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樓采凝
語音一落,他飛也似的衝出了病房外,徒留下對他怒目以對的蕭墨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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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忍峽就像謎一樣的名詞,達爾問過當地老者不下百人,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它的地點,難不成是林豐聽錯了!
達爾坐在臨海的大石崖上,眉峰凝聚,臉色如臘像,面對著無數個大小峽谷,不知堅忍峽究竟在哪裡。
「我終於找到你了,不過幸好是我,否則你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電鰻站在他身後良久,他卻一無所覺,可見焦慮已讓他的靈敏度減退了不少。
雖然他未見過沈達爾,但直覺告訴他,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達爾往後搜尋著挑釁的來源,漫應了一句,「我猜你就是電鰻了,謝謝你留我一命。」
「還會開玩笑!不錯,表示你還有救。」電鰻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走近他身邊坐下。
「你怎麼找到我的,這些日子你溜到哪兒去了?」
「問蕭墨榕,以及憑我的直覺。順便答覆你有關蕭育重的事。」斐嘜杉將達爾嘴裡抽剩的半支菸搶了過來叼在自己的嘴上。
「你找到蕭育重了?」達爾挑起濃眉,這才正視他的話。
「沒錯,你八成猜不著,他不是失蹤,也不是遭綁架,而是心甘情願跟著心上人和女兒隱居在Koror。不但如此,他更是蓄意不讓蕭墨榕知道他的下落,寧願讓別人經由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忘他。」斐嘜杉訕訕的說。
「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的一己之念竟會害了那麼多人,這一定是他事前所想像不到的。」
達爾歎了口氣,回想這一個月來,開始是蕭墨榕為了尋找他而被俘,而後又是林豐受重傷,最後連纖纖也不見了。
「他的確是沒料到那麼多,正和他心愛的女人及女兒開開心心的過著生活呢!哪曉得我們這些人在為他勞碌奔波,還誤抓……」
他陡地止住了口,而今只要一想起他曾將他們的寶貝女兒綁架羞辱了一頓,斐嘜杉就忍不住地想自我嘲笑一番。
但無論如何這種醜事還是千萬別讓達爾知道的好,否則,他們今後豈不多了一則笑話好調侃他了。
「你是說他們正住在Koror,那他們對這裡的一些峽谷熟嗎?」達爾像是突然想到些什麼,急迫的問道。
「峽谷?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如果他們對這裡的地理環境很熟悉,或許就會知道堅忍峽在哪裡了。」達爾彷如枯木逢春般,臉色又有了神采。
「你又為何一定要找到它?」斐嘜杉覺得事情似乎已超出他想像的麻煩了。
「纖纖被劫到一座名為堅忍峽的峽谷,問題是太隱密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用力耙過他那一頭朝天發,一股深深的沮喪與落寞緊緊包圍住他,令他無法喘息。
「哦,想不到還有地方難得了你,可見它還真是神秘呀!這樣好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們,聽說蕭育重的那個情人是在這兒出生的華僑,或許她聽說過這地方。」斐嘜杉驟下決定。
「那好,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動身。但有關他們的事暫時不要讓蕭墨榕知道的好,我現在已無精力去忙他的事,等救出纖纖再說吧!」
達爾考慮的也是,目前滿腦子雜亂無章的他,除了纖纖的安危外已無空餘的思維及足夠的信心去處理好其他的事。
「有默契,正合我意!」
裴嘜杉帥氣的一哂,兩個器宇超凡的大男人就這麼大步邁向接下來的旅程,然而它是順利的,或是充滿著荊棘,卻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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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一聽到『北海』這個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再也逃避不了。」蕭育重啜了口清茶又說:「是墨榕托你們來找我的吧!」
「不是,坦白說我們也尚未將發現你的事告訴他。」
達爾以精銳犀利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位已年過半百的男人,由於三年來過著隱居的生活,其商場上精明幹練的氣勢自然已不能同日而語,然而依舊超脫不了那一股天生的穩重氣度。
在他身旁這位雍容不凡的女人,應該就是他的「情人」吧!果然擁有讓蕭育重脫離俗世的條件;他以一個男人的眼光打量著她。
「噢!這麼說你們找我是為了私事了?」他放下杯子,端詳著這兩位年輕人。
「也全不盡然。」斐嘜杉突然轉了話題,「你知道在兩個星期以前,蕭墨榕被奇海幫的人所擄了嗎?」
「當真?」雖然心情乍起狂濤,但蕭育重的表情及聲調依然控制得無懈可擊,彷彿這世上已無任何事驚動得了他了。
「我們沒必要騙你,只不過我們已把他救出來了。」
達爾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很難想像會有像他如此沉著穩重之人,他這樣的表現是無心,還是無情?竟能將親生兒子的生死看得如此淡漠。
「謝謝你們。」他吁了口氣,雖然非常輕,但達爾與斐嘜杉依舊感覺得出來,那表示他還未到達無情、無心的境界。
「你還記得葉纖纖嗎?」斐嘜杉試探性的又問。
「纖纖怎麼了?」這回他要比方才激動了些,波瀾不起的表情也現出了焦急的線條;內斂自若的雙眸也閃過一抹難測的悸動。
「由於我分身乏術,在救蕭墨榕的同時,她亦被人劫了去,我猜測可能仍是奇海幫的人下的手,是我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計。」
訴說至此,達爾臉上有著痛苦欲焚的自責神色。這又怎能逃得過蕭育重的雙眸呢!
