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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樓采凝

    或許就因為這樣,綦禎才會看不起她吧?

    「樓台小,風味佳,動新愁雨初風乍。知不知對春思念他,倚欄杆海棠花下?」他淡淡念來,「是不是很感動啊?」

    「我不懂……」她眼底覆上迷惑。

    「真不懂嗎?這詞境裡可說明了他對你的思念呀!」綦禎一步步逼近她,「把布球珍藏在櫃中,不准任何人觸碰,可見你是多珍惜它了。」

    雪簽呆愕地望著他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微顫著薄唇,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她不懂,在這種情況下她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我根本不知道寫的是這樣的詞句。」她能說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算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推諉之辭,明明做錯了事,你總是有一堆大道理!」綦禎火冒三丈,雙手猛地掐住她白細的頸項。

    「你想做什麼?」

    她的喉嚨被他勒得好緊,緊得她難過得直咳個不停。「我……你放開我呀……」雪簽抓住他的手,唇瓣已發白。

    「難道你就非得要做出讓我丟臉的事不成?」他猛地放開她,改握住她纖柔的腕骨。

    「那是你自行猜測,我從沒這麼想過。」她咬著牙,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眼看上頭已瘀紫一塊,可想他的力道有多大了。

    「好痛……」

    「你也知道痛?!你可知道我的心更痛?我杜倫綦禎娶進門的妻子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你要讓這座府邸中的人如何服你?」

    他嚴厲的批判幾乎要震碎了雪簽的一顆心,她難受的直搖頭,卻突聞自己衣衫破碎的聲音。

    「你要幹什麼——」她驚訝地大喊。

    「既然你難忍春閨寂寞,那麼我就成全你。」

    他赫然將她推上床,粗魯地掀起她的裙擺,完全沒有前戲地打算佔有她。

    「不……不要!」

    無論雪簽怎麼喊叫,仍止不住他那邪佞的手段,直到她的身子適應了這股疼,卻已虛軟無力了……她終於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在綦禎面前,她永遠都沒有說話的餘地,只能當他恨意下的犧牲品……***

    從那日起,雪簽便遭綦禎軟禁,他還安排數名護衛在門外看守,不許她出房門半步。就算玉兒要來見她也得搜身,查看身上有沒有攜帶她和子喬傳情的東西;府邸裡的下人們更是竊竊私語,將這件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閒磕牙。

    這些話聽在玉兒耳中可是又氣又惱,偏偏她又沒辦法為雪簽出氣,只好把這些委屈往肚裡吞,更希望雪簽終有一天能夠含冤大白,把那個依依給趕出王府。

    「格格……格格……玉兒來看您了。」

    經過搜身後,玉兒便快步進入雪簽的寢房,卻見她趴俯在窗頭,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窗外。

    這下玉兒更急了,她趕緊上前問:「格格,您怎麼了?如果心裡有埋怨,儘管對玉兒發牢騷,玉兒可以想法子將這訊息傳進宮裡,請皇上為您說句公道話。」

    雪簽搖搖頭,目光仍凝望著窗外的雲朵,「即使能出去,我也不想回宮了。」

    玉兒乍聽此言,驚訝地睜大眼,「格格,您說什麼?不想回宮了?」

    雪簽點點頭,回眸對她輕笑,「無論是宮裡,或是在慕王府裡,我都覺得壓力好大。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身在官宦之家,或許平民百姓的生活比較適合我。」

    她尚未入宮之前,雖然生長在淮北那種落後地方,吃了這一餐還不知下一餐在哪,可是她覺得好快樂,雖然過的不是衣食無缺的生活,但至少她活得像自己。

    而且,她只要一有空便會養些雞鴨,幫娘減輕負擔,一直到娘去世後,這些工作便由鄰居阿旺哥幫著處理,每天生活雖清苦,但她心靈上沒有負擔,心頭不會被壓得沉甸甸的。

    「不……您萬萬不能有這種念頭啊!皇上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您,您怎麼還能回到那種地方呢?」

    玉兒當真不明白雪簽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為何榮華富貴的生活她不要,硬是要回那種地方吃苦?

    「玉兒,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何必當真?」雪簽柔弱的笑了笑,倚在窗欞邊,眼睛仍凝腴著外面的白雲。

    說實在的,她想逃,可是這兒門禁森嚴,怎是她說走就走得了的?

