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劉芝妏
「娘子,你別難過了。」將手輕撫上她珍珠般的淚水湧個不停的粉頰,他輕聲的說著,下意識的竟也不由得將唇給重新湊了上去,想替她吻去那讓人不捨的淚水。
怎知他才剛將唇貼上她的頰,巫束菱猛地一扭身。
「別碰我,你這個大壞蛋。」她又捶、又打、又踢人又……咬人!
「哎喲!」一聲輕嚎,連萬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怒意自他深遂的眼眸直射向不甘示弱、正用怒眼回瞪著他的巫束菱,「你竟然敢咬我?」
「我剛剛都敢不要命的打你了,怎麼會不敢咬你?」瞪著一雙淚霧朦朦的眼眸,巫束菱悻悻然的說,「你活該!」
連萬寶不甘的想道,我心疼的想憐惜她,幫她吻去淚痕,她竟然敢咬我,還說我活該?!這女人簡直是……小潑婦一個嘛!
「你……」
兩眼冒火的看著她頰邊掛著的兩行淚珠,但仍猶自展現楚楚可憐神態的巫束菱,雖然不捨的感覺仍盤踞在連萬寶胸口不肯散去,但是卻又倏地燃起想狠狠的教訓她一頓的念頭。
猛地一挫牙,他撲了上去,將躲避不及的她給壓在自己身下。
驚呼一聲,巫束菱霎時忘了流淚,「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輕哼一聲,連萬寶很流里流氣的笑了起來,「不做什麼,只想做所有夫婦在新婚之夜都會做的事。」他故意讓笑聲很大、很狂妄、很嚇人。
他特意擠出來的笑聲果真使得巫束菱心頭猛地一震,而且強烈、巨大的危機意識急迫的敲打著她的腦袋,她不覺得急了,也慌了。
顧不得太多,巫束菱又開始掙扎起來了,雖然雙手被他緊緊的箍制在手上,但她還是又捶又打、又踢人又咬人的將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伎倆輪番運用。
「別浪費精力了,娘子。」連萬寶取笑著她。
「老天爺,快住手!」
只聽巫束菱這聲驚心動魄的呼喊,連萬寶笑了開來。
「別喊了,我的娘子,你總不會希望窗沿下貼了滿排的聽眾吧?」說著,他讓巫束菱措手不及的封住了她的唇。
霎時,屋子裡的春意戰火更趨濃烈的升了上來。
當連萬寶將巫束菱全身衣裳全都褪盡,而且將她的身子往他懷中攬近時,整個晚上花盡全身的力氣掙扎的巫束菱終於在氣極攻心,好幾口氣沒辦法連貫的情形之下,驀地兩眼一翻,只來得及低吟一聲,她已然昏倒在連萬寶溫暖的懷裡。
悄然的房內寂靜無聲,只聽得一粗一細的輕微呼氣聲。
但是,隨著那道細微的呼吸聲愈來愈規律化,原本應該已經熟睡的連萬寶突然睜開了眼,微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他一雙炯然、犀利的黑眸凝視著已不自覺地將身體蜷成一團窩在他懷裡的巫束菱。
此時的她就像個初出生的嬰孩般的光裸著身子,露出大紅喜被外及他的身子沒能完全遮掩住的肌膚,白嫩細緻得令人流連不已的想一瞧再瞧,而陷入沉眠中的俏麗臉蛋的眼角還依稀可見淡然未褪的淚痕。
望著她倦極睡去的嬌容,兩排月型般卷長的睫毛暗影,整個佔據了因為哭得太厲害而顯得紅通通的眼瞼,連嬌挺的鼻頭也染滿了紅意。
瞧著、瞧著,連萬寶的胸口蕩起了愈來愈濃的憐惜與不忍。
「真是個無辜的傻姑娘,誰教你那天不躲不閃的坐在草地上,又那麼好死不死的被我給瞧見、逮著了,現在不管願不願意,你都得跟我綁在一起一段日子了。」他輕歎著。
熟睡中的巫束菱當然沒有聽見他的話,但是,在他的手輕輕撩撥著她滲著汗,微濕的髮際時,她卻忽然的皺了下眉,身子動了動,在感覺到緊貼胸前的熱源時,卻讓連萬寶吃了一驚的舉起她那雙冰涼的小手攀貼在他的胸前,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般的擱在那兒。
驀地心念一動,連萬寶不假思索的俯首湊向她,柔柔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將她的身體往自己懷裡摟得更緊,這才有些心滿意足的讓自己也加入那誘人的夢鄉中。
在愈來愈渾沌的腦海中慢慢的浮上了一個念頭,其實有個新娘子也還挺不錯的,起碼冬天時就不用添加件棉被了。
一見到他那張笑臉,巫束菱先是沒來由得一陣紅意襲人的羞怯,復又燃上了一簇火苗在胸口,都是這個大壞蛋,仗著他的力氣比她大,竟然佔了她的便宜!
