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樓心月
「可是……」丁以澄是覺得不太妥當,他們只有兩個人,對方卻有七個人,而且每一個看起來都像不太好惹的樣子……她忐忑地觀望著。
另一頭——雷子翔給了弟弟抱歉的一眼,這些麻煩是衝著他來的。在道上闖蕩,免不了會招來一些事端,要不是康子謙堅持,他甚至每每在提起減少見面機會,卻換來康子謙的激烈反應與震怒,也許,雷子翔真的會疏遠他,以免連累了他。康子謙淡淡回了他一句:「我慶幸自己文武兼修。」
這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好驚訝的,康子謙的神情甚至沒有太大的變化,還閒適自若地喝他的酒。當然雷子翔更不會將這些三流角色看在眼裡,逕自閒話家常:「謙,有個女孩打一開始就將目光放在你身上,你不會全無所覺吧?」「那又怎樣?」他連眉也沒挑動一下,不為所動地道,「不過又多了個花癡罷了。」他們已經盡量找不惹人注目的角落了,還想要他怎樣?
兄弟兩人皆一般,有著能令天下男子失色的卓眾外貌,走到哪裡,時時都能招來無數愛慕的眼光,康子謙早巳習慣了。雷子翔抿抿唇:「也對。」
「我最近聽到一些風聲,」康子謙抬眼看向兄長,「某人明明艷福齊天,女人一個個往身上黏,不知何故,卻無福消受美人恩,難道真如外頭盛傳的那樣,不能人道?」雷子翔困窘地呆了一下:「你明知道的?」
「知道什麼?為你的小君兒守身如玉?」
那些人簡直不敢相信,這對兄弟竟然就這樣目中無人地閒聊了起來!
「喂!雷子翔,你太狂妄了!」為首的老大拍桌叫喝了起來,「我們『銀城幫』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雷子翔凝起寒眸:「從來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面,拍我的桌對我叫囂。」
「拍桌又怎樣?難道我們『銀城幫』還會怕你不成?」
說畢,耍狠的老大已抓起他的酒杯往地上砸。
此舉成功地惹惱了雷子翔,哼!他要再忍氣吞聲,他就不是雷子翔。
「開打了嗎?」康子謙凝望大哥寒氣逼人的俊容,淡然問道。
「老規矩,我四你三。」話音甫落,雷子翔已一拳揮了出去。
以往,遇到類似的尋釁情形發生,若人數是偶數,兄弟倆就公平地對半分,一人擺平一半;若是單數,多的那一個就交給雷子翔解決,兄弟倆向來合作無間。
雷子翔已經開打了,康子謙還氣定神閒地喝他的酒——不能浪費嘛!不過,若有人活得不耐煩,敢來破壞他品酒的雅興,那就叫找死了!
就好比眼前這位仁兄,看不慣他若無其事的悠哉樣,打算「身先士卒」地單挑上他,一把掀翻了他的桌,還好康子謙及時拿起杯子,迅速仰盡最後的液體,杯子順手砸出,然後旋了個身,動作優雅地將他踢飛出去,成功地讓他吊掛在牆上哀嚎。不要命了!敢掀他的桌!
雷子翔瞥了一眼康子謙第一回合的戰果,丟來一句:「下腳挺狠的。」
初步判斷,這人不躺個三、五個月是下不了床。
「忘了告訴你,我與你相同,不曾有過被人當面掀桌子的紀錄。」康子謙淡淡地說。敢破他的例,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認知。
這一陣騷動,讓整間PUB的人尖叫的尖叫、閃避的閃避,倒是給他們挪出了一個能自由伸展拳腳的場地,他和雷子翔是赤手空拳迎戰,但對方可就不是這麼君子了,一把把亮晃晃的刀直朝他們逼去,而他們的從容不迫,簡直就氣煞這幫烏合之眾。
哇!連椅子都用上了——太卑鄙了吧!
康子謙閃過襲身的木椅,反手朝對方的肩頸劈去。
只是,混戰之中,難免有無辜而慘遭池魚之殃的人——例如丁以澄。
她所有的心思,全隨著康子謙轉,深怕他有任何閃失,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失控朝她飛來的拳頭,丁以寧也沒來得及拉她一把,當丁以澄察覺時,倉皇中側身一閃,腳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往後栽——「啊——」她下意識地驚呼出聲,一道有力的臂彎往她腰下一攔,及時化解了她的危機,她驚惶未定的眼往上一看,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顏,教她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是他!竟然是他!
