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樓采凝
「不──」他護在門口,不讓喬勳進去;手指也已扣緊扳機,不准喬勳越雷池一步,甚至有決一死戰的準備。
「想殺我?我身上可是穿上了防彈衣,所以你最好對準我的腦袋射比較保險點兒。」喬勳一派神色自若的說,腳下向前挪進的行動並未停止。
英野風立刻聽話的將槍口對準喬勳的太陽穴,「你敢在往前一步,我真的會殺了你。」
「如果你不想活著出去,那就請便。」喬勳下了個最大的賭注,為了憑一己之力對抗英野風,他不惜孤注一擲。
「什麼?」英野風瞥了眼不甚清晰的窗外,對喬勳吼著:「你帶了人來?」
「不能嗎?我可不想送死。」喬勳倏然由腰際槍袋中拔出槍,正對著英野風的額頭部位。
雖兩人手中均有槍枝,但英野風的畏懼之色與喬勳的自然沉著的神情卻大相逕庭,形成渾然不同的氣勢,光憑這點兒,他就有致勝的把握。
喬勳逼近他身,用力踢開門,就在門啟開的剎那,他看見董宛萩的雙手雙腳被捆綁在牆角,而董樊祈則被困在她對面,昏厥在地上。
「勳,你為什麼要來?」
董宛萩剛才就在屋內聽見了喬勳的聲音,但她誤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不敢相信,也不希望他來這兒送死。
但她真的好想他,想的心都碎了。
雖然才數天不見,此刻相見卻恍如隔世;看見他那張依然帥氣不羈的俊臉,她內心悸動的無以復加,多想投進他懷中,再次讓他的深情摯愛所擁簇。
「他怎麼將你綁成這樣?」
喬勳想衝到她身邊,卻被英野風搶先一步地扣緊她的身子,槍抵住她的頸動脈,對著喬勳喝聲,「別過來,否則別怪我的槍不長眼。」
「你別妄動!」
喬勳緊急喝止他,擔心他一個不注意會傷了她。
「我也愛她,怎麼會傷她呢?只要你識相的離遠點兒,我是不會對她動手。」英野風邪氣一笑,有董宛萩在手,他不再怕喬勳了。
「你三年前就曾傷過她的心,現在能不能罷手,別再造次?」喬勳勁瘦的腰身一緊,蓄勢待發的繃起所有神經纖維,看樣子英野風似乎已呈半瘋狂狀態,救回董宛萩得把握時機。
「你連這個也告訴他,是不是將我們之間的山盟海誓也如數家珍的念給他聽?」英野風靠在她耳畔低聲說,其音量拿捏在恰好可讓喬勳聽見的程度,似乎想激起喬勳的醋意。
「宛萩早已忘了你那些虛假的甜言蜜語,你不用自抬身價了。」
喬勳的眼神始終鎖住董宛萩,還有英野風手中的那把槍,只要他一有不明的動機,他必會先行動手。
「喬勳,你是在逼我動手嗎?」
「你敢!」
喬勳目光似劍利,胸口一簇激憤之火正在熾烈跳躍著。
「把我逼急了,什麼事我都做的出來。」英野風全身上下完全升起了敵意與戒備,手握槍的力道也加大了許多。
「英野風,你可別亂來,若是你傷了宛萩一根寒毛,我也不會饒過你。」喬勳臉色如蠟像,全身血液因英野風的話而凝結住了。
「除非你走,讓我帶著宛萩離開,否則我絕不會放了她,整個紐約的經濟動脈我可以暫時交給你,但我會回來拿回我要的東西。」
「你在說天方夜譚嗎?」喬勳嗤冷的一哼。
「不要廢話,再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時間一到,我就開槍。」英野風發現自己在這緊張的情勢中就快支撐不下了,趁自己還佔上風的時候他要得到致勝的機會。
董宛萩咬著唇斜睨著英野風,眼眸深處集滿恨意,她忍住淚看向喬勳那張懊惱的臉色,突然她開口用一口標準國語說:「勳,還記得我曾教過你的中文嗎?」
喬勳蹙眉看向她,驀然似乎弄懂了她話中的含意,於是他點點頭,表情中有著領悟。
「你跟他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英野風突然感到不對勁,大聲對著董宛萩吼著,深怕他們正在搞什麼鬼。
董宛萩沒理會他,逕自以國語又對喬勳說著:「我教過你左和右的國語,你還弄得清方向嗎?」
「我知道。」喬勳的國語雖有點兒荒腔走板,但董宛萩已意會到了。
「董宛萩,我不准你再說了。」英野風將槍口移向她的太陽穴,緊緊抵著她,企圖恫嚇她住口。
董宛萩狠狠地瞪著他,毫不畏懼的繼續對喬勳說著國語,「等會兒我將眼睛一閉上,你就將他手中的槍射下,我會同步往左移……」
喬勳臉色乍變,極不贊同她這種冒險行動。
她看出他心中的掙扎,「我也知道這很危險,但卻是能救我的唯一方法,我相信你的槍法,別再猶豫了,現在就開始吧!」
董宛萩不再給喬勳猶豫不決的機會,定定看著他三秒鐘後,猛地往左移!喬勳見狀也毫不遲疑的舉槍往她的右方以極準、狠、快的速度射中英野風持槍的手,子彈穿透英野風的手掌又直向他的左肩胛。
英野風因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擺在董宛萩與喬勳詭異的談話神情上,所以來不及回神卻已中槍!
