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劉芝妏
「什麼幸好。」司空邵得沒好氣的磨磨牙。「我們有約法三章了。」
「約法三章?」
「是呀。」想到這事,司空邵得不禁泛起自嘲的苦笑。「在她第一次往我肚子上狠狠的踹一腳時……」
江閎恩的下巴掉了。
「她真打你?」
「閉上你的大嘴巴,別一副吞了一隻火雞的蠢樣子,難看死了。」小嫻對他動手動腳又怎樣?就說了不過是花拳繡腿的閒招,他只當她在替他搔癢,不痛不癢得很!
「女人真要要起狠勁,嘖嘖嘖,真不是普通的狠辣。」他閉上嘴,還是有些不相信。「你沒騙我?」他壓根就不相信小嫻會是那種暴力女郎。
他迭聲的質問讓司空邵得的心情好過一些;他心中永遠的白雪公主,當然不容別人「嘖嘖稱奇」!
縱使那別人是閎恩跟承安這種好到穿同一條開襠褲的好友!
「你們怎麼約法三章?」吳承安對這一點比較好奇。
「關你屁事。」
「說啦,說啦。」旋即招呼起好友開設菜市場。「閎恩一定跟我一樣好奇。」
突然被點到名,江閎恩像吞了顆雞蛋,張口結舌。
「嘔……」能不能別選邊站呀?!
聽出江閎恩的支支吾吾,吳承安忙不迭的跳過他的人伙承諾,繼續扯回主題。
「我說得沒錯吧?現在,你快點說啦,合約擬多了,還沒擬過這種合約,你當然不能怪我包打聽唆。」
「好吧,我也很好奇,你們怎麼約定的?」看出吳承安執拗的想聽八卦,江閎思歎道,只得當仁不讓的插上一腳。
司空邵得在心中一歎,這兩個愛攪和的男人……
「唉,別發呆了,我們還等著你說呢。」
「她說,放過我的臉。」
「唷,這麼寬宏大量呀?」
聽江閎思歎笑著嘀咕,司空邵得也笑了,卻是笑得陰險深沉。
「因為我蠻橫的性子已經夠讓她難以忍耐了,若再沒有一張可堪入目的臉,她怕看了我就會作嘔。」不待他們追問,他自行補充。「有次我們言歸於好後,她好心的點醒我的疑惑。」
兩聲嗤笑旋即冒出,可被他凶目一瞪,又迅速收斂回眼底。
「哇塞,小嫻這麼毒呀?」
「你才知道。」突然,司空邵得的火氣又揚了起來。「蠻橫?她竟敢說我蠻橫,你們相信嗎?」
心清目靈的兩人迅速瞭解的交換著明哲保身眼神,吳承安輕咳了咳。
「呃,是有點不信啦。」
「也不知道誰比較蠻橫哩。」
「呃,說的也是。」
「更何況,我再怎麼蠻橫,也捨不得動她半根寒毛,不像她,只要一發火就對我摔來摔去。」
摔來摔去?
江閎思又不信了,也忍不住替小嫻妹妹伸冤。
「誰都知道她也捨不得你呀,更何況,小嫻她……有這份力氣嗎?」只是為求自保,後頭那一句他聰明的自動消音。
司空邵得只顧著埋怨,也沒去留意兩雙賊目的眉來眼去,雖然聽到一聲卡答,他也不以為意,甚至,當視線掠過那兩張臉突然擺出一副窒息的神情時,他也視而不見。
總之,他滿腦子都是那沒天良的惡婆娘!
「……還守嫻哩,啐,我岳父八成知道他這女兒缺少的就是溫柔嫻雅,所以,才會給她取了這麼個不切實際的名字。」
兩張目睹一切的賊臉飛快的又換了個視線,忍住笑,不敢多話。
而手裡抱著一堆東西的孫守嫻氣紅了臉。
「敢問司空大爺,我的名字又哪兒礙到你了?」
她清脆的嗓音像防空警報,一下子,轟得司空邵得腦門一凜,渾身倏僵。
「咦?」
「你說呀,我的名字是怎麼惹到你了?」
「呃……」怒火中燒的怨懟像在瞬間被北極熊一屁股坐熄,連火卷兒都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在你嫌棄我缺少溫柔嫻雅的時候。」她的眼眶泛紅,抱在懷裡的被單差點沒被她扯破。
早知道就別那麼好心肝的拿被單過來,像這種老公,讓他睡光禿禿的硬床板還算是便宜他了,她若真那麼心狠手辣,早就該打得他滿地找牙,往醫院的病床送去了。
而被她的出現懾住了,好半天,司空邵得除了結巴,還是結巴。
「你不滿意我?這問題容易解決得很。」孫守嫻將一堆被單往他身上砸去。「我一定讓你如願。」
他腦勺倏麻。
「你又想幹麼?」
「我想幹麼?」陰側惻的杏眸掃過滿臉內疚又警戒的他,再打量著悶聲不吭的狐群狗黨,她憤憤不滿的揚長而去。
他等著看就是了!
