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樓采凝
「會的,那我這就去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兒,還有玉娘,一切麻煩你了。」
已走遠的諸葛揚仍不放心地回頭再看著惜惜一眼。
「惜惜,能有諸葛公子照顧你一生,真的是太好了。」玉娘的話,將惜惜的視線拉了回來。
「蘇姨,為什麼大伙會給他安上個「風流諸葛」的名號?我覺得他一點也不會呀!」惜惜不解的問道。
「哎呀!這是一些無聊,又惟恐天下不亂的人隨便亂取的外號,信不得的。再說,風流也沒什麼不好,看多玩多了,等到婚後,就會真心真意對待自己的老婆。像我們攬月樓裡,哪個來玩的男人在婚前不是規規矩矩的?偏偏婚後捺不住寂寞,想嘗試新鮮感,你說,這算的准嗎?」
惜惜低笑著說:「謝謝您的安慰,其實,就算他再風流,我也決定跟定他了。」
「我打賭,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玉娘以非常篤定的口氣打著包票。
「好了,別把話題淨往我們倆的身上鑽,蘇姨,您累了吧!我帶您去客房休息。」
「也好,我的確老了,趕了這麼點路,還真有點吃不消。」玉娘搖搖頭自我消遣道。
「蘇姨,您太自謙了,在我眼中,您永遠是那麼的年輕。」惜惜領著她往東廂房的方向走去。
「你的嘴就是那麼甜,難怪你一走,蘇姨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到了客房外,惜惜也感歎的對著玉娘說:「惜惜對蘇姨的恩情無以為報,只請蘇姨能常居在此,讓惜惜能盡些孝道。」
「再說啦!說真的,攬月樓那兒,我也放心不下。你身體不適,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
「若您有什麼事兒,就吩咐巧兒即可。」惜惜替玉娘掩上門,徐徐走回自己的房間,枕上還殘留著諸葛揚那陽剛的味道,惜惜抱著它,心中不斷祈禱著他一路平安。
第八章
惜惜帶著玉娘來到梅園,欣賞著寒梅綻放的景致,雖已過嚴冬時期,但,在這寒冷的北方,初春依舊是冷冽得嚇人。梅園內的梅花雖不如冬季開的那般旺盛,但,也令人歎為觀止。
「這兒真是不錯,四處的景色都是那麼別有洞天。」玉娘在這兒已住了一個禮拜,本想離去,但實在不捨這邊的山光水色,更不捨得惜惜。
「我本想等諸葛公子回來後再回天水的,但我也住得太久了,我想明兒一早就回去。」玉娘握著惜惜的手,一臉離情別緒,但她又不放心攬月樓裡的那些姑娘們,真是心懸兩頭,留在哪兒都不對。
「蘇姨,才一個禮拜嘛!你急什麼?」惜惜極力挽留她。
「是喲!才一個禮拜,有人每天都在唉聲歎氣,望呀望的,不知在望誰呀!」
孰不知玉娘是在促狹惜惜,常常一個人發呆,等著諸葛揚回來。
「蘇姨,我不來了,你就會取笑我。」惜惜不依的拉著玉娘。
「好,蘇姨不說了,別不好意思。說真格的,那諸葛公子到底有沒有找著銀虎?怎麼連個消息也沒,真是急死人了。」玉娘眉頭深鎖的叫嚷著。
遽然間,一陣似風般的黑影由他們上空飛揚而過,也是練家子的玉娘立刻察覺到氣氛頗為詭異,她立即趨向惜惜,極小聲的說道:「快找地方躲起來,千萬別出來!」
「蘇姨,怎麼了?啊!」惜惜還沒搞清楚狀況,已被玉娘一陣掌風推入花叢中。
「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諸葛四郎的四軒園!」玉娘大聲喝斥道,想自壯聲勢,最好能將此人嚇退。
「蘇玉娘,少來這套了!二十年前,你和那韓忠以「日月雙熬」闖蕩江湖時,武功就遠不如我;現在你已多年不曾在江湖上混了,就更別想贏得了我。」黑衣蒙面客此時已跳在玉娘面前,只露出那凶光煞氣的雙眼。
「你是銀虎?」玉娘即使看不見他的臉,但,從他那陰森殘忍的眼神,已認出他是銀虎。
「想不到已隔多年,你竟然對我還是這麼熟悉,哈……」
「你少猖狂了,有什麼事,儘管衝著我來!」玉娘提高警覺的注意著銀虎的天眼星,她的袖中劍也正嚴高陣以待其出招的時機。
「那諸葛揚已被我用計騙走了,憑你,哼!省省吧!」銀虎的雙眼不停地打量著臥倒在花叢中的惜惜。
