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樓采凝
這秘密,她只能放在心底,即使只是做熠侵的偏房,她也無怨無悔。
當真無怨無悔嗎?
她隱然一笑,人心原是無底洞,她無法告訴自己這個答案是否真是她想要的。
「小姐,花轎來了。」采兒衝進房內,急忙的為唯語整理新嫁衣。
看著自己身上一襲眼熟的嫣紅,唯語心中只有無奈。
三天內連嫁兩次,對像卻不同,這事一定在京畿渲染得滿城風雨吧!
這兩天,她就算足不出戶,也明白外頭喧囂不已的傳言是如何難聽了。
「替我蓋上幔巾。」由於這種事並不光彩,唯語拒絕了媒婆跟隨,她只帶著采兒,一切手續從簡,這是她的心願。
就緒後,采兒躊躇了-會見才道:「聽說貝勒爺不舒服,他只派了他的隨從穆縈護衛前來迎親,小姐……」
「沒關係,走到這一步,咱們還能奢求什麼呢?」她口氣哀傷,淡得幾近耳語。
到了外廳,唯語雖瞧不見她爹的面容,但也猜得出他的臉色鐵定極差,從他不說話的冷凝場面便可窺知。
拜別爹爹,她上了花轎。
沒有樂隊、沒有迎新隊伍,有著只是一座四人小轎,及一直保持緘默的穆縈,與一臉委屈的采兒。
沿路倒是不有少看她熱鬧的人,粗淺的話語句句逃不過唯語的耳朵,她聽了雖然難過,但她已認命,無論此去將遇多少意料之外的困境,她都得熬過來。
冷冷清清的,她在毫無意識的狀態下,黯然的來到不如說是唱空城計來得貼切。
大伙好似都不願見她,因為,是衣家害死了熠侵駿將軍啊!
「咦!你們……不用拜堂嗎?」采兒瞪著穆縈,禁不住為小姐抱屈。
「貝勒爺交代,衣姑娘非正室,所以這道程序可省下。」穆縈雖知這對唯語不太公平,但他是個下人,也只能照本宣科。
「什麼?」采兒雙手緊握,氣得雙肩顫抖。
「采兒,別說了。」既入侯門,唯語早就有被冷落的打算,她只求能偶爾見見他。
只是……他人呢?不會真的身體微恙吧?
「衣姑娘,這邊請。」穆縈歎息道。
「你有沒有規矩?難道你不該尊稱咱們小姐為側福晉嗎?」采兒天真的認為,小姐好歹也是個福晉呀!可她卻不知,這樣的頭銜讓唯語更難堪。
「呃……你有所不知,老王爺與老福晉交代,在未立少福晉之前,不能先立側福晉,最多只能算是個……」,穆縈是個堂堂的男子漢,居然被激得有口難言。
「算是個啥?」采兒決定追根究底。
穆縈深吸了口氣,淡言道:「妾。」
「妾?!這怎麼行?」采兒首先發難。
「我知道這樣委屈了衣姑娘,但……」
「別說了,我懂。」到了新房外,唯語轉首,隱在紅帕中的臉帶著早已冷卻的知意說:「謝謝你,你去忙吧!」
穆縈頷首,拱手離去。
采兒推開門扉,一肚子不滿道:「小姐,我實在不服氣……」
「誰不服氣啊?」
嘎,循聲望去,坐在床炕上的不就是熠侵!采兒此刻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貝……貝勒爺。」唯語卻是無言地站在原地,雙手侷促的不知擱哪兒才好!
此刻他依舊是一襲銀絲褂,手拿玉扇坐在床畔;見了她,她衝她一笑,但笑意未達瞳心。
「下去。」熠侵眼神半斂,看得出他隱忍著一口氣沒發出來。
「是。」采兒看了唯語一眼,無奈地退了下去。
坦蕩的寢間,此刻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唯語垂下臻首,遲疑地不敢抬起頭。
「你果真天真,還留著紅帕在臉上,是奢望著我替你掀開它?」
唯語渾身竄過一道冷流,她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憑想像就明白,那臉色定不好看。
她依然不語,等著下文。
「敢情我今天娶進門的是位啞巴新娘!」他的嗓音漸揚,語透不悅。
唯語雙手交擰著鳳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怕多說多錯,「熠侵——」
「喊我爺,你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嗎?粗婦就是粗婦!」他悶聲說著,雙眼凝聚鄙夷之色,「把紅帕拿下!」
唯語不動,只是輕輕的說:「自掀紅帕是不吉利的,那代表著不能天長地久。」她的嗓音充滿梗塞,像是強抑哭泣。
「你還巴望著跟我天長地久?哈……」他邪惡的低笑,慢慢走近她。
「嫁夫隨夫,這是當然。」
「你居然期望我好好待你,你難道不怕我凌虐你一輩子?」熠侵興味十足地審度她藏在紅帕下驚悚的模樣。
「我不怕……」她苦澀地悲笑,頗有認命的感覺。
「好吧!我就依你的意思。」他猛地一抽,抓走那塊紅帕,再以一副不屑的模樣,將它丟在她腳前。
「現在你滿意了,永永遠遠可以賴著我了,可不准後悔喲!」他掬起她的下顎,重重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這吻冰冷、無情,且毫無意義。
即使有,也是嘲虐。
熠侵這時才看清楚她的容顏,搶親那天他滿腔怒火,所以沒仔細探究在她那新嫁娘似的裝束下,究竟是何種容顏,只記得她的臉色蒼白得可以。
一抹揪心的難受,突然劃過他的胸間,他硬下心狠狠狠的忽略掉這份痛觸。
「今晚該做些什麼事,你應該清楚吧?」他轉移了話題,勾視她的眼神也變得淫惡不堪。
「我……」唯語愕愕地說不上話。
她自幼失去母愛,與父相依為命,這種閨房中事誰怎麼說得出口?
