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劉芝妏
"她跟你很配。"吸著已然紅通通的鼻子,袁曉藍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像是渾然天成的一幅畫,好美。"
"老天爺,你別那麼小心眼好不好,難不成你非得要我將心整個掏出來給你看,這樣你才會相信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是嗎?我可不敢奢望你魏大醫師的心裡就只有我一人。"袁曉藍明明就不想再繼續撩撥兩個人的怒火了,但是想到他竟然用那雙手萬般愛憐的擁著李佩慈,她心裡就很不舒服,"我甚至連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都不確定了。"
她的話像把冰刃毫不留情的刺進魏子雍的心窩,他下意識的往亭子的方向望去,李佩慈雖然不住的用手絹兒拭著淚水,但是她的神情似乎已經寫著接受感情無法被認可的認命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小慈一樣明事理?"他不自覺地感歎著。
但這句話像枚最具殺傷力的炮彈一樣,狠狠的將袁曉藍惶然不安的心徹底給炸了個粉碎。
"你終於說出實話了!"她震驚且哀傷的表情讓人覺得心疼,"你畢竟還是欣賞小慈的,你畢竟是認為我比不上小慈。"
努力的壓制著陣陣悸動不安的心,魏子雍的臉繃得死緊,"藍藍,我不是真的這麼覺得。"這話是真心的,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藍藍是這麼謙卑的認為自己比不上別人。
"為什麼不是這麼覺得呢?這是實話啊,我並不會否認。"袁曉藍低吼著,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濡濕了頰,"我早就知道我比不上她的美麗、比不上她的溫柔、比不上她的明理,我知道我在各方面都輸了她一大截。"
挫敗的扯著自己的頭髮,魏子雍嘶聲的吼著:"藍藍,我不是這個意思。"
沉入自己思緒裡的袁曉藍並沒有聽見他的話,她只是搖了搖頭,"你知道嗎,縱使我樣樣輸她,但是有一件事她是絕對贏不了我的,你知道是什麼嗎?"睜著朦朧的淚眼,她定定的說,"她比不上我這麼愛你,而且就算她愛你,也只是那麼一段時間而已,但我卻已經愛你愛了那麼久了,自從見到你的那天開始,我的心裡就已經全都是你了。"
她的告白讓魏子雍整個人僵住了,他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接近她,因為他感動得眼眶也紅了起來。
他沒想到,一向開朗外向的藍藍竟然將這些話埋在心裡那麼久、那麼深,深得他開始覺得愧疚了。
"藍藍,對不起。"他誠心的說著。
為了那段讓藍藍獨自一人傷心難過的日子。
但是這話聽進袁曉藍的耳朵裡卻像是道更響的青天霹靂,她微微的退後一步,幾乎快抵不住那陣陣襲來的暈眩。
她哀戚的想,那麼多年的感情終究是比不上這段日子的相處,子子最後選擇的還是小慈。
那個集萬般優點於一身的美人!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呢?愛情是不能勉強的,你既然不愛我,我也不會強迫你。"她抽著愈來愈微薄的氣息,"我還是會祝福你跟她的。"終於無法控制的哭了出聲,她猛地旋身衝出去,成行成串的淚水紛紛飛落在衣襟上。
祝福我跟她?!好半晌,魏子雍才搞明白藍藍口中的她是指誰!
老天爺,這只沒長腦子的小鴕鳥又誤會他的話了。
沮喪的猛一挫牙,他迅速的追在她的身後。
遠遠的看著小兩口又鬥嘴了,甚至又在那兒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了,巫束敏側首給了皇甫毅軒一個淺淺的笑。
"真甜蜜。"皇甫毅軒說話的語氣中濃厚的帶感慨、羨慕的意味。
"是嗎?"斜眼睨視著萬分感歎的皇甫毅軒,巫束敏知道自己的夫婿想到了當年她初見他時意圖逃離府裡的那一幕,"怎麼,你似乎挺懷念的,要不要娘子我再來一次,好讓你重溫舊夢?"
佯裝驚駭的猛一抽氣,皇甫毅軒急切的將笑得動人的妻子攬進自己懷裡,"不了,不了,想想就已經夠令人心驚膽跳了,我可受不了再試一次。"
"怎麼,你怕我真的逃了?"巫束敏一臉甜笑的仰起俏臉。
"不是怕你真的逃了,是不好意思還得麻煩葉伯他老人家去幫我張羅一條粗麻繩。"握住巫束敏嬌嗔不依氣得捶過來的手,皇甫毅軒笑著輕吻了下她的額,"怎麼,說實話也要挨打?"
"你喲,鐵定是太久沒有被我管教了,何時變得如此油腔滑調的?"
