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琅來了

第22頁 文 / 劉芝妏

    「什麼往事?可以跟我說嗎?」

    但笑不語,他任由她粘緊彼此的身軀,忽地,打心底長吁一聲。

    「這麼為難?」她善解人意的戳了戳他的手臂。「不想說就別說,等你改天有心情時,我永遠都在一邊洗耳恭聽。」

    「不是為難。」俯睨著小鳥依人的她,鼻梢吸進淡淡的少女馨香,他不禁起了自嘲。「原來,我嘴裡說看破紅塵,可心中卻不然,否則怎會心盲眼盲到看不出你原是女兒身呢。」

    看來,他完全讓生與死的一線差距給吞了神智,別說是認出她的性別,連先前遭她輕薄走了都不知不曉!

    雖然聽不清他的嘟噥,可他癡迷的眼神教她胸口起了輕顫。

    「那你……呃,你覺得我美嗎?」畢竟是黃花大閨女,面露羞意的她問得吞吞吐吐。

    「美。」他答得絲毫沒有猶豫。「美得讓人忘了眨眼。」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她一連問了三聲。「噢,阿琅,你……你是說真的……呵,怪不得我那麼愛你。」不待嘴角含笑的他再有讚美,她抬起身,溫潤的紅菱唇怯生生的復上他略薄的唇瓣。

    愛?還有這突如其來的竊吻……於應琅一怔,氣息盡斂。

    沈桐移開唇,半瞇著眼瞧他,「阿琅?」

    「為何老見你流鼻血呢?」還流得挺急的,怎麼,小桐真是身子染了未癒的病人?

    「這不礙事啦。」

    「你生病了?」忽然記起,上回他受了傷,當他在破草屋裡沐浴時,也驚見好心替他擦背的小桐鼻管鮮血如注。他不笨,兩個畫面一旦貫連,幾乎是立即,便想到了一個極有可能的答案。「莫非這鼻血是因為我……」

    「嘿嘿,被你拆穿啦。」她笑得可愛又靦腆,柔美的瓜子臉蛋倏然酡紅一片。

    誰叫她老不爭氣,先前光只是眼睛吃吃豆腐就已經心癢難捺,現下又讓她如願的「一親芳澤」,夢想成真的吻上了他的唇,體內的氣血當然沸騰了。

    「你……」想到自己接二連三的愚蠢及遲頓,他搖頭笑歎。「你也不怕血流過多,到時連命都沒了。」

    「值得呀。」

    「是嗎?」這是什麼謬論呀?可瞧她笑得得意又甜蜜,心口一柔,他強迫自己捨去不久前還盤據在腦中的思緒,縱容著她有意無意的侵犯,也……縱容自己敞開心懷,細細的沉浸在與小桐共處的濃情蜜意中。

    「阿琅,說說,你是打哪兒來的?」

    「怎麼了,你佔盡我的便宜,這會兒又打算剖我的根?」

    「那是當然嘍。」吸了吸鼻頭,沈桐又問。「你究竟要上哪兒?」跟著他,只知道他欲往南,但,到底是要到哪個城鎮村落,他從來不提。

    「不知道。」

    「你不肯說?」她心中忽然揪起了痛意。

    還以為經過了這次的重逢,他們之間應該是無所隱瞞了才是,但似乎,阿琅並不這麼想。

    「不是不肯說,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真的?」她聞言心喜。「那你就從你的過去說起嘛。」只要是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都想瞭解。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過去?」

    「嗯。」眼神炯炯,她用力的點頭。

    於是,在遲疑片刻後,於應琅說了。

    從與拓跋泉與寒契的交情,拓跋泉為了徐佑笙笙而心傷神黯,而他費盡心思讓拓跋泉穿越時空的洪流帶回了心愛的女人,也因而在陰錯陽差下,拓跋泉帶回了他的後世——諸葛極承。

    他的敘述聽得她目瞪口呆。

    「你不信?」

    「我信。」只要是自他口中說出,她絕對信。「但,你不是可以略知天機?」

    「當水池枯涸時,老天爺也一併將我的能力給收回去了。」他明白小桐眼中的急切與不解代表什麼。

    是人,都有著自私的心,若不是失了可以窺知天機的能力,他又怎會捺得住心,不去窺探他與小桐的未來呢!

