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劉芝妏
「我不要你直接面對……死亡。」
「你想怎樣?」
「我要看著你背向我,一步一步的離開我的視線。」輕著氣息,她緩緩道出自己的主意。
她的心是恨,但,是恨自己與幸福無緣,她並不恨他,所以,她不要阿琅親眼目睹生離死別的那一刻。
「你恨我嗎?」彷彿心有靈犀,他突然問。
「不,我無法恨你。」
「別恨我,這一切……我只是希望你的未來有保障。」他歎道。
知道她以後會坐享榮華富貴,就算天注定他要命喪此刻,他也不怨不悔。
「我的未來,由我自己作主。」低俯下臉,她退了兩步,像是下定決心,寫滿哀戚的眼忽然遙望向持弓的箭手。
「小桐,過來一點。」輕咳了咳,朱保永示意她避開,生怕一個不小心地會誤傷到她。
「別靠近我!」她輕喝,鋒利的眼神止住了他上前欲扯開她的手臂。
知道她性子倔,朱保永也不再強押她遠離,右手微晃,終於下了格殺令。
就在飛箭離弓的剎那,一抹飄忽的淺笑浮映在沈桐嘴唇。
朱保永瞧見了,腦門一僵。
雖然於應琅沒瞧見那朵極為突兀的微笑在她唇畔泛開,但就在同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在氣勢凌厲的飛箭插進於應琅背後的前幾秒,兩個男人這才頓悟沈桐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小桐!」
可一切都來不及,在飛箭嵌入她身體的那一剎那,朱保永停住奔勢,慘白著臉,既感傷又心死的見她沒有半絲猶豫的撲向於應琅身後,而於應琅只來得及回過身,堪堪的接住她因中了箭而向前俯仆的身子。
或許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弱了箭勢,也或許是箭手一開始就不想領旨殺人,拉弓的力道並不強勁,箭矢直刺入她的背,但不深,傷了她,卻不致殺了她,只會讓她再多痛個幾天。
可教人詫異的是,矢端的刺入點恰巧是她前些時候被斧頭所傷的位置,尚未完全愈台的傷口皮開肉綻,箭桿筆直的豎立在她的背上,教人觸目驚心的鮮血汨汨淌出。
「小桐!」緊攬著她,於應琅讓差一點天人永隔的事實給懾住了魂魄。
「你為什麼……」粗嗄著嗓門,朱保永在她身邊蹲下。
「對不起。」垂下淚眼,她輕咬著下唇,幾滴晶瑩的淚水劃破死寂,灑在她絞著裙擺的手背上。
又搞砸了,她又將自己的計劃搞砸了!
「你該死的究竟在搞什麼鬼?」緊握的拳頭貼放在地,青筋怒凸,朱保永抑不住驚魂未定的駭怕朝她咆哮。「你不是說要我……」
「我喜歡你,沒騙你,真的是打心底感激你對我的百般善待,可是我……」淚盈盈的眸子移向臉色比她還白,卻不發一言的於應琅,感受到他無言的怒火,她愈發哽咽難言。「我……我的心早就許了他……我愛他……真的好愛好愛他……這輩子,無論生與死,我只認定他了。」
朱保永緊咬牙根,盯望著她,清清楚楚的瞧見她眼中的歉意與堅定,驀地狂哮咆一聲,他站起身,拔腿奔離。
望著他憤而離去,兩人無語,良久,於應琅先歎出聲。
「小桐。」
「我知道你不愛我拿命去冒險,可是,你不要我……」扁扁嘴,她還是不死心的又問了。「你還是要趕我走嗎?」
「你為何這麼傻氣?」
「是傻氣嗎?」酸楚的心禁不起他心疼的凝視,她猛吸著氣,伸舌潤潤發顫不止的唇。「我知道你不想受我拖累,我也知道自己不討人疼愛,可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我做不到,所以……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你。」他的嗓子啞了。「你一開始下的決定就是這個打算?」
是他傻呀,她壓根就不要他死,她要的是自絕,老天,他該知她性烈如火,該知她不會這麼輕易就屈服的,可他卻……以往教拓跋泉他們服膺的判斷力與理智究竟跑哪兒去了?
