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劉芝妏
上官昕霖的話拉回了巫士的理智,他強將妻子扯離魏子雍身前,長長的吸進一口氣,然後心平氣和看著魏子雍,"小子,為了我們,你得好好的活著。"望著兒子懷中的女人,他的聲音柔了下來,"還有,替我們好好的疼愛你的媳婦兒。"
強將眼淚給眨回去,魏子雍堅定的點著頭,"我會的,你們大家也要保重。"
環視著所有的家人,魏子雍的心驀地輕鬆起來了,自今以後,他再沒有缺憾了,除了
俯首凝視著懷中純然靜寂的臉孔,"我絕不會任你就這麼輕易的離開我。"他發著誓。
就在所有人的淚眼凝視中,兩個相擁而坐的人影漸漸的透明起來,直到化為一縷煙霧消逸在這個令人不捨離開的時空。
第十章
推開辦公室的門,魏子雍狠狠的將自己的身體拋向沙發椅上,他那沉重的臉色幾可刮得下一公噸的冰霜,而嘴裡更是不住的發出一連串的詛咒……
"真是該死,早知道就不要通知他們回來了。"
想到自旅遊中被他召喚回來的那兩對夫婦,還有那兩個接到消息也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飛奔而回的袁家兄弟,魏子雍就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而且還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真是失策,他怎麼忘了週遭所有的人都會站在藍藍那一邊呢?早知如此,他該瞞著他們,半點消息都不洩漏出去,讓從鬼門關上被他強行帶回的藍藍孤立無援,而不得不向他依靠!
好啦,自從那一群人回來後,他不但自偉大而且是惟一的救援者的崇高地位一落千丈,而且卑微到連想見她一面,都會被總是關著的門扇給迎面趕出來,害他自藍藍被推出手術室的第三天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的面。
到現在都已經快半個月了,他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到藍藍的臉了,以前他總覺得她煩人,不喜歡她在他眼前晃,現在,他真的開始在暗罵著自己的不知惜福,身處相思的地獄才來追憶著天堂的可貴。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已經是感激滿懷了,感謝閻羅王不收留藍藍,慈悲的讓他艱辛地自鬼門關將藍藍帶回這個世界。
想到了鬼門關,魏子雍不由得回想起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那一天。
當他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已回到二十世紀,他懷中抱著氣息薄弱到幾乎停擺的藍藍斜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椅上。
就是他此刻所坐的這張椅子上!
他明瞭上官昕霖的用意,救人的時間是刻不容緩的,尤其是他們已經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懷抱著昏迷不醒的人兒,他立刻衝出辦公室,差一點沒嚇壞坐在外頭的賴孟芬,只在她桌前停留幾秒鐘,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他便又跨著大步衝向電梯。
這一刀,是他親自幫藍藍開的,他無法什麼都碰觸不到的在手術室外乾著急、干踱步!
一思及藍藍連日來的頭痛竟然是因為車禍的後遺症,魏子雍不禁再度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血塊擠壓到小腦的生命中樞!
天哪,只要再晚一些,再晚一些,他跟藍藍就得來生再做夫妻了。
"怎麼啦,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是誰那麼大膽,敢給咱們的魏院長排頭吃?"
揶揄的聲音發自被踢了一腳而開啟的大門,魏子雍懶得抬頭看來者是誰。
他也不必看,反正一定是袁家那個老大,袁安俠!
果然沒錯,袁安俠一臉賊笑的直盯著他瞧,眼光裡還閃著不怎麼善良的光;而總是板著一臉酷相好像誰惹到他一樣的袁安遠,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閃了進來,自動自發的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就這麼剛好的坐在魏子雍的前面。
"藍藍還好吧?"可憐兮兮的問著,魏子雍心底真的是同情自己。
藍藍是她的病人耶,但他這個主治大夫竟然還得由別人口中去知道自己病人的痊癒情形?!
"你跟藍藍又怎麼啦?"真人不露相,甫一開口,神色冷然的袁安遠就一針見血的將問題挑明了說。
"藍藍沒有說?"魏子雍有些驚訝,怎麼一向"有仇必報"的袁曉藍這次沒有向她的靠山揪出一切事情?搖了搖頭,袁安遠的臉更冷了。
"說?!還說什麼,就是因為從我們踏進病房那天以來,藍藍除了開口堅持要出院回家外,她沒有吭過半聲,不吵不鬧的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想事情,老天爺,她竟然會一整天不說半句話!"比較急性子的袁安俠搶著說,"子子,你這回到底是怎麼惹火她的?"