他只能為墨榕感到遺憾,出現了如此強勁的對手,他也不指望他的兒子會贏,只能靜觀其變了。
「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嗎?」相信他們來找他,必然是為了某種原因。
裴嘜杉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他立即道出:「聽說您的夫人是在這兒土生土長的華僑,是嗎?」
「不錯,我在這片土地上生長了近四十幾年了。」
始終保持緘默的展佩瑕露齒一笑,舉手投足間儘是風華,坦白說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年近四十的女人。
「那麼你聽說過堅忍峽嗎?」達爾滿是希望的問道,他相信自己再也無法接受又一次失望的打擊了。
「堅忍峽?」展佩瑕思忖了半天,最後給他們的答案依舊是搖頭。
天,達爾頓時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頹喪不已。
「你別失望呀!咱們可以慢慢找。」電鰻裴嘜衫也只好安慰他了。
達爾搖搖頭,「我逢人就問,就只差沒去街上張貼海報詢問它的所在了,然而還是沒有任何答案。」
「你們確定是堅忍峽嗎?」展佩瑕突如其來的一問,立即引起在場三位男性的注視。
「佩瑕,你的意思是?」蕭育重首先發問。
她安撫性的一笑,「你們別緊張,是這樣的,家父曾經提過在這東北角地帶有一處喚為『千刃峽』的山谷,因其地勢險峻,在其水域之間更夾雜著無數個變幻無常、利如刀鋒的暗礁,因此被稱做『千刃峽』。」
「千刃峽?堅忍峽?難怪我怎麼問都沒有著落,八成是林豐那小子聽錯了。」達爾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斐嘜杉也不勝唏噓道。
「那謝謝蕭先生及夫人了,我得立即趕去救纖纖,恩情來日再報。」達爾立即站起身,完全無心再坐下來了。
「慢點,你不能就這麼去呀!」展佩瑕忙不迭地喊住他,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怎會那麼急,難道他對纖纖……那麼墨榕呢?
她默默地看了下蕭育重,已從他激賞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達爾靜靜地看著她,「夫人還有何吩咐?」
「我剛才形容千刃峽的那段話,你難道沒聽清楚?」展佩瑕又強調一遍。
「他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只不過為了救心上人,再怎麼樣的危險他也不會看在眼裡的。」裴咳杉悠悠閒閒地幫他回答了,卻遭來達爾的一雙橫眼。
「或許是我說得不夠明白,其實千刃峽何止危險,它甚至有地獄海之稱,自古以來從那兒經過的大小船隻沒有能倖免於難的。」對於他們這種憾人心肺的愛情她自然感動,但也不能去送死啊!
「這麼說他們是搭乘小飛機或直升機去的?」達爾完全沒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著如何救出纖纖。
「搭乘飛機是可以到達,但那兒地勢不平,又有許多岩石,是絕對無法停機的。」她解釋著。
「這麼說他們得爬繩索下去羅!真糟,纖纖吃得了這種苦嗎?」達爾用力捶向牆面,憤怒不已。
「而且那兒每逢十五午時必定漲潮,每當那時候千刃峽幾乎完全被淹沒,明天就是十五了,你去是很危險的,雖然纖纖是我的義女,但我也不希望有人白白犧牲了。」蕭育重語重心長、臉色黯然的提醒他,有關千刃峽的詭異他也早已有所耳聞。
「該死的!」
留下這句三字經,他早已飛奔得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