***
轟!
空氣隨著大門的晃動而震撼不斷,幾分鐘,沒人有動靜,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在司空邵得身上。
連司空邵得自己也不例外。
等著,等著,等等等……等待的時間很難捱,也過得很慢…
驀然間,他像被電到了,僵了幾秒,然後苦笑。
唉!
一旁的吳承安瞄見、聽見他的苦歎,捺不住,心急的湊上前去打探消息。
「震動了?」
司空邵得無奈長歎。
不待他揭曉答案,掛在他腰際的手機已經揚起圓舞曲,替無話可說的他作答。
明知不該,可是,適逢其會的兩個閒雜人等連暗示都不必,不約而同的舉手呼喊……
萬歲!
司空邵得瞪著他們,咬牙切齒。
「你們在爽什麼?」
「我們覺得呀,因為你,我們越來越瞭解小嫻的反應了。」自然,較多話的吳承安代表發言。
「小心樂極生悲呀。」
「那倒也是。」
音樂繼續悠揚,可司空邵得卻動也不動。
手機在催著他接通,兩個損友的目光亮晶晶的招他心煩,他的情緒已亂成一團。
他不想接電話,很不想!
吳承安他們也瞭然於心,不敢太苛責或嘲弄太甚,眼瞼微掩,陪他聽著音樂。
低咒著,司空邵得將手按在手機套上,仍在掙扎。
吳承安看不過去了。
「不想接就別接了啦,幹麼這麼痛苦萬分呀?反正,還不就是那句你都已經倒背如流的話。」
「咱們律師樓見,對不對?」
「答對了!」
「真慘。」
忍了忍,吳承安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椰榆。
「是慘了點,可是,誰叫阿得先口無遮攔去惹小嫻呢,罵到沒得罵,連她的名字都嫌進去了。」
雖然他不該在阿得的傷口上灑鹽,可是,就算他嘴賤吧,不乘機修理修理阿得,那他平時蒙受的那口冤枉氣怎麼消退呀?何況,這對歡喜冤家鬧慣了,若一、兩個月沒斗這麼一回,他反倒有些不能適應哩。
「承安說得極是。」江閎思接話,似笑非笑的睨視著快變臉的司空邵得。「別怪我落井下石,你這麼一句話,就傷害了兩個人。」
「兩個人?」吳承安搶著問。
「是呀。
「除了小嫻還有誰?」
「孫爸爸呀,你別忘了,小嫻的名字是誰取的!」
「對唷。」
聞言,司空邵得的臉色垮了下來,警告的眼神瞪著吳承安,無聲的下著威脅。
如果,你膽敢將這事透露給你老婆明秀知道的話,我絕不跟你善罷甘休!
吳承安會意,忙舉高雙手以示屈服。
而事不關己的江閎恩繼續替孫爸爸伸冤。
「難怪小嫻會成天想休了你,講話這麼尖酸刻薄,她當然忍不下去嘍。」
「你又知道了?說不定,阿得是故意要惹得她跳腳,以早早恢復自由之身,當只快樂的小小鳥呀!」
在他們的一搭一唱中,音樂停了,而司空邵得的心情更紊亂複雜了;像是逃過一劫,他想鬆口氣,但一想到小嫻鐵定會更加光火,他的心情又惡劣到了極點,然後,又得聽這兩個傢伙的風涼話,他忍無可忍了。
「你們別太過份了!」都氣得想吐血了,他們還拿他開心?
見他要開炮了,兩個幸災樂禍的閒雜人等總算浮起大禍臨頭的危機意識。
「收到,你別開炮了。」偏偏,嘴還是犯賤。「可是,誰叫小嫻那麼有規律。」
「她規律?」
「是呀,你想想,有誰的老婆像她那麼神呀?婚姻大事豈是兒戲?可她呢,要結就結,要離就離,時辰拿捏之準確,恐怕連算命的都沒她算得準呢。」
這一點,江閎恩就沒搭腔了。
雖然說是歡喜冤家,但是,鬧多了……他忍不住替他們擔心,擔心哪一天,弄巧成拙,兩人真成了各走各路的冤家!
「以前,我們阿得先生在情場多呼風喚雨呀,可誰料得到,一踏進愛情的墳墓才多久,竟然就有段可歌可泣的被休史!」
「說真的,結婚才三年,一年最少離個三、四次婚,再怎麼有錢,也不是這種揮霍法呀。」
「你替他擔什麼心?每次證人都是我們這群倒霉的親朋好友上陣,他連證人費都省了,還需要花什麼錢呀?」
「至少,律師費沒得省吧?!」
「這倒也是。」猛地弓肘撞了撞江閎恩。「唉,早知道,你那年該轉去念法律才對。」
「為何?」
「喏。」他朝黑著臉的司空邵得努努嘴。「現成的一個死忠客戶在這裡,你不必苦哈哈的去街上拉生意,氣定神閒的坐在辦公室裡,蹺腿等錢進來,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