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劉芝妏
老天爺,她們的答案最好是只針對那個姓宋的小伙子,若是針對全世界的男人,那他抱孫的願望……不就真成了遺願了!
「唉,你們這幾個孩子……唉,我懶得說你們,老爸年紀大了,也管不動你們了,可是,阿珞,不管再怎麼說,畢竟他是傷在你的手裡,找個時間去看看人家嘛!」靳本正的口吻相當相當的公平且和緩。
他清楚得很,家裡四個女兒全部是一個性子,全都吃軟不吃硬,天生一副軟心肝,對付她們得動之以情才行,來硬的,不搞得玉石俱焚絕不收兵!
聽了老爸的話,靳珞滿臉的為難。
要她去探視那傢伙?坦白說,她不是不肯,她是……嘖,該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呢?
瞧出了她的為難,靳本正再接再勵。「明天找個時間去醫院瞧瞧人家吧,記得要帶束花去,到底,人家跟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都已經捅了他一刀,什麼氣也都該消了,不是嗎?」會為難,這就代表了她的不屑開始鬆動了。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暗暗的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靳本正的臉色開始轉晴了。
上回到高雄時,阿水的老婆將他拉到一旁,喜孜孜的說她前些日子替他們靳家卜了個卦,卦象上顯示靳家這一、兩年一定會有喜事,當下讓他樂得說不出話來。
喜事!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嘖,若老三阿珞真是那個拔得頭籌的新娘子,他倒是不怎麼反對。
畢竟,令他擔憂女兒終究會嫁不出去的榜首位置,是由阿珞這男人婆穩穩的佔據了好幾年,若她真能替自己覓得一份幸福,也足以讓他欣慰好一段時間,更別提可能會有的骨牌效應。
想到當女兒們接二連三的被別的男人給拐跑了……嗚,靳本正的眼眶又紅了。
靳珞確實是聽老爸的話,第二天中午就乖乖的跑到醫院去了,只是,她沒順便帶束花。
那傢伙都撿回來一條命了,送花幹麼?只不過是白白浪費鈔票罷了。反正,那個花心大少的病房裡該不欠她送的這束花吧!
愧疚歸愧疚,人也在病房外徘徊了好幾分鐘,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去敲敲那扇門板。儘管門是虛掩的,也儘管只要她湊近一些,就能瞧到那個病床上的傢伙,更儘管是有第三人在裡頭,她若一出場,他人就該明瞭她是特意捺著愧疚上門致歉的,從此該是互不相欠了,但……見到了他,她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那個時候將話說得這麼絕,又拿刀刺他,靳珞實在是很想趁這個機會跟他一了百了撇清關係,從此到老死都不相往來。可是,他憑什麼挨她這一刀?心裡頭的天秤開始抓斤減兩的運作了起來。
就算他真對她有興趣吧!也罪不致死呀,頂多,她不理他就是了,犯得著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嗎?雖然她也是無心中所鑄下的大錯,但,她已經成年了,該保有清晰的理智才對的。
老爸的話沒錯,左思右想,似乎真是她不對了。
正猶豫著,手再度緩緩的揚起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名字夾在隱約傳來的談話聲。
他們幹麼好端端的提到她?納悶的停住動作,靳珞難能可貴的好奇心萌出嫩芽來。
肯定在編派她的不是,鐵定的,就說嘛,有誰會憑白無故的挨了一刀,卻半句氣憤都不吭聲?
「阿桀,你為什麼不對她提出控訴?」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低緩,很成熟、很好聽,但,惹靳珞很不悅。
豬八戒,竟敢趁當事人之一不在場,教唆挑釁另一位當事人重燃戰火!
「我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宋江桀的回答快而敏捷。
嗯,宋江桀這花心大少還算有良心,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的話,由耳朵鑽進心坎兒裡,靳珞聽得很受用。歪著腦袋,她乾脆將身體斜靠在門柱邊的牆壁,特意將耳朵拉得長長的。
橫豎下午沒事情,就聽聽男人們都在嘴碎些什麼!