    「那就好。」玉兒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道:「不知皇額駙什麼時候才會撤了您的禁足令,這樣子實在很麻煩,不論去哪都得搜身,當我是賊一樣。」她鼓著腮幫子,討厭極了綦禎下的這道命令。

    「以後若沒什麼事,你就不用來找我了,反正我吃喝都有人送來,不需人伺候。」雪簽終於將視線從外頭調了進來。

    「不來看您,我怎麼放得下心啊?」玉兒堅持。

    雪簽搖搖頭,「你也真是的。」

    就在她轉頭望向窗外的同時,突然問道:「對了,你可知道這牆外是什麼地方?」她指著窗外的牆。

    「牆外便是楊稠溪,那兒的水特別沁涼,很多人都喜歡去那溪裡玩水,聽說舒服的不得了。」玉兒笑著回答。

    「哦!」雪簽雙眼半瞇,臉上突生了一抹絕決的顏色。

    「這樣吧!我看時辰也不早了,格格您等會兒用了午膳就趕緊午休,晚點玉兒再來看您。」她發覺雪簽的臉色最近總是特別蒼白,於是好心勸她多休息。

    「也好,麻煩你出門時替我將門帶上。」

    「好的,格格。」玉兒連忙屈膝向雪簽道別,而後將門拉上,離開寢房。

    玉兒一走,雪簽便將暖炕上的帳簾扯下,撕成長條,再結成一條更長的布條,栓在房裡的樑柱上。由於這間房位於三樓,後面又緊貼著楊稠溪,綦禎應該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冒險從那兒逃走。

    雪簽打好繩結後,順著繩子徐緩地爬出窗口。她曾是個爬樹高手,這點高度根本困不了她。

    然而,她每降一步,心底便泛酸一次,因為這也表示,她與綦禎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由於現在正是大白天,外頭日影既刺眼又火辣,所以根本沒人發現雪簽這時會吊在半空中,準備逃跑!

    直到送午膳的丫頭進屋,見不著雪簽,這時才東窗事發,卻也讓綦禎心頭猛地一震,整個人仿若被熊熊烈火所圍繞,更奇怪的是,她離開的消息居然讓他心底某個角落突然擰得好緊……雪簽好不容易落入楊稠溪中,由於深諳水性,平靜的溪水根本威脅不了她,於是她便加快速度往前游,一直到她認為安全的地方才探出頭,深吸了口氣。

    她回頭望嚮慕王府的方向,心底喃喃念著,綦禎……我心愛的男人……再見了……***

    淮北有個叫「溫田」的小鎮,生活物質雖落後,但民風淳樸,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極為融洽。

    因為大夥兒太久沒有看見雪簽了,一見到她,立刻追問她有關皇宮裡的一切新鮮事,而雪簽對他們的問題也是有問必答,竭盡所能的滿足他們每個人的好奇心。

    「雪簽,我看你這次回來的原因並不單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阿旺把雪簽拉到一旁小聲地問。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雪簽虛與委蛇,說什麼也不想道出她在慕王府裡發生的事。她並不是擔心他不收留她,而是擔心自己好不容易遺忘的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我們兩個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的想法我會看不出來嗎?是不是你在宮裡過得不好,你快說啊!」阿旺激動的攀住她的肩,他還記得尚未進入皇宮前的雪簽是這麼的天真無邪,可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很奇怪,讓他不得不起疑。

    「你誤會了,我只是不習慣宮內的生活,所以偷偷溜出來,怎麼可能隱瞞你什麼。」雪簽說什麼也不會承認自己受了委屈。

    「溜出來?」阿旺更震驚了。

    「對啊!我不習慣那裡的人總愛對我評頭論足,所以我回來了。」她故意不提起綦禎。

    「原來如此。可是……你眼底所表現出的黯然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阿旺是打從心底關心她,所以不容許她對他撒謊。

    「阿旺哥,真的很對不起,或許是我剛回來,一切都還不適應,所以讓你產生這種錯覺。」她對他歉然一笑,神情中帶著些許的緊繃。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已表現得這麼自然了,居然還瞞不過阿旺的眼,或許她該重新調整一下心情,別再把憂鬱寫在臉上。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阿旺暗吐了口氣,「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宮呢?」

    「我……喜歡這兒,一點也不想回去。」她倉皇的別開臉,一想起「回宮」二字,便又會想起綦禎,這會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又產生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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