「怎麼啦!一大早就別彆扭扭的?」心裡有數她是為什麼事不悅,偏連萬寶還很不識趣的淨拿她的紅臉蛋開著玩笑,「喲,娘子,你的臉蛋兒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拍掉他伸過來的手,巫束菱一張粉臉霎時微變了色。
「大壞蛋,被你佔了便宜還想再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連萬寶一臉的茫然。
他是真的感到很茫然,這會兒大清早的,他們也只不過是兩個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而已嘛,經過了綺麗引人遐思的新婚之夜,她誤會他佔她的便宜這還說得過去,但趁火打劫……不由得讓他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話中的意思。
頓悟到自己已經有些不知所云的胡言亂語了,巫束菱乾脆一個勁兒的拗到底。
「你……我們……昨晚……都已經……」不過,腦子裡想的事實是一回事,但要將事情由嘴裡說出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反正我這一輩子已經全毀在你手上了,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了,你幹嘛今兒個一大早不快點滾?」紅著臉粗著脖子,她吞吞吐吐的說著,「還那麼不害臊的光著身子……環著我!」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連萬寶恍然大悟的想著。
「怎麼?你不喜歡我光著身子……環著你?」他有樣學樣的挨著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很喜歡我用身子……環著你羅!」不但搶走話頭,他還試圖用行動來輔證自己的話。
只是一個迅速的動作,連萬寶就將身子給移到她身上了,將她試圖掙扎的一雙手都壓制在枕側。
明明就見她已經紅透了臉,但連萬寶又還將她可以下來的梯子給拆了,巫束菱不覺得心中發起怒來。
「不喜歡,不喜歡,我討厭死你的身子了。」猛地別過臉去,她迭聲低喊著。
「真的?你昨兒個晚上不是挺喜歡的?」
更氣人的就是這一點!巫束菱心中倏地又開始難過起來了,娘那天不是說第一次都會……嗯,有感覺嗎?不管是痛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娘那時講得很用心,只怪自己當時都淨顧著想逃婚,一點兒也沒去聽娘講些什麼,但是她還是有捕捉到一句挺重要的話。
若像娘說的,姑娘家的初夜一定會有落紅或者是什麼特殊的感覺,但她為何偏偏什麼感覺都沒有?連床單都是潔白如新的,是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戰爭場面,已經皺得像一團那麼起眼的鹹菜乾!
想到這兒,巫束菱不自覺地就又沮喪的想痛哭一場。
「怎麼啦?」一見她失神,又氣、又開始淌著淚的愁著一張俏臉,連萬寶趕忙收斂起打情罵俏的心,滿心關切的問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突然那麼關心起她來了,反正就是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一顆心就是覺得老大不舒服的直沉著。
「你看,沒有。」說完巫束菱猛吸著氣。
見她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而且剛剛還說討厭死他的身子了,現在又渾然忘了兩副胴體之間仍然是光溜溜的什麼阻礙也沒有,整個身體突地就湊了上來,將一張哀傷的臉龐埋進他胸前,一時間,連萬寶也不知該如何答腔。
但是,不一會兒,連萬寶就已經感覺到胸前那細微的冰涼水氣。
「娘子,你到底在難過什麼?」有些慌了手腳,但他仍鎮靜的軟育軟語的哄著她,「沒有什麼?」
吸了吸鼻子,巫束菱縮偎在他懷中不肯抬頭,聲音細如蚊聲的說:「床單還是白白的。」
「床單本來就是白的嘛!要不然……」說到這兒,連萬寶這才領悟到自己的媳婦兒指的是什麼了,唉!昨兒個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床單還能有什麼顏色?
「娘說,一個姑娘家的初夜一定會……」忍不住猛地吸著酸楚的鼻子,臉頰更是濕濡成一片,巫束菱現在只覺得滿心的不安與惶恐,若他以為我……那怎麼辦?
一思及此,巫束菱盤旋在眼眶裡的淚更加酸楚了。
當知道她掛心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連萬寶總算又鬆了一口氣了。
「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但偏偏今兒個一早竟然在床單上沒有瞧見那個……證據,若他懷疑她不貞而一怒之下在進門的第二天就把她給休了的話,那她……
果真如此的話,除了一死,她想不出有第二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