"還不是連萬寶幹的好事。"在一旁的熊靖之沒好氣的插進話來。
本來只打算看好戲的連萬寶聽到這話也不甘示弱的回著:"哪裡,是毅軒'悟性'高,不像某些資質愚鈍的頑劣分子,怎麼點都是點不通的。"說著,他眼光還不住的以略帶輕視的味道飄向熊靖之。
眼一瞪,熊靖之就待迎戰,但這時巫束菱卻驀地驚呼一聲,"糟了。"她急呼呼的一手一個的扯了下身旁姐妹的衣服,"你們看,那個才剛閃過去的身影"
視力較好的巫束娟只消瞧一眼,就已經叫了聲,"是馬玉蒂!"
望著那道身影快速消逝的方向,反應極度靈敏的皇甫毅軒倏地一僵,但他還沒發出半句警告,不到一秒鐘之前還在鬥著嘴的熊靖之跟連萬寶已經臉色大變,異口同聲的吼了出來:"不好,子雍弟弟他們"
雙眼寫滿惡毒的怨恨悄聲移向糾纏著的兩人,馬玉蒂握著尖刀的手愈顯露出浮於皮肉上暴凸嚇人的青筋。
"阿士,我今天一定要親自動手殺了你的兒子,讓你痛不欲生,我一定要讓你後悔當年負了我。"
距離那兩個身影愈來愈近,她臉上猙獰的表情也愈是令人駭怕的恐怖。
幾個大步早就追上逃竄的嬌小身影,魏子雍將藍藍還盲目掙扎一心只想脫離的身體往後一扯,她沒料到他這個動作,背部結實的撞擊到他像銅牆鐵壁般的胸,被他緊緊的給摟在懷裡。
"你為什麼還要來追我?"雙手騰空的胡亂揮揚,袁曉藍哭吼著,"我都已經說過會祝福你跟她了,你可以放手了。"
利用自己強壯的身體制住了她所有揮動的動作,魏子雍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去,但是他仍將唇貼近她的耳畔,低聲輕柔地說:"沒有什麼我跟她。"
袁曉藍沒有相信他的話,她現在只想躲起來,一個人好好的舔舐著心頭又被硬剝開來泛血的傷口,但是偏偏身體又被困在他的懷中,她又急又氣的用著吃奶的力量想撥開他的手。
"你放心啦,我一定不會再慫恿我爹地去煩你們了,回到家後,我一定從此不在你的眼前出現,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她連聲的低吼著,隨著聲音的激動,腦袋瓜也開始暈眩莫名,而且,那已經多日沒來侵襲她的頭痛又出現了,"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放開我。"
緊顰著眉,她徒勞無功的想壓回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臉色愈顯慘白鐵青。
在她身後牢牢抱著她的魏子雍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見她一個勁兒的應允著讓他幾乎快氣瘋的話,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她又說要離開他了,難道她到現在還不瞭解嗎?他的心裡一向只有她一個身影而已,那些鶯鶯燕燕從來都不曾在他心裡停駐過,甚至小慈也不曾!
從頭到尾都只有她袁曉藍!
"藍藍,沒有別的女人,一直都只有你。"
袁曉藍並沒有聽進去,因為她的神智已經開始有些恍惚迷惘了。
"只有你。"魏子雍將唇印在她的耳畔,再自耳畔至她的唇際灑下細碎輕柔的吻,"一直都只有你。"
靜靜的被他圈在懷裡,袁曉藍其實並沒有真的將他的話聽得很仔細,她被那突如其來的細吻給懾住了。
"你說什麼?"依在他懷裡不動,半晌,袁曉藍不由自主的轉了個身回首欲凝視著他。
為什麼他的表情縱使是緊皺著眉還是那麼的波動她的心呢?為什麼他那雙炯亮懾人的黑眸會那麼柔情似水的盯著她呢?為什麼從他的唇裡縱使是流瀉出會傷她心的話,她還是無法自拔的願意就這麼在他懷中永遠沉淪下去不醒呢?此時此刻,她腦子裡愈形加劇的頭疼似乎已經漸漸消散而逝,取而代之的全都只有魏子雍那張神色凝重但仍舊牽動她每一條神經的臉孔。
非常、非常用力的,她努力讓自己的神智衝破那層如薄紗般的茫然。
以為懷中的小人兒終於正視自己了,以為她已經平靜下來了,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他心中的嘶吼,魏子雍萬分心酸的伸手輕撫著她異常慘白的小臉蛋,俯首將臉貼近她的眼前,低聲卻清晰的說:"沒有別人,一直都只有我和你。"
"什麼?"袁曉藍的眼中有著更多的不解與茫然。
為什麼他的眼睛裡有那麼多那麼濃烈的感情呢?為什麼他盯著她的眼神會讓她停頓住呼吸呢?他應該是在跟她說抱歉,他愛的是小慈不是她呀?但為什麼他的眼眸深處卻盈滿了讓她想捕捉住不放的愛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