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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樓采凝

    於蕎飛不語,只是傻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計劃了好久,處心積慮的就是想見他一面。

    見這女人居然用這種"花癡"的眼神望著他,練毅心底突生一股厭惡,於是不由分說地推開她。

    "看來你已經沒事了,那麼我可以走人了吧?"他怒眉一揚,轉身對著一干護衛道:"我們回府。"

    "等等……"於蕎飛聲音虛弱地喊住他。

    "有事嗎?"練毅頓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炫目的俊眸流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或是我已經掉入你的陷阱裡去,實際上剛剛溺水那一幕只是你偽裝的?"

    不能怪他會這麼想,憑他俊逸要樣貌、不凡的功夫、睿智的腦力,不知讓多少姑娘家對他著迷心儀呢!

    可一般女子根本就高攀不起,所以才會想一些花招來引他注意,而眼前的女子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子……小女子沒地方可去,不知這位大爺能否收留我?"良久,於蕎飛說出了自己的希望。

    其實,她並非無路可去,回靈幻居她可以像往常一般度日,但生命卻會像是缺少了什麼般變得空洞無比。

    如今好不容易找著了他,就算是千里迢迢,她也要趕來與他會面。

    只可惜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已貴為王爺,更讓她覺得彼此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想必他已不記得那件事了吧?看著此刻他這副矜貴高傲的模樣,身為魚精的於蕎飛不禁要自慚形穢。但她還是得鼓起勇氣來找他,即使會聽見他的奚落與調侃也沒關係。

    "王爺,聽夏總管說咱們府邸裡缺少一個丫鬟,不如就讓她去試試吧!"身旁的人突然說道。

    練毅聞言,立刻瞇起眸,嗤笑地勾起嘴角,"你還真多話呀!剛剛你怎麼不下去救她呢?"

    只見那個縮起肩膀,害怕地後退了步,"是小的多嘴,請王爺恕罪。"

    於蕎飛看著這一幕,酸澀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於是她轉向練毅,"如果真缺丫鬟,就請您讓我試試看,求求您。"說著,她便連忙爬起身,跪在他面前懇求著他。

    他眸子一緊,望著她這副癡纏的模樣,心中對她的不耐也愈來愈深。

    "滾開——"練毅一腳用力踢開她。

    於蕎飛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個沒留神便摔跌在地,弄得手肘滿是擦傷!

    她咬著牙、忍著痛,再度爬起身,以幽渺的眼神望著他,"我聽他們喊您王爺,那我也喊您王爺可以嗎?我別無所求,只是想向您討個工作,即便是打雜的都沒關係。"

    她的嗓音破碎,從沒想過以往那個心存善念的男人經過歲月的流轉、遞嬗,如今竟變成了個狠心的人!

    既然如此,他方才又為何要冒險救她呢?

    "打雜?"他目光一閃,眼中的冷漠卻未減分毫,"好吧!那麼你就來我們敬遠王府當丫鬟吧!"

    撂下這句話,他隨之揮開衣袂,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其實,練毅的思緒也有如樹根般盤根錯節成一團。自己是怎麼了,為何他會義無反顧地衝進波濤洶湧的淮河裡救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被這個問題給糾纏得腦子發漲,所以,當他發覺這個女人的企圖時,心底對她的厭惡感也就更深了。

    罷了,反正回到府邸後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麼接觸,這女人他就當作不認識,免得讓人心煩。

    望著練毅漸得漸遠的身影,於蕎飛的一顆心也漸漸往下沉。

    不!她絕不能失望,反正她就要住進府邸了,到時候和他近水樓台,就可以天天看著他了。

    想著,她的嘴角終於淺露出一絲笑影,原本吊得老高的心也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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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入敬遠王府,於蕎飛就憑她那可愛又不造作的個性和大伙混得挺熟,甚至還搶下許多工作來做,尤其是必須前往大廳、或是到練毅的書房送點心的差事兒她全都攬上身,可可惜幾次下來,一直見不著她想見的人。

    而今晚,當練毅吩咐下人送上熱茶時,她理所當然地又搶過這個工作。

    她手中振捧著自己精心為練毅所調配的龍進桂花茶,緩緩地朝他的書房走近。

    輕叩了下門扉,便聽聞練毅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進來。"

    聽見他的聲音,她嘴角淘氣地微彎了下,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輕輕將茶碗擱在他的書案,練毅這才抬起頭,當瞧見於蕎飛那張盈盈笑臉時,他的眉頭卻突地緊蹙起來。

    "是誰叫你進來的?"他眼底瞬間覆上一層寒冰,立刻凍結她原本一顆滾燙的心。

    "我……我是為您送茶水來的。"

    "李嬤嬤呢?這事不是都由她在做嗎?"他眉尖煩鬱地一攏,眸光冷淡地投射進她的眼底。

    於蕎飛心頭一震,怔茫地望著他,"我……我只是想為您做點事,王爺,您就別生氣了。"

    "你叫我怎麼能不氣?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再來煩我,我不想再見到你,難道你真要我把你趕出府嗎?"