他的槍掉於地,疼的緊握住手腕,喬勳即趁勢奔向前撿走英野風地上的槍,並迅速將董宛萩鬆綁,以該繩捆住英野風。
「宛萩,你們……這是在幹嘛?」
他按住血流不止的左肩,疼的語不成句。
「別說話,我先幫你止血。」喬勳扯下英野風的袖子,為他捆紮止血。
「以前我要教你中文誰要你不學,也幸好你不肯學,我今天才得以得救。」董宛萩偎在喬勳身邊,對英野風的無恥行徑感到憎惡萬分。於是她對喬勳說:「你幹嘛還替他止血,讓他死了算了!」
「你真狠!」
「是你讓她傷透了心。」喬勳在他手臂上打了個結,報復性的使勁一扯,讓英野風吃疼的狂叫了聲。
「宛萩,你沒事吧!」將英野風捆紮好,喬勳這才放心的鬆開制服他的手,攀緊宛萩的肩。
董宛萩笑臉盈盈的說:「沒事,肚子裡的寶寶也沒事。」
「什麼?你有孩子了,還騙我──」英野風面色陡變的看向她。
「對你來說,這比三年前我所受的恥辱要便宜多了。」她極不屑的鄙視著他。
「你騙他什麼?」喬勳一頭霧水。
「回去再告訴你。我們快送爹地去就醫吧!他這兩天是嚇壞了。」
她的目光瞟向躺於一旁的董樊祈,臉部換上忡忡神情。
「好,那我們走吧!」他抽出腰際的電話,按了個鈕,「青仔,你們可以進來了,這裡全都處理好了。」
「你還能走嗎?」收起電話,他關心的問著董宛萩。
「還可以,只是有點兒餓。」她摸摸肚子,笑的怡人。
「那就快走吧!」喬勳順手抱起董樊祈,這時青仔一群人也已進入屋內,「青仔,把英野風帶到警局,將他綁架的企圖一五一十的告訴警長,我想他是該受受教訓了。」
英野風聞言,懊悔的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向喬勳那副頂天立地的英勇氣概。
***
在黑幫,喬勳的辦公室內,董樊祈心緒不定的坐在沙發椅上等著喬勳。
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他已決定退出金融界,一個人前往有「賭城」之稱的拉斯維加斯度過晚年。
的確,為名利權勢奮鬥了大半輩子,他是該放手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反正在華爾街有他這麼有才幹的女婿撐著,他是可以過他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至於董宛萩,他更是可以放下一百二十個心交給喬勳,所以今天他是來辭行的,只是對於自己當初愚昧的行為感到羞愧。
為了錢財二字,他的確炒亂了整個紐約的經濟體,帶來了一陣不算小的全球性金融風波。但他也相信喬勳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挽回它,返回正常軌道運作。
「爹地,讓你久等了,喬勳剛剛帶我去產檢,路上塞車──」
董宛萩與喬勳匆忙趕回黑幫,果真看見董樊祈已在辦公室中等待多時,因此她非常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宛萩,你不用對爹地解釋這許多,讓我等會兒沒關係的。」
董樊祈非常感慨,從小董宛萩就畏懼他,到現在還是一樣,總是把他當成外人般的生疏以對,有禮又不失敬重。
董宛萩沒料到董樊祈會這麼說,霍然垂下臉,雙眼閃動著感動的淚光。
「爸,有急事嗎?」喬勳開口問,意圖打破這僵凝的局面。
「我是來辭行的,我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到拉斯維加斯。」董樊祈挪挪老花眼鏡,臉上精銳之氣盡收,神情帶著些許感傷。
「爹地,你要去那兒做什麼?」董宛萩陡然抬起頭,震驚的問,表情中滿是疑慮,她想:爹地是要去玩嗎?既是去玩,他又為何要面露憂色呢?這太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