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多情種子

第5頁 文 / 劉芝妏

    她是誰?還有,為什麼他不願意救他,只因為他是白維霖?

    沒有浪費時間,畢綠講完了話就像了了責任般,只是再無半絲笑顏的扯動了下唇,再度舉步往門口走去。

    「喂,你這娘兒,別急著走……」

    「畢大夫,你認識白?」接觸到畢綠投過來的不解,關紅補了句:「就是白維霖啦!」她小了好幾號的身體,堪堪的架在仍有些蠢蠢欲動的冷蒼岳前頭。

    揪起了柳眉,畢綠似有似無的搖了搖頭,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叫白維霖的男人,也不認識這房裡的任何一個人,雖然這一點也不稀奇,因為對於長年居住在山中的她而言,她根本識不得幾個人。

    但是,當她早先瞧見騎著一匹駿馬疾馳上山的剽悍身軀急驅至她眼前,連下馬都懶得費工夫,就俯身冷淡卻急促的詢問她是否是畢綠,她只閃了下眼,那人就已經焦急萬分的說明來意,希望她下山去救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那個人就叫作白維霖,她遲疑了。

    一聽到這個名字,她就立刻想起了林秋柔——那個在封閉自己的感情多年後,好不容易才慢慢喜歡且接受對方接近的一個好女孩。

    林秋柔真的是人如其名的萬般皆好,臉蛋兒嬌媚動人、聲音清脆如黃鶯、身段婀娜多姿的泛著風情、性情柔順又溫柔,她真的什麼都好,唯不好的是她的識人眼光,她愛上且將一切都獻給了一個叫作白維霖的多情種子,但他負了她。

    因為她發現自己不孕了,而薄倖的白維霖在得知消息的同時,立刻將她甩得一乾二淨!

    深受打擊的林秋柔卻是沒有半句怨言的原諒了他,只是癡傻的過了好幾天魂不守舍的日子,然後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她穿著一襲五顏六色的漂亮衣衫,那是她的嫁裳,然後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再獨自一人上山。

    就在那一方緊臨著溪畔,另一方則圍著密實又線條優美的綠竹林叢,有一顆偌大的、圓溜溜沒有銳角的石塊,這是他們兩人互約的碰面地點,驕美如花的林秋柔選擇在這個地方,用一把犀利的彎刀劃破了那柔若無骨的細繳手腕,又狠又時決的使著重力,一刀又一刀的將她極欲自毀的決心刻劃在瘦弱的手腕上。

    隔天,畢綠晚了一天才找到她,緊閉著眼的林秋柔表情淒美得像個不小心跌下塵世的天使,但是仰躺望天的身下卻是佈滿了駭的的血跡。

    風乾的暗褐色血跡染在那大石塊上,直刺進畢綠心頭,這是她父母親死在她眼前的這麼多年以來,畢綠第一次紅了眼眶、酸了心,而這一切皆因為白維霖——那個邪惡又全身帶著罪孽的男人。

    但此刻,她被人強擄下山,因為希望她救一個男人,一個叫白維霖的薄倖男人。

    不,她無法原諒殺了林秋柔的兇手,她不能救他。

    「你真的可以任自己就這麼走出這道門,而沒有一絲遺憾嗎?」龍毅夫不相信他自己的眼光。

    她分明不是一個薄情的人哪,因為她的神色雖冷然,卻是掩著黯沉的憂傷,且有著濃厚且複雜的感情,雖然他不知道為了什麼,但是,他才不會看走了眼,他相信自己識人的眼光一向很準的。

    不知怎的,龍毅夫就是覺得自己必須替白維霖留下畢綠,就算只是為了救活白維霖這一個原因,而且,不管用任何手段!

    「你不救他,你會後悔的。」

    「會嗎?」輕嗤一聲,畢綠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臉上的表情雖是不變的冷然,但卻有著淡淡的怨慰,她痛恨自己的絕情,但又抑不住根深柢固的仇視心態。

    男人,他們任意的強取豪奪女人的清白,然後又不當一回事的棄如敝屣,而一切只為了滿足他們的那猶如野獸般的慾望。

    畢綠無法忘懷多年前的那一幕,一條又一條卸開了的褲襠,迫不及待的覆上毫無抵抗能力的母親身上的男人身影,那些她想充耳不聞,但卻一聲接一聲傳進耳裡的淫穢笑語,那些輕易展現在弱女子身上的無情暴力與折難;也忘不了在心欲求死的前一天,如往常般上山與她閒話家常的林秋柔,臨去前臉上那抹心死的慘然一笑,及那塊大石塊上的斑斑血跡。

    老天,她該對林秋柔的異常輕忽有所驚覺的,但她沒有,她就這麼任林秋柔自行了結了痛苦的餘生,畢綠好恨自己的遲鈍與眼拙。

    「小綠,你不知道,他對我好好、好溫柔哦,看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經失去了我的心,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小綠,你知道嗎,我愛他,這輩子再也不能沒有他。」林秋柔夢幻的神情浮上了她的腦海,「小綠,你知道嗎,我愛他。」林秋柔快樂的聲音迴盪在她偶然的午夜夢迴時。

    愛?畢綠恨底有著想下雨的衝動,愛是什麼鬼東西?!為了愛上一個不值得的白維霖,嬌柔又甜美的林秋柔所付出的代價是似花般嬌媚的性命。

    「不,我絕不救白維霖。」她的話信誓旦旦得讓人心顫,她要白維霖化成鬼,為了林秋柔!