"想事情?"驚訝被怪異的不安取代了,魏子雍的心猛地抽了下。
藍藍不是因為小慈的事而鬧彆扭的嗎?為什麼是安安靜靜的在想事情?她不是那種遇到事情會靜下來思考的人呀,她應該是氣得將他的罪行一一投訴給家中那幾個靠山哪!
或者是立刻躲到某個地方當只曝不得光的鴕鳥呀!
"不是想事情,她根本就已經沒有腦子了,她是失魂落魄得只剩一個空洞洞的軀殼而已。"袁安遠補充說明,"而且是不吃不喝的軀殼。"
倏地站了起來,魏子雍往門口走去。
"你上哪兒?"袁安俠不解的看著他突兀的動作。
"去看藍藍。"魏子雍簡短的說。
"你不用去了。"如魏子雍的預料,袁安俠開口阻止了他。
魏子雍一直被擋在門外的怨氣在聽到藍藍自虐的行為時,完全爆發了,"為什麼?就算你們一直不肯讓我去看她,但說什麼藍藍也是我的病人,是我幫她開的刀,憑什麼不准我去看她?"他氣憤的說。
"因為藍藍出院了。"
發自袁安遠口中簡短的一句話,活生生的就像個致命的繩圈突然的套在魏子雍的脖子上,他幾乎無法呼吸,"藍藍出院了?!是誰批准的?"他氣呼呼的吼著。
"是魏伯伯批准的。"袁安俠在一旁提供著消息。
"我爸?"魏子雍呆住了。
他再怎麼驚訝也抵不上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更讓他無法置信,他父親魏明樹也是專攻腦神經外科的醫生,而且經驗比他老道得太多了,他既然肯讓藍藍出院,那就代表藍藍真的是沒啥大礙了。
但是,他也應該知道,若藍藍多留在醫院幾天等復原的情形更臻理想後再出院會更好呀?"是藍藍要求的。"在一旁留意著魏子雍的反應,半晌,袁安遠開口說。
"為什麼藍藍要急著出院?"魏子雍滿臉沮喪的跌坐回椅子上,將臉埋入手中輕聲低喃著,"我都已經沒有騷擾她了,給她安寧了不是嗎?為什麼她不等自己的身體狀況好一些再出院呢?"
想到了當她手術後睜開眼時,見到焦急、憔悴的他,先是滿臉心疼的想伸手碰觸他長滿鬍碴子的臉,但是插著針頭的手無力抬起,不一會兒,她反而是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將臉別到一旁不肯看他,無聲的淌著淚。
那低聲輕泣卻強忍著不發出半點聲響的柔弱模樣看進他的眼裡,煞是磨人的百般揪痛著心,但任他如何心疼的喚著她,她也不肯將眼光移向他。
思及她無言的疏遠,魏子雍不禁長長的歎了聲,滿心的無奈,"藍藍這次到底又看我哪一點不順眼了?""這就要問你了。"閒扯似的在一旁接口,袁安俠促狹的眼底有著錯不了的打氣意味,"不管你跟藍藍之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也只有你們當事人知道,但是藍藍這回像是打死她都不肯說,而且又想躲起來了,就看你這次怎麼將她給哄出來了。"
有些喪氣的望著他,魏子雍長長的歎了口氣,"是嗎?她又躲回家了?"
"她這次想躲到外頭去了。"
"外頭?"魏子雍的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驚訝。
"對呀,她好端端的就跟我爸說想再出外唸書,當初她畢業時大家好說歹說都勸不動她,怎麼這會兒又想出去唸書了?"輕歎了聲,袁安俠的眼中佈滿了擔憂,"擺明了就是想逃出去嘛。"
而且是遠遠的離開他魏子雍!"她想都不用想。"驀地他怒聲咆哮著,"啪!"一聲,魏子雍一直握在手中的鉛筆應聲折成兩段,他臉色只在這麼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就變得鐵青。
若被賴盂芬看到魏子雍此時的臉色,她八成又會開始發起抖來了;但袁家兩兄弟對他氣憤至極的模樣可是沒有半絲戒慎恐懼,不過他們的心裡可都開始五味雜陳的複雜起來了。"這就得看你的魅力是不是仍能使藍藍認輸的留下來。"神態自若的說著,袁安遠臉上的神色溫和了一些。"就算要我殺了她才能留下她,我也會毫不考慮的下手。"魏子雍說得咬牙切齒的,根本就不顧忌眼前這兩個人壯碩非凡的形體一點都不輸他,而且他口中威脅的對象是他們的寶貝妹妹。藍藍是他的!這是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就已經注定的事實了,誰也不能分開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