說穿了,教過她的只有一人,就是熠侵自己了;那晚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仍讓她臉紅心跳。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熠侵撇了撇唇,暗露詭笑。「很懷念是吧?」
「什麼?」她扶地抬首,臉上尚餘留紅暈。
「那出前戲呀!」他的眸底掠過一抹灼燙,令唯語更感全身燥熱。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即使懂,她也不會承認,那一幕太……太激狂了,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唯語只能顫著身,盡量避開他邪肆的眼光。
「才不過三天光影,你就全忘了?」他徐步步近她,陡地,住她的下巴,冷言怒道:「少在我面前演戲。裝清純,要扮羞澀,總得要有幾分演技吧!瞧你這一臉悲苦的模佯,連當戲子都嫌晦氣。」
他甩力甩開唯語,她便跌在椅子上。
熠侵冷哼了一聲,踱回床畔坐下,面無表情的道:「過來,侍寢。」
唯語眼睫凝著淚雨,卻不敢讓它淌下,只能步步為營地走向他,在距離他約三步之遙處,她停了下來,遲疑地不知該如何做下一步的舉動。
「難道你連幫我寬衣都不會?」他的口氣不耐。
唯語害怕他又找她發洩怒火,趕緊說道:「會……我會。」
「還不快點!」
熠侵已等不及地將她往身上一帶,右掌托住她的豐臀靠在自己的亢奮上,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脫。」
唯語伸出顫抖的手,放在他頸間盤扣上,怎奈,不聽話的手指始終找不到脫扣的途徑。
「你存心撩撥我的耐性是嗎?」他攫住她的柔荑,將她往炕上一推,兩人順熱以暖昧的姿態臥在錦床上。
唯語鎖眉,微愕地張著小口,與他近在咫尺的相對下居然全身浮動著一股連她也揮不去的燥熱,只能沙啞的輕聲控訴,「我不是……」我只是……」
天!她到底在說什麼?
熠侵瞇起狹長的眸子,漾開一抹足以令她心跳加速的邪魅笑容,「別跟我繞口令,做你該作的事。」
唯語解扣的手尚凝在半空中,這才讓她想起「該做之事」為何。
當她的玉指再次碰上他的頸扣,他神秘的雙瞳立即閃出一道邪佞的幽光,「你還真有能耐,裝模作樣的功夫很到家呀!」
熠侵揮開她的手,突然坐起,右掌毫無預警的覆蓋在她的胸上,隔著厚袍邊揉捏邊緩聲道:「你是當真無知,還是氣我沒弄什麼大排場去迎娶你?我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只是個贖罪的工具,我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你還不夠格!」
「工具!」她心碎地復誦了一遍。
「如果你要將它解釋為洩慾的工具當然也成。」熠侵收回原有燦笑,眼神變凝重寒冽,讓她難以喘息。「說實在話,你的身材還不賴,今天我會「浪費時間」留在這裡,可全是看在『它』的面子上。」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來傷害我?」她已認命地對他暗暗動了真情,而他給予她的居然是這種無情的打擊。
「傷你?哈……我不過是傷你一人,可沒像你父親一口氣就害了三百多條人命哪!」
犀利的笑聲頓時揚遍整個空間,句句都刺激著唯語的心扉。
「不要說了——」她捂著耳朵,不願再聽見他那激烈的指責;她的父親何嘗不是因那的錯誤而懊悔了三年,難道就因為一次諫言錯誤,就得賠上他們衣家的所有,包括父親的尊嚴、她的幸福。
「想不到你也會愧疚?」他猛地撕扯開她的紅袍,雙手輕撩起褻衣,撫摸著滑膩白皙的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