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樓采凝
「別說了,小宣宣,咱們去看看。」
她不相信,說什麼她也不相信聶寒雲會喜新厭舊她而去。
「既然要去,也得知會一下鞏公子吧!」看她這落落寡歡的失意樣,說實在的,小宣宣很難放得下心。
「不用了,告訴他又能如何,能喚回寒雲的心嗎?若我倆的緣份已盡,即使千軍萬馬隨我而去也是枉然。」優優的眼神變得深邃、飄忽,字字肺腑。
「讓小宣宣陪你去。」她試著說服優優。
優優搖搖頭,「倘若鞏大哥問起,還有你可以幫我勸著,請他千萬別插手,好壞都是我卜優優的事。」
「可是……」
「別那麼多可是,我心意已決,任何人說都沒用的;我這就去了,記住,鞏大哥那兒還請你多擔待點。」
小宣宣瞭解,若是以前的優優,她可以在同一個時刻立下好幾個決心,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優優可是她從沒見過的表情,連小宣宣都能感受到她那股來自心靈深處的堅決,與以往養尊處優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
「好吧!小姐,我會的,倘若真要是事與願違,你千萬不可以……」
「只要確定他活得快樂,我不會做傻事的。」
優優牽強的笑了笑,準備去接受上天所賜給她的命運——***
聶寒雲一夜未眠,簡直可以說難以成眠,因為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出「優優」這個名字,她就好像和他認識了好久好久一般,既親切又陌生。
「優優……優優……」念得那麼順口,可是,為何對她沒有絲毫的印象呢,難道他腦子真是傷的那麼嚴重?為什麼他想不出一點點的印象呢?
父親是誰?母親是誰?他有兄弟姊妹嗎?而讓他魂牽夢繫的「優優」又是誰呢?姊妹?或是妻子?
天,他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撞出這個死胡同。
「寒雲!」
聶寒雲抬頭望去,一位美得出塵、清麗絕倫的女子,像是虛幻的夢影般佇立在他眼前十尺之遙,加上楊柳樹的烘托下,簡直就像一位從山野間溜出來的仙子,那麼的清新特殊,卻又夾帶著一股……對,是哀愁!是一股動人的哀愁!
難道美麗與哀愁就是在形容這一位平空冒出的女子?
「請問你是?」聶寒雲自覺可笑,如今這四個字已成了他的口頭禪了。
優優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依然高佻挺拔的男子——她的丈夫,當初他毫無畏懼的冒死救她,如今呢!卻不願認她。
「優優,卜優優。」她強迫自己平靜地說出這個屬於她的代號。
「優優!」
聶寒雲霎時眼瞳全開,直勾勾的盯著她,原來她就是讓他朝思暮想的「優優」,為什麼如今見了人,他還是毫無印象呢?
有那麼一下下,優優以為他願意認她了,可是,他隨之而來的懵懂表情,卻砸了她的希望。
「你不願意認我?」她快哭了。
「不是的,姑娘。」聶寒雲也急了,他該怎麼跟一個陌生人說他的苦衷?
陌生人!或許她並不是陌生人,第六感告訴他一定不是,但是依目前的情況來說她就是!
「姑娘?在你眼裡,我卜優優只是和一般姑娘一樣?」
「天啊!這該怎麼說呢?因為……因為我根本對你的一切完全一無所知啊!」他也急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回答!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麼自願服毒,從別人胯下爬過,一切只為了救我?難道你也忘了,為了我,你情願一個人葬身谷底,只願能讓我活下去?是不是因為我是一個麻煩,所以你厭煩了?」
優優每說一句,他的心就匡噹一聲受到一陣劇烈撞擊,連腦子也嗡嗡作響,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想起她所說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
瞧見她淚流滿腮的纖弱之姿,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衝上前擁住她,吻去她滿臉的淚痕。
只是,一切均尚未明朗化,他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在別人的一句一詞中,他——他要找回自己!
「別再逼他了,他不會認你的,而且,再過一陣子,等他身子骨恢復點兒,就要和我的徒兒成親了。」老婆婆低笑著走了出來,她的話又帶給優優另一種暈眩。
優優不相信她,她要聶寒雲親口說:「是真的嗎?寒雲。」
「婆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答應她……」
老婆婆奸詐地並未讓聶寒雲將話說完,即開口道:「聽見了沒小姑娘?別再癡心妄想他會跟你回去,沒有我徒兒綵衣對他獻身的話,他還活得到今天嗎?」
「你說什麼?」優優和聶寒雲異口同聲的回應道。
聶寒雲納悶不已,這事兒他從未聽綵衣提及,他一直當她是妹妹呀!