「你不要我,我只能選這條路了。」
「小桐!」長長的歎出胸口的心驚膽跳。「你明知道我無法允諾你一生一世呀!」
「我,我無所謂呀。」聽出他口氣中的接受,她忙著申訴自己的決心。
「但我不能眼看著你像是隨時都在守活寡似的……」
「那又如何。」不以為意的打斷他的話,氣弱的她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無限愛戀的在上頭落下細碎的親吻。「我只要跟你在一塊兒,過一天,賺一天。」
掌心貼著她的唇,情難自禁,他傾身上前,輕輕的接替掌心,將溫軟的唇印上她已漸顯血色的芳唇。
「阿琅?」她又驚又喜。
這代表什麼?!
「罷了,該是我命中注定的情緣,縱使想躲,也是躲無可躲呀。」唇畔驀揚,他笑出了許久未見的輕鬆愉快。「你願意跟我一塊兒走嗎?」
「一塊兒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一塊兒走,一塊兒餐風露宿,一塊兒浪跡天涯……」目不轉睛,他盯視著她;若在她眼中察覺到一絲絲的遲疑,他絕不勉強。「你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呀。」淚涕迸流,不顧背上的傷口早就在喊救命,沈桐奮力將身子塞回他懷裡,乏力的手臂擠盡力氣的攀上他的腰。「從今以後,你不許再拋下我,不許。」
笑歎連連,他情不自禁的攔腰將她抱起。
「啊?」她輕呼一聲,笑吟吟的笑望著他。
「走吧,不快點找大夫替你療傷止血,恐怕我得先擔心失去你呢。」除了箭傷,她又開始流鼻血了。
想到新婚之夜,可能他尚未一親芳澤,她就因流血過多而虛脫、昏厥,他心裡又開始歎起氣來了。
尾聲
「嘖,陰魂怎麼會愈積愈多呢?」搔搔滿頭橫糾的髮絲,閻王老爺一臉忿愁的嘀嘀咕咕。
一旁的鬼差悄悄的垂下肩頭,兀自搖起頭來。
唉,這個疑問,在地府的鬼差們哪個不是天天在問著呀?可是,依閻王老爺這種急驚風兼粗線條的性子,哪回不是事倍功半呢?
「你在怨我?」
「我不敢呀,閻王老爺。」嚇了一跳,被凌厲眸神點到名的鬼差忙撇清嫌疑。
怨閻王老爺?他又不是蠢到極點……但,話說回來,閻王老爺通心眼的這項法寶可就教心服口服,連眼也服了。
「別盡在心裡嘟濃,我問你,你是找齊了名單上的魂沒?」
「呃……」
「究竟是找齊了沒?」
「大致?!」
「呃……」
「說呀!」
「還……還有幾條魂找不到。」依閻王老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性子,一一二二早點攤開來說清楚比較好,免得他怎麼死的都不道。
雖然,他早已然是幽魂一縷!
「為什麼?」
「因為簿子被染濕了,大部分的姓名還隱約可尋,只除了幾條姓名沒頭沒緒。」黑污水漬由淺至深,黑漬最深處,這幾條人名完全看不清楚。「……其中有兩條魂在下個輪迴還有一段緣呢,但……」
「算啦、算啦!」的揮揮手,他氣呼呼的瞪著那條在奈何橋上拖拖拉拉不肯爽快過橋的幽魂。「有空再去找了。」
有空?!接下來有場大變動,閻王老爺他是忘了不成?到時會忙得人仰馬翻的呀!可是……瞧了瞧閻王老爺那嚇人更嚇鬼的燒餅大臉,鬼差甲聰明的閉上嘴。
「算啦,閻王老爺說的,等下回有空時再找吧。」
下回閻王老爺卯記性來吼著他們要魂時,再說吧!
如果,健忘,健忘的他還記得起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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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