    「那,我們可以回去找你那些兄弟嗎?」她再問。

    打有了記憶起,她被迫寂寞,也習慣了寂寞,但,她還是喜歡生命中有著親人的感覺。多教人羨慕的存在感,不管你身在何方,可這世上還有人在關心著你……想到這,心窩就不由得暖和起來了。

    「不,前世今生湊在一塊兒,對諸葛極承不利。」

    「對你呢?」她只在乎這一點。

    「這……應該沒啥差異吧。」

    「那為什麼你要離開?」她的想法是自私了點,但,她只要他好。

    想到他選擇了孤身一人離鄉背景,只為了成全諸葛極承的存在,就覺得心疼不已。

    「因為,我是個早該死透的人。」

    「不准你詛咒自己!」猛地推開他的胸膛,她氣得狂吼。

    見她因他的一句笑謔而氣得跳腳,他的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原來小桐對他的深情不減,瞧,不過是句感歎,她的反應竟如此激烈,悲的是,若真到了她得面對與他生離死別的那一刻……他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呀。

    擔心,當她獨飲傷心時,身邊沒人可以扶靠,到那時,小桐她……唉,當然擔心,他怎能不擔心呢!

    好快樂!

    一大清早,心情大好的沈桐悄悄的溜進於應琅的房間,見他仍睡得極沉,體貼的為他拉好被褥,便又像陣旋風般奔出房,尋了處清淨的地方恣意吼出滿腔的喜悅,拉拉雜雜的耗去一、兩個時辰,忍不住,又蹦蹦跳跳的跑進他的房裡,喜孜孜的將灑滿了快樂的情緒帶進房。

    你總算是醒了,本來想拉你去鎮上逛逛,看你睡得像頭豬一樣,便饒了你了,不吵你起……咦?」差點被快樂淹沒的她才發覺不對勁,頓時心生不祥的忐忑。

    「阿琅?」既然都醒了,為何還睜著眼地躺在床上?

    還有,他面色凝重得叫她渾身冒起冷汗!

    「小桐,我有話要跟你說。」他慢吞吞的從床上坐起。

    緊閉著唇,她暗暗的吞了口口水。「說呀,什麼事情這麼嚇人?」

    「我是沒有未來的人。」

    「我知道。」她悄悄咬牙。「你昨天提過了。」事情不對勁了,彷彿又回到阿琅將她遺棄給那雙喪盡天良的夫婦之前的神情……才炫耀不到一天的陽光悄悄的自窗口散去。

    不,她不相信阿琅會一而再的對她做出這種讓人心碎的事,她不相信!

    「你該知道,這也意味著我無法許你一個未來。」

    「未來?無所謂,我只要你,即使你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但我不要呀,我……」

    剎那間,沈桐所有的聲音都聽不進耳,愕然的眸子怔怔的望著他。

    「你……不要我?」

    「我不要你跟著我居無定所,我要你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

    可是,因震驚而逐漸陷入恍惚的她再也聽不進其他。

    「當年,爹娘嫌我是災星,不要我;老賊婆口口聲聲喊我是掃把星,將我趕了出來;你誇我長得美,說喜歡我,卻在給了我希望後又讓我絕望,為什麼?難不成我真是個人人聞之喪膽的瘟神?」喃聲自語,她說得心酸難抑。

    「不,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小桐,看著我。」感受到她的失魂落魄,於應琅攫住她的雙臂,重重的搖晃著她。「看著我,我知道自己不該反反覆覆,但,正因為不捨得你,所以更不允許自己作出對你不利的決定。」

    「知道不該,但你仍然做了。」

    「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的接受呀,你不懂嗎?難道,你不覺得該讓我自己選擇我想過的生活?」他不要她,這件事實完全擊潰了她好不容易才聚起的自信與稍縱即逝的幸福。

    原來,幸福果真是難尋難覓;而原來,今生的她,大概是跟幸福絕緣了!

    「朱公子會好好善待你的。」他避重就輕的說出教他下定決心的重點。

    「他?」忽地,她渾身一顫。

    「是呀,我相信他是真心對你好。」不像他,即使真心,也不敢冒險一試。「在他身邊,你的生活將不虞匱乏,相信我。」不顧她輕顫的身子有著微微的抗拒,他將她輕拉進懷,情不自禁的擁著、歎著、傷心著。

    想了一整個晚上,尤其在見識到心高氣傲的朱保永對小桐的百般討好,他決定要快刀斬亂麻,不再有所遲疑了。

    心痛雖是在所難免,可為了小桐好,他絕不會有第二句話或第二個選擇。長痛不如短痛,此刻,小桐或許會恨他,但不久的將來,她會知道他的用心。

    朱保永會是小桐最佳的守護者!

    「小桐?」大吃一驚,朱保永自床上坐起,直愣愣的瞧著像縷魂魄般闖進房的沈桐。「你來做什麼?」

    這麼晚了,她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朱保永,你要我嗎?」

    「啥?」他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小桐?」

    「你不是想要我?我就在你眼前了。」

    「你怎麼了?」再笨,他也知道出事了。

    沒有理會他的驚愕,踩著幽幽的步子,她逕自踱近床邊,拉起他的手,輕輕的搭上她喘息細微的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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