只是,康子謙沒多給她陶醉的機會,旋即鬆開了她,甚至不曾正眼看過她。所以,也不會曉得在這女孩二十歲那年,已深深將他的容顏刻於心版,再難抹去。一見鍾情。是的,她曉得自己對他是一見鍾情。
…他與她,一度曾那麼的親近……她幽然的眼眸,隨著他利落而矯捷的身手游移,纖細的心,再也收不回。縱然,他始終不曾回眸一望。
第一章
三年了……
好快!似乎不過才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
歎了口氣,目光由窗外的白雲幽幽收回,緩緩地投向床頭的婚紗照。
她結婚了!
是的,她在三年前,也就是二十歲那年結婚了,如她所願地,嫁給了初見時便無法自拔地癡戀著的男人。在PUB那一夜,她目送著他的離去,不敢開回喚他,只能落寞地看著他走離她的生命,從此回復到再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任丁以寧急得跳腳,她也提不起勇氣留住他。本以為這段短如朝露的初戀,就這麼埋藏心底,無疾而終,她若有所失、情緒低落地過了一個月。丁以寧為她憂心不已,於是將這件事告訴母親。
討論過後,她們最終的結論是,讓她交個朋友,以沖淡她對那名陌生男子的戀慕之心。既然她對她身邊的男人都心如止水,一點也看不上眼,母親便不顧她強烈的反彈,擅作主張地替她安排相親!
丁以澄得知之後,幾度激烈抗拒,但偏又母命難違,只好抱著交差的心理想敷衍了事。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相親對象,竟然就是這一個月來她始終念念不忘的男人!
在那之後,她才得知他名喚康子謙,是康氏集團的繼承人,以他出色的條件,自是不需要靠相親來娶妻,女人就一個個大排長龍、擠破了頭的想嫁他,只是,他並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選老婆這件事上頭,既然他的母親認為男人本當先成家而後立業,而娶妻呢?便該娶個賢德,兼備、溫婉且善解人意的女孩。所以,他便不發表任何意見,將婚姻大事交由母親全權處理,反正這並不是很值得深究的問題,只要將來不會有婆媳問題,鬧得他不得安寧就行了。
很冷淡,是吧?
這些,她是早知道的。
初見那時,她因震驚而失態地驚呼:「你——」一雙眼還死盯著他看,深怕這只是自己因心靈深處強烈的渴盼而出現的荒謬幻象。
「怎麼了嗎?」他平靜地回望她。
當時,她便知道,他已完全不記得她——不,或許說,他從不曾注意到有她的存在。於是,她也順著他,掩飾住所有情緒,包括失望、狂喜,讓他以為他們真是第一回見面。經過了短短三個月的交往——說交往其實有些牽強,因為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只是用來確定他們適不適合共處在一個屋簷下,而婆婆雷青萍極為喜愛她,這是他決定娶她極大的原因之一。一個無風的午後,他仰望空中白雲,極輕淡地問:「肯嫁我嗎?」
只是短短的四個字,卻定下了她的一生!
她很明白這是一樁冒險的婚姻,但是她愛他,所以,她沒有猶豫地下了賭注。拿她的一生來賭。
這樣的發展,是所有丁家人始料未及的,他們只是要她交個朋友,別一徑沉溺於緬懷那段虛幻的初戀兼暗戀,並非真希望她嫁人,她才二十歲耶!雖不能說樂觀其成,不過,康子謙可說是個乘龍快婿,多少名嬡淑女巴不得擠進他們康家門,對這女婿,丁氏夫婦是十分中意的,只除了丁以澄年紀太輕,怕她意氣用事,否則其他真的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丁以寧瞭解始末後,雖萬般不苟同她的作法,但大局已定,只好不甘不願地叫康子謙一聲姐夫。家人的憂心,丁以澄是清楚的,也明白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她處理得太輕率、也太感情用事了些,一樁沒有感情作基礎的婚姻,怎麼看都缺乏保障。事實上,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所謂的激情,永遠平淡無波。在進禮堂前,他們這對即將成為夫妻的男女,甚至不曾有過任何的肢體接觸,連牽手都沒有!當婚戒套入她的手中時,他也只是輕輕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有誰會相信,這是新郎第一次主動親近新娘呢?他的淡漠,幾乎讓她以為,今後他們恐怕會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了,只是,她料錯了!新婚之夜,他問她:「你是第一次嗎?」
當下,她羞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