    她的話惹得所有人陡然的猛抽氣。

    冷蒼岳如火山崩頂的火爆性子被引了出來,他暴吼一聲:「你這個死心的娘兒們!」倏然伸手一把將她往後一拉。

    畢綠跌跌撞撞的踉蹌了幾步,不偏不倚的跌躺在床沿,身子微微的疊上了躺在床上的白維霖。

    「阿岳!」

    「大個兒」

    不悅的指責眼光與口氣全都射向了滿臉無辜卻又極不服氣的冷蒼岳,他挺起了胸,一臉無畏的將那些視線全部給瞪回去。

    小紅知道什麼,眼前這個倔拗的愚蠢女人是白最後的希望了,他才不會像夫子這麼溫文儒雅的試圖勸服她,如果她今天不救活白的一條命,他會用她的一條命來陪葬的。

    他是馬賊,所以他可以是強悍而不講理的,不是嗎?

    迅速的側過了身的畢綠沒有留心身後的情形,窒著氣息,她望著床上那個沒了生氣的身軀與蒼白卻仍是俊逸的臉孔,這就是白維霖?!

    細細的審視著他的俊容半晌,她不由得在心底欷吁的輕吐著氣,失了血的俊容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冷,微長帶著松鬈的髮絲糾結在一起,槁木死灰般的容貌並未折損半絲典雅的風采,斯文俊朗的五官仍是不掩其積線分明的剛強,而那健闊的寬胸很駭人的感覺不到一絲生命的起伏。

    白維霖是個細緻中帶著粗獷神采的出色男人,喟然輕歎,畢綠瞅著他不省人事的出眾臉孔,難怪林秋柔會為他輕生而不悔。

    他快死了!憑經驗,畢綠很容易就感覺到,在這個沒有半絲動靜的胸膛下,他的生命已經開始降至最低了,再不救他,他真的就完了!

    但是,緊緊的閉起了眼,畢綠無法讓自己伸出援手去救白維霖,因為他是個害死林秋柔的劊子手,雖然並非人聯想手奪走了林秋柔的性命,但是,她為他輕生卻是不爭的事實,這個心性殘忍的男人,一如多年前殘暴的奪去了母親珍貴性命的那些男人!

    沒有一絲遲疑,她不讓自己有心軟的機會,又站起了身。

    「嚇!」

    豬兒的尖嚎聲喚回了畢綠的注意力,幾時豬兒已經溜到床上了?而且竟然定定的貼著那個男人的身側坐定;更令她不解的是,它眼中竟然露出哀示的眼光,在望了白維霖那張沒有生氣的臉龐後,就間不容緩的移駐在她的視線裡。

    它要自己救他?!有些吃驚、有些不解,畢綠沒有吭氣,只是眉兒微擰著,剛出娘胎就被她救回家飼養,這些年來,除了她跟樸泰修外,豬兒對旁人一向都是有著極大的戒心,但是現在它竟然為將死的他求情?這個叫作白維霖的陌生男子!

    死死的抿著泛白的唇瓣,黯沉的微搖了下頭,畢綠驀地狠下心來往外走,但堅決的身子再一次的被人給攔了下來。

    「畢綠姑娘,我知道這樣勉強你是不太好的,但是……」蒼老的聲音顯得很為難,「並就看在老漢的份上,救救白維霖吧,他是個不錯的孩子,不該那麼早就離開的。」

    是那個自己曾對他有過允諾的老人!畢綠沒忘記自己還欠他一個承諾,而在這種時候,老人會出現在這裡絕對不純粹只是探望而已,緊閉著眼半晌,畢綠低吁一聲,緊咬著牙根,終於認了分。

    猛地旋過瘦嶙乏力的身軀走向床畔,她二話不說的伸手就開始解開白維霖的上衣,動作迅速卻仍是輕柔的,她沒忘了他是個快沒了命的病人。

    自眼角瞄見那幾張發怔又驚喜的臉孔,她終於開了口,嗓音冰冷但仍顯清脆:「我要大量熱水、白布、十枝藥十雨長的木條……」

    頓時,房裡的人開始忙碌了起來。

    第三章

    白維霖覺得很嘔!憑他以往的名聲,雖然他的確是花名在外,可也不是什麼登徒子之類的惡霸,但是,這個女人卻是對他一臉的不屑與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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