐的一室,坐著相對無言的兩人,良久。良久,誰也不敢開口打破沉寂。

    戴了十一年的面具,也該到了坦誠相對的時候了。邵正熙輕四,「為何不告訴我,淨寒是我的骨肉?」

    穆念芙幽幽括首,「我該如何說?在你決然的滅了商氏一門後,一切都太遲了,再說什麼也已無用。」

    「不,不遲!讓我們重新來過,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邵正熙急切他說道。

    失去,一次就夠痛徹心扉,他再也不容許任何人奪去他的幸福。

    一家三口?穆念會淒楚地一笑,「你以為,在你雙手染上我夫婿的血後,我還能心無芥蒂的愛你嗎?」

    『我才是你的夫婿,商定謙不是,他不是!」邵正熙狂吼道:他奪走我的妻子、我的幸福,他該死!」

    事到如今,他竟仍是毫無悔意……穆念芸望著他的眸光,好悲哀。

    「真正該死的人是你!當年,你屈服於父威,便已放棄了擁有我的資格,今日你更無立場指控別人強奪你什麼。當我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時,你人在哪裡?當我懷著淨寒,求助無門時,如果不是商定謙,今日你目中的妻子與女兒,還有可能在這世上嗎?他待我們母女恩重如山呀!你怎忍心陷我於不義?!

    「與你的過往,我從不曾瞞他,包括之後的重逢,他全都知道!當夜,他含著淚,堅定的告訴我,願放我自由,讓我與你重續前緣,是我感動於他多年的呵疼。不屈離開他。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從不曾勉強過我,是我心甘情願留下的;你都不懂?他是個真正有情有義的男人,而你呢?你又做了什麼?口口聲聲說著我是你的妻子,我請問你!你盡過一天當丈夫的責任嗎?你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嗎?所有你該做的事,全是商定謙毫無保留的在付出,因此,我才下定決心,一輩子守住這個秘密,不僅淨寒永遠是商定謙的女兒,我也永遠是他的妻子!」

    「芸兒……」他愕然輕喚。「你不肯原諒我?」他做了這麼多,為的全是她呀!要不是狂烈的愛她,他又何必賠上一條又

    一條的人命,何必執著這麼多年?

    「談什麼原不原諒,我亦滿身罪孽。」最無辜的,是商定謙,他的情深義重,竟換來這般下場,豈不冤枉?

    「你的意思是?」莫非真如曲慕文所言,他激狂的愛,卻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你還不瞭解嗎?當你雙手染上我丈夫的血時,我和你就再也不可能了。若說恨你,我其實更恨自己,我才是罪魁禍首,試問,我該如何淡然面對你?如何忘卻一條條血淋淋的生命,回到你身邊?」

    「但你愛我!別否認,我看得出來。」

    「愛?也許吧!但這世間有些事更甚愛情。」正如當初的她,願意捨棄愛情,守在恩重如山的丈夫身邊,道理是一樣的。

    當年,若非為了年幼的商淨寒,她早就隨商定謙而去了,如今,見女兒尋著幸福的依靠,掛念多年的心總算可以放下,她虧欠商定謙大多,唯一能回報的,只有守著商夫人的身份,追憶他一輩子。

    他終究仍是失去她!邵正熙無力的跌坐椅上,面容浮起波滄的疲憊與慼然。

    盲目多年,費盡了心機,他得到了什麼?深沉的罪孽與眾叛親離的下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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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王府後,曲慕文找了間尚未打烊的客棧暫宿一晚。

    待商淨寒終於疲倦的沉沉人睡,曲慕文放輕步伐走出房門,一點也不意外的對著找上門來,久立其外的邵正熙說道:「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今天她所承受的打擊量大多也太大了。」

    「我知道。」邵正熙愁苦的低歎,「我是全天下最失敗、最不配當父親的人。」他竟曾處心積慮的要她的命,難怪曲慕文說他會後悔莫及,若她真命喪黃泉,他就是死都難贖其罪。「我錯得很離譜,對不對?」