「但人家不見得領情哪!」對他的寬宏大量,教唆音似乎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我領不領情你又知道?臭痞子、大嘴巴,閒閒沒事做跑來這裡中傷我的名譽!靳珞皺眉想。
「阿珞終究會瞭解我對她的心意的,況且,她又不是故意的,阿珞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毒娘子。」反映在門板的黑影動了動,似乎竊聽者的情緒被他的肺腑之言給挑了起來,宋江桀在心裡暗笑著。幾分鐘前,他才留意到那個黑影的存在,但卻不動聲色的任由石德漢挑起有關靳珞的話題。
那個黑影應該是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的靳珞吧?他這麼猜想著。
「失手傷了我,她的心裡應該也很難過。」他存心說給站在門外的神秘客聽的。
難過是不會啦,可是,愧疚感倒是真的滿濃的,腦海中回應著他的話,靳珞打心底更加同情起無辜的宋江桀來了。
他會喜歡她雖讓她覺得意外,可是,或許,她真是該死的對了他的眼。
「看來,你真的是很喜歡她。」像是通上了電波,臭痞子說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曾看過我對哪個女人這麼盡心盡力的傾力追求呀?」宋江桀臉不紅氣不喘的承認聽在有心人耳裡相當的中聽。
門裡門外,兩張臉孔同時浮現一抹淺淺的釋然。
她還是來了,宋江桀頗覺得欣慰。等著瞧好了,靳珞,我會讓你對我更有心的,他在心裡暗許承諾。
當然,站在門外當FBI的靳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逮到,心裡迴盪著他方才對朋友說的話,不知怎的,她察覺自己的唇角竟不聽使喚的往上勾揚。
嘖,這該是男人用來釣女人的手段之一吧?難怪女人們全都愛聽甜言蜜語,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還真會將一顆猝不及防的寂寞芳心給電麻了。暗暗的打心頭嗤著不齒,可是唇畔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綻得更開了。
忽地瞧見了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有個裝扮時髦的女人正跨出來,懷裡捧著一大束會壓死人的漂亮花兒……八成是探望裡頭這個命長的傢伙。
唷,他還真是幸福哪!顰著眉,靳珞迅速挺直斜靠在牆壁的身子,二話不說的迎面踱去。
既然確定他死不了,她也該走人了。
在與渾身灑滿了香水的美女錯身而過時,不由自主的,靳珞突然發覺跟前捧著束花的女人相當的刺眼。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就是完完全全感受到心中那股不舒服。
「你真以為靳珞會先低頭?」對宋江桀的自信,石德漢頗不以為然。
聽說靳家的女人雖然個性不盡相同,但個個都相當的執拗,他就認識其中一個,靳穗——他的小小學妹。年紀輕輕卻才華洋溢的小才女一名,柔順性子常讓人以為沒什麼脾氣,但在摸清了她的個性後才知道,她固執得像頭牛!
「她會的。」嘴角噙著自滿,宋江桀凝望著門板的回影,伊人方才停駐的黑影漸漸的縮小。「她終究是我的。」
「你這次玩真的?」
「什麼玩真的?」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他神態輕鬆自若的迎望著石德漢。「我不懂你的意思。」
「對靳珞,你是抱著有始有終的態度?甚至,可能會論及婚嫁?」雖然不認識靳珞,也無關她是靳穗的姊姊,不管阿桀的對象是誰,他都希望他找上的遊戲對手是個旗鼓相當的角色。
感情這玩意兒若一個搞不好,很傷人的,瞧,阿桀不就傷在女人的手裡了,再玩下去,說不定就會死人了。
「呵,你開什麼玩笑?談個戀愛就要結婚?那我不早娶了幾百個女人了!」嗤了聲,在好友不甚贊同的凝視下,宋江桀再度斬釘截鐵的重申他的立場。「對我來說,結婚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絕不可能。」
「那靳珞?」
「目前,她完全擄獲了我的專注。」聳了聳肩,宋江桀講得相當的坦白,「但誰都休想冠上宋太太的名,就算是她。」
石德漢的臉沉了下來。「換個人玩。」
「為什麼?」如果不是對小珞很有感覺,他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心思投注在她身上。
「因為靳珞不是個玩得起你的遊戲那種人。阿桀,相信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是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真是抱著這種心態追求她,我勸你還是別再玩下去。」若沒記錯,他曾聽小穗提及,她家的三姊個性相當的獨立,獨立到幾近傾向於……同性戀。
而不提阿桀的男性魅力,光就以他超人一等的意志力來論,具爆發力是相當驚人的。若真讓他卯足了勁的專注在追求靳珞這件事上,雖說鹿死誰手尚不知,但能確定的是,輸的那個人會相當的淒慘。
「很難。」遺憾的搖搖頭,宋江桀半是無奈半是苦笑的歎了聲。「你相信嗎?明知道這個遊戲對手選錯人,但就是很難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