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樓采凝
"你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老要阻礙我們?"練毅一雙火眸直對住仇瑚那雙帶笑的眼。
"不為什麼?因為你們真的不適合,聽我的勸,回去吧。"丟下這句話,仇瑚也跟頭目不出屋外。
"不,你們不能走,不能……"練毅用盡所有的力氣,好不容易奔出了屋外這才恍然發現這外頭居然是他們敬遠府的花園!
再回頭往屋裡一瞧……天!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看來很普通的房間,現在居然變成他的寢房!
倒抽了口氣,他想了許久仍是厘不出半點兒頭緒,難道他這一病,病得連眼睛都出了問題嗎?
不,他一定要找出其中癥結!
而奔出府外,一心仍掛在練毅身上的於蕎飛卻後悔不已,"仇瑚哥,你真不該將敬遠王府變成靈幻居的模樣,最後又將它變了回來。這下可好,他肯定是起疑了。"
"我就是要讓他起疑,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嫌你是只魚兒?"仇瑚倒有他的一番看法。
"可是……我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寧願他懷抱著這份美好的記憶,也不要看見他得知我是只魚的時候那種厭惡的表情。"於蕎飛緊握雙拳,嗓音不住地顫抖。
"真是仇瑚哥做錯了嗎?"
扶住她的抖動的肩膀,他撇嘴一笑,"難道你不想試驗他對你的心。"他扯唇一笑。
"我……"心情仍凌亂不堪的她已無心去思考。
"他若心底有你,定會追根究底,查出其中癥結。"他笑意盎然地凝住她那張無措的臉兒。
"我就是不希望他追根究底。"她激動地喊道。
"於蕎飛!"他歎了口氣,"希望你能明白,很多事不是你所想的,你就算不讓他知道,他也可能會忘了你對不對?"
"我……"於蕎飛被他這麼一說,也已無話好說了。
"聽我的,嗯?"
"你說的也對,好,我就聽仇瑚哥的。"淺淺地彎起唇線,她的眼神仍是情不自禁地往敬遠王府的方向瞟去。
仇瑚見她這抹癡情樣,只能搖頭歎息了……
在房裡千思萬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練毅,甚是惱怒地吼咆了聲,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可是驚動了正在外頭等著領命楊樵!
他立刻衝進屋裡,一見練毅便道:"王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他深吐了口氣,隨即又問:"可有劉婉婉的下落?"
"沒有,自從王爺受了傷後,全部的人已沒人敢離開王府一步,就怕她又找上門。"楊樵照實稟報。
"你們——還真沒用。我現在命令你,趕緊派出所有人出去找。"他抬頭直瞪著楊樵。
"王爺,您就算殺了我,我也不願再冒險了。再說剛剛有位法師經過咱們府邸,他竟然告訴外面門房說……"楊樵遲疑了會兒。
"說什麼?"
"他說咱們府裡妖氣太重,還要咱們注意大人的安全。"他一五一十地將那法師的話全數道出。
"荒唐,我練毅的手下怎會道聽途說?"練毅突地噴笑出聲,但臉色卻難看至極。
"可王爺……那人說得頭頭是道,還指那妖是只鯉魚精呢。"
"什麼?鯉魚——"
練毅嗤笑有臉孔突地一斂,就這句話讓他突然想起於蕎飛曾說的那件事。
六七年前他曾救了一隻小金鯉!
那麼該不會她就是……
想到這兒,他禁不住暈眩了下,轉向楊樵,"知道那位道士住哪兒嗎?"
"他有留下住址。"他這麼問,還真是讓楊樵吃了一驚。
"快給我。"
即使不願相信,但他還是不得不懷疑,也唯有這個原因會讓她拒絕他,讓她說出他們沒有未來的話。
罷,管她是人是妖,他非得再見她一面,弄清楚情況不可。
見了法師,終於在他的解釋下他明白了自己的揣測有九成是正確的。更在法師的指點下來到了於蕎飛藏身之處……靈幻居。
一來到這裡,突覺風去密佈,顯現出一絲詭譎的氣氛,讓他全身神經驀然緊繃起來!
"小蕎……我知道你在這裡,你快出來……"他將手圈在嘴邊,使足真氣地大喊著。
而在靈幻居的於蕎飛聞聲,便飛奔出去,可才到屋外就見仇瑚站在門口,一手橫檔在門框上,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可是他喊得那麼大聲,那麼急切。"她的心真的好難過呀。
"不是說試探他嗎?就讓他受點兒苦。"他意有所指著,但見她臉上突生的急躁,他的笑容也更燦爛了!