玉娘迅速擋在花叢前面,「別打惜惜的主意,有本事先擺平老娘再說。」陡地,玉娘的袖中劍已疾疾發出,只可惜其功力已大不如前,讓銀虎輕而易舉的閃了過去。
「現在你應該知道你太自不量力了吧!輪到我了,你等著接招吧!」語罷,銀虎的雙星已向玉娘齊發,玉娘閉上眼,勇敢地承受這致命的一擊。
驀然,一陣金屬撞擊的鏗鏘聲使玉娘再度睜開雙眼。眼前所佇立的翩然身影,讓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是諸葛揚。
「諸葛公子,您回來了!」玉娘驚問道。
「我早就回來了。銀虎,你可知道,我等你大駕光臨等的快不耐煩了。」諸葛揚冷冽的聲音直射入銀虎耳膜。
「我的耳朵!你別說了,我快受不了了。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擊腦傳音」的?這不是已失傳多年了嗎?」銀虎捂著雙耳,難過至極的說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諸葛揚繼而對玉娘交代道:「好好照顧惜惜,銀虎我來對付。」
「好,一切小心。」玉娘立即將惜惜抱到一邊,就在此刻,適才昏厥的惜惜卻醒了。
就在她睜開眼之際,竟怵目驚心的看見諸葛揚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對付狡猾的銀虎,她使勁的掙扎,想脫離玉娘的懷抱。
玉娘未料到惜惜會掙扎,就這樣讓她掙脫了。眼見她就要往諸葛揚的方向跑去,面對她的銀虎露出一抹邪笑後,冷不防的朝惜惜射出天眼星。
當諸葛揚察覺惜惜就往自己的身後奔來時,已措手不及,唯一可行的辦法就只有替她挨那一支天眼星了。
諸葛揚縱身一跳,在身受天眼星的剎那,也將身後的短劍向銀虎射去,之後,他倆同時倒地;四軒園的護院此時也趕至梅園,銀虎一見情況不對,立刻拖著已受重傷的手臂,逃離了四軒園。
「揚!」愕愣了半晌的惜惜,終於叫出了諸葛揚的名字。
當她趕至諸葛揚身旁時,他的嘴唇已泛黑,硬提著氣說著:「我已鎖住了經脈,快幫我放血。」而後即不省人事。
「揚,你不能丟下我,我這就幫你放血。」惜惜急促的對玉娘說:「蘇姨,快幫我抬他進房。」
玉娘使力將諸葛揚扛在肩上,盡速往諸葛揚的房間而去。
惜惜在其後追得氣喘吁吁,但為了救諸葛揚,即使跑斷了她的三寸金蓮,她也在所不惜。
進房後,惜惜吩附玉娘端一盆水來,隨即從她隨身的醫藥錦囊內掏出幾支金針,和一把鋒利的小刀,先至火裡烤一會兒,才徐徐的往諸葛揚已轉為紫色的手臂刺上一刀;黑褐色的血液泉湧而出,噴在惜惜的臉上,甚至全身,但,她仍不為所動。她將金針插進他身上幾處要穴上,直至毒血全部流盡,她才將最後一支金針插在天池穴。
當全部的手續都完成時,惜惜已癱在椅上,因為,這為時兩個時辰的放血過程,耗費了她太多體力,本來就消瘦的她,此刻看起來更是虛脫得很。
玉娘擰了一條濕毛巾,為她輕輕拭著汗水,「惜惜,你還撐著住吧!」
「謝謝你,蘇姨,我還可以。都是為了我,揚才會受傷的,若不是我……」惜惜痛入骨髓般的落下淚。
「你是因為擔心諸葛公子,才會忙不迭的跑向他,這怎麼能怪你。是蘇姨不好,沒拉住你。」玉娘歎了口氣,挺自責的說。
「現在只求揚能逃過此劫,剩下的我已別無所求。」惜惜看向窗外,月如勾的掛在天際,星星似乎也感染這鬱悶的氣息不再閃亮,而如今,她只能向月神祈求了。
「會的,你歇會兒吧!我先幫你看著諸葛公子。」玉娘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滿為她擔憂的。
「我不打緊,沒看見揚清醒,我是不會離開的。蘇姨,你去休息吧!」惜惜堅決的眼神表明了她的心志。
「那好,我陪你。」
「不用了,蘇姨。我看得出來你也已面有倦容,去睡吧!總不能我倆都倒下吧!」惜惜苦笑了一下。
玉娘見情不可卻,而且惜惜說的也對,便說:「那天一亮,我就來和你換班。」
「再說吧!」惜惜的眼神又留駐在諸葛揚的身上,此刻的她看起來有如梅園中的傲梅,意志是那麼堅毅。
玉娘搖搖頭,不再打擾她,逕自走出了房門。
惜惜坐在床沿,細心且溫柔的為諸葛揚拭著汗水,看著他那俊挺的面容是那麼溫和安詳,知道他已不再痛楚,惜惜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