「老婆婆,您救寒雲,寒雲定當謝恩,但這種似是而非之事,請您別信口雌黃,在下不打緊,可是,綵衣可是個姑娘家。」
優優見他如此袒護那個名為綵衣的女孩兒,心像是被掏空了般,再思及老婆婆先前所言,她更是心碎得無力招架!
就當她不曾來過吧!不曾讓這一幕記憶污蔑了她與寒雲間那段撼人心肺的愛情。
她噤聲不語,不願再爭取些什麼,她沒有權利阻止他報恩,於是,她緩緩走近他身邊,自頸上卸下一條紅絲繩,其尾端繫著一個雙彩的圓形香包,她用顫抖的雙手擱進他手中。
「既已無你的愛,徒留任何東西都是空,它曾經是我最愛的,而今卻變成我最怕見到的,還給你吧!就當我倆之間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一場誤——會。」
說到傷心處,她以為她心已死,竟還會有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難道想要心死就那麼難嗎?
「優優,你究竟是誰?」聶寒雲擰緊眉心,他僅知道他不想放她走,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你說呢?」優優端詳他的雙眼,不像做假,莫非他從山崖上摔下時,撞壞了腦子?可是不對,若真是如此,他不會知道他的名字叫聶寒雲。
「你是我的妻子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壞了在場的兩個女人。
「你說呢?」她還是那句老話,只不過,臉上多了一層苦澀的笑意,他這句話若不用疑問句,而改成肯定句那該有多好。
「悠悠知我心嗎?優優。」他的腦子不停地轉著,似乎已有某些印象在浮現。
「對,僅有我知你心,再見了。寒雲。」
她趁著自己尚有能耐壓抑哭泣的時候,轉身跑了不知道她今後該如何,只希望能好好找個地方哭它一場。
「等等……」聶寒雲喚不回她了,他真想留下她,但他沒有理由,一個能夠感動她令她留下的理由。
「別再留戀啦!沒有過去的人,就只有現在,所以,你的心裡只能有綵衣。」撂下這句毫無感情的話語後,老婆婆拄著枴杖一擺一擺的走了。
聶寒雲不甘心,他揉著太陽穴,在潛意識裡,他感覺得出來,這名叫優優的女子,在他以往的生命中一定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就連現在他不記得她的情況來說,他的心思也已隨她而動……無意識地,他摸到了他從未動過的後腰暗袋,拿出了一隻錦繡荷包。
這是什麼?為什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的去取它?
打開一看,是一塊奇異的石頭,那上頭的雙彩紋路是自然天成的,不像是用人工上色的,它是誰的?
優優的!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優優的!
再張開左手心,裡面有著方纔她給他的雙彩香包,其色澤簡直就和這石頭一模—樣,這更加確定他心中的疑惑了。
***
「優優姊,請留步。」
綵衣跟在她身後已好一陣子了,每次想開口,但一瞧見她那心碎欲泣的容顏,又整個吞了回去,誰要她就是那個第三者呢!雖說她不想,壞就壞在「師令如山」,她根本就不知該從何下手去違抗那個老頑固的師父。
所以羅!還是得靠這兩個冤家,才能擺平這場扯不清的感情亂麻。
「你是……」優優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在外人面前,她不想將脆弱示人。
「不記得我了?」綵衣用雙手蒙住臉,只露出兩個圓滾滾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優優的記性一向好,一眼就認出來了,「你就是在破廟裡的那個女孩兒?」
「你記性真是了得。對,我就是在破廟裡被你搭救不僅一次的髒兮兮的「小男生」,我叫綵衣。」綵衣吐吐舌頭俏皮的說。
「綵衣!看不出來你原來是這麼活潑,在破廟內時,你悶不吭聲的,我還以為你很孤僻呢!其實,那天你也用彈弓救過我,對不對?所以,別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優優對她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我才不孤僻呢!只因為那天是我第一回出谷,又出師不利,所以對每個人都防範得緊,雖知你和聶大哥都是好人,但我還是表現不出友善的態度,或許是放心不下師父,一心想回谷的原故吧!」她聳聳肩,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