    "不!請您不要趕我走,以後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只要您別趕走我就好了……"她垂下腦袋,緊抿著晶紅豐潤的小唇。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他的眼眸緊瞇成一道戲謔狹光,"我說什麼你就怎麼做?"

    於蕎飛望著他那帶著奸佞笑容的臉龐,緊張地點點頭。

    "好,那麼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到馬廄去工作,你肯嗎?"

    練毅銳利的目光真瞅著她,看到她慘白的容顏以衣眼底浮起的薄霧,他嘴角彎起了弧度卻愈來愈大。

    良久,於蕎飛才沉重地點點頭,"好,我答應。"可她連忙又抬起螓首對著他,"我想知道,既然您這麼討厭我,為何在我落水時您又要救我呢?"

    聞言,練毅心頭突地一窒,眸光投射出絲絲犀利光芒,"有關這點,我倒想問你,你當時是不是用了魔法迷惑了我的神志,才讓我做出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的事?"

    於蕎飛搖搖頭,淚水潸潸流下,"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那時水流那麼湍急,你一個弱女子在水裡掙扎那麼久,上岸後居然沒事,鬼才相信!"

    在練毅激動的逼問下,於蕎飛頓覺語塞,只有愣愣地瞅著他,說不出任何話。

    "怎麼?無言以對了吧?"他閃爍的眸子直盯著她蒼白的小臉,稜角分明的五官頓然揚起一道邪惡的笑弧。

    於蕎飛雙拳緊握,沒想到練毅的觀察力這麼好,居然會問這個她根本答不出來的問題。

    她之所以會落入淮河,當著他的面呼救,完全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繼而讓自己能名正言順跟著他、守著他……

    這時,一抹沉謐的笑容浮上他俊朗的臉,冷戾得足以奪人魂魄的目光直射向她那無措的容顏,"你真是個城府很深的女人,簡直是讓我厭惡透頂!"

    練毅扯著邪笑,笑容裡不帶任何情感。

    "沒錯,我向來深諳水性,淮河水勢湍急卻難不倒我,會這麼做,就是為了要接近你。"她一對秀眉緊緊攏起。既然他已猜出她的意圖,那她也沒必要隱瞞他。

    "你!"方額一顰,他霍地哂笑出聲,"你真的很有種,居然敢誠實招出,難道不怕我更氣憤,然後把你趕出府?"

    "我既然誠實以對,那你是不是能夠原諒我?否則人家定會說練王爺是個沒度量的人。"她偷覷著他臉上鐵青的神色,仍然不願退縮,只想為自己多爭取一點與他相處的機會,即使他不領情,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想跟隨他的心。

    "哈……看樣子,你是在要挾我了?"他的黑眸瞇成一條線,全身血液也被她這幾句話逼得到處流竄。

    "我不敢。"她的心好痛,也好恨,恨自己為什麼無法喚起他過去曾有的溫柔?難道他忘了,她就是他在十七歲時在蓮塘救起的小鯉魚啊!

    當時她貪玩而從靈幻居溜出去,經過一處名為"蓮塘"的魚池時,一時被裡頭清澈的池水誘惑,所以轉化原形躍下水池,就在她嬉戲得幾乎忘了時間之際,突然從上頭倒下一堆沙土!

    她震驚地想逃,可沙石重重地壓得她無法動彈,傷了鰭的她根本沒辦法施展法術。

    原以為自己就要葬身在這座蓮塘,恍惚中聽見一位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小杜,你們掩埋這個池子之前,可有查看裡面還有沒有魚蝦呢?"

    "啟稟少爺,我們……我們沒有。"小杜低頭道。

    "沒有?"少年頓時怒火飛揚,"這裡頭可有不少魚兒是我娘的寶貝,你們若是將它們弄死了,就準備等著受罰吧!"

    "呃——是、是!"小杜一聽是王妃所愛,連忙拿起鏟子,到池裡小心翼翼地將碎沙給鏟出來。

    就在這時候,練毅眼尖地看見一尾金鯉輕飄在水面,魚尾猛擺,做著垂死的掙扎。他趕緊趨前輕手輕腳地救起它,還囑咐下人準備乾淨的水將它放入,甚至親自為它拭去殘留在鰭上的血跡,替她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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