    曲慕文睨了他一眼,「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我知道,也會補救。」

    「怎麼補救?倒轉時空從頭再來一次嗎?還是能讓已死去的人再活過來?讓夜夜糾纏淨寒的夢魔不再?」他冷冷的說道,話中充滿了嘲諷。

    邵正熙默默承受他的責難,這是他咎由自取。「絕命門的事,我會解決。」他平靜的說。

    曲慕文愕然以視,「你知道後果嗎?」

    他閉了閉眼,「知道。」最愛的女人無法諒解他,親生女兒對他根之人骨,對人世間他已無眷戀了。

    曲慕文微微搖頭,「這件事由我出面就行了,我能解決。」

    「不用了,這是我唯一能挽救的,你也不希望與絕命門有任何的牽扯,不是嗎?我不希望牽連你,我欠淨寒的已經夠多了,就當是我自食惡果吧廠他哀淒地一笑,「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句話,但我還是想厚額的說一句——好好照顧淨寒!」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對商浮寒付出父愛——以他的生命。

    「是的,我會,岳父。」

    「謝——」他愕然止口,「你叫我什麼?」

    「岳父,你是淨寒的父親,不是嗎?」曲慕文釋然一笑。

    邵正熙感動的泛起淚光,「能讓文曲神扇喚我一聲岳父,是我莫大的榮幸。掙寒,就交給你了。

    沉沉夜色中,一道身影緩緩消逝,融人漫漫無涯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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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曲慕文與商淨寒打算動身離去時,穆念藝卻出人意表,執意的住進了靜心庵中,不欲與他們同行,商淨寒好說歹說,就是無法動搖半分母親的意念,莫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了。

    這並不是出家,只是茹素齋戒,不問俗塵,潛心修佛。如果,佛門聖地真能讓母親的心平靜下來,擺脫過往晦澀的記憶,她除了尊重她的決定之外,又還能如何?

    幾天後,絕命門捎來信帖,正式取消這樁買個計劃,那時,他們正在回千回谷的途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商淨寒莫名其妙的標著信帖問道。

    「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被絕命門追殺了數月吧?」他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不會少巴她的小寒寒有這麼笨嗎?

    「少給我避重就輕!」相處了這麼久,曲慕文的性子她還摸不透幾分,那才真的是蠢到萬里長城去,「我是指絕命門為什麼會突然取消這樁計劃!」

    「當然是有人出面解決了。」

    「你指誰?」

    「誰搞出來的,就由誰負責擺平。」他理所當然的回道。

    「你是說——」邵正熙」

    「邵正熙。」頓了頓,他深思的望住她,「用他的命擺平。」

    商淨寒倒抽了一口氣,「我不懂。」

    「依絕命門的門規,自毀約定的人,絕命門自當有一套應對方式,所以,為了阻止絕命門找上你,他選擇以他的命代替你的。」

    望向瞬間沉默下來的商淨寒,他沒再多言,靜靜的將她摟抱於懷中。

    「他——何苦?」良久,她開了口,聲音且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明知她不會領情,明知她絕不可能認他這父親,為何他卻肯為了她而以命易命?

    曲慕文凝瞇著她幽然迷離的神清,輕問道「原諒他了嗎?」

    商淨寒明白他的用意,深深倚近他的胸膛。曲慕文是不希望她的人生老是纏繞著仇恨的陰影。

    「我可以不恨他,但,我仍是無法將他當成父親看待,」她抬起星眸看著他,「你會覺得我冷血。對我失望嗎?」

    曲慕文憐借的一笑,「傻丫頭!」他偏下頭捕捉她柔軟的紅唇,什麼也不需要多說,只需讓無聲的纏綿回答她。

    商淨寒環任他的頸項,專注的回應起他的柔情。

    手中代表種種愛恨糾葛的帖子無聲落下,正如過往的恩怨情仇已然沉澱,悄悄的隨風而逝。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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