"我……可我也不能任他在外頭拚命的叫啊。"
她聽得出來他用盡了所有的真氣的嘶喊,這樣下去,他的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我……我聽不下去了!"她摀住耳朵,聽著他一聲比一聲還要激烈的嘶喊……聲聲呼出都是她的名字——
直到嗓音啞了、破了、她的心也碎了……
"小蕎,聽見嗎?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感覺得到你的氣味、你的體溫,你就在我週遭。"練毅撫著喉頭,承受那乾澀嘶啞的痛苦,就是希望能喚回她。
"你不會那麼狠的對不對?"
他吃痛的嗓子喊出破碎不堪的嗓音,足以讓於蕎飛全身緊束——
"蕎,我知道你聽得見,你一定聽得見,只是不肯見我?"他一鼓作氣地大聲吼道:"就因為你是個魚精嗎?"
在屋裡的於蕎飛一聽,眸子突地圓瞠,難地置信地看向仇瑚,"他……他知道了?怎麼辦?他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我想這也沒辦法呀。"他聳聳肩。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呢?仇瑚哥,這實在太讓人起疑。"她好急呀,這下更不知該不該出去了。
"那就出去問問吧。"伊瑚讓開身,"早說了,得當面解決才行,還是讓你出去吧。"
"可……"她能用魚精的身份和他碰面嗎?
可這時耳畔又響起他吃力的喊聲:"小蕎……若你不出來,我會一直喊下去……一直喊下去……"
聽見他已聲嘶力竭,若依他的硬脾氣,於蕎飛相信他是會真的吼到她出面見他為止。
"好,我出去。"
於蕎飛再也忍不住地急奔出去,一衝到練毅面前,見他蹲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模樣,已隱忍不住地攀住他的雙肩,"毅……你怎麼了?既然知道我是只魚精,為什麼還不死心?"
"你叫我怎麼死心?當發現一顆心已漸漸被一個女人所融化,可後來才知道她竟是只魚精時,她卻避不見面,這要我如何承受得住?"他忍著滿腔苦楚,沉著嗓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飛蕎飛現在只想知道他是如何知曉這個秘密?
"我本就懷疑你,近日府裡又來了位法師,他確切地告訴我你是魚精的事實。"他緊抓住她的雙手,"不管你是誰,是人是妖或是精,我都不怕。"
"你……你當真不怕?"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怕呢?"他緊緊抱住她,終於扯開嘴角笑了。
"可我怕……"倚在他懷裡,於蕎飛心底雖是感動,但仍對未來感到無比的無助與茫然。
"你怕什麼?"練毅嗓音又嘶啞了。
"我怕……怕你我沒有以後,你是王府的王爺,更是當今聖上最重要的左右手,若與一個魚精在一塊兒的消息傳出去,那還得了!"於蕎飛斂下眼,對著他倩然一笑,"你回去吧。"
"你怎麼可以?"一激動,他嗓音又形破碎。
"別這樣,我是說真的,但我會在一旁好好看著你,祝福著你。"柔柔地一記笑容裡涵蓋多少無奈。
"住在府邸嗎?"一雙鑠目直瞅著她。
"不……我還是住在這裡。"回開臉,她已不敢回睇他那雙仿似要看透她心思的雙目。
其實她多希望能夠守在他身側,永遠永遠——但任誰也知道,她是妖,守在國之大將旁,不久定會被發現。
若聖上怪罪下來不就連累了他?
"不行,我要你——"嗓子一破,他居然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這都怪他剛才太過逞強,直喊著她的名字。
"好好好,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回敬遠王府。"
"不,我不走。"他倒是耍起脾氣,硬是跟她鉚上。
"你怎麼可以不回去?"她咬著下唇,不希望成為他的負擔,如果他真走,她肯定會傷心,可為了他的仕途,她不能不這麼做。
"既然我們怎麼也談不攏,那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他重重吸了口氣,已經打算賭上未來。
"好,反正我們只是妖精,只要我一變法術,立刻會將這個靈幻居消失掉,轉移另一個地方。"她也賭了氣。
他的瞳底映上她堅定的臉……最終,他放開了她,黑沉似海的眼依舊鎖著她,"好,你拿法術來逼我投降是吧?"
"我……"見他黑瞳再度讀不出訊息,於蕎飛的心頭已猛然揪住。
"可以,你若堅持,我也束手無策,但我要讓你知道,我是不會投降,回去後就辭掉敬遠王這個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