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劉芝妏
「是不是小嘉？」
「嗯。」凌少齊咬著牙站了起來，口氣不佳地說：「我去接她回來，你們不用擔心了，先去睡吧。」
「接她回來？」一直跟畢小嘉是死對頭的凌克鳴擔心地問：「那丫頭現在人在哪裡？」聲音裡有著絕對錯不了的關切。
望著幾雙同樣的探問眼神，凌少齊微怒地回了句，「還會在哪裡？」』
「警察局？！」穆培琳驚呼一聲。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畢小嘉又落腳在警察局的消息已經不太能震驚凌家的人了。如果，這通電話是從某家醫院的急診室打來的話，那才百分之百的會讓凌家整個大地震起來。
「她沒事吧？」對於上回自己這個說笨又不會太笨但是說聰明又不是太聰明的小兒子摟著那丫頭在車上窩了一整夜，吳彩雲可是記憶猶新得很哪。「小齊，你快些去，我們全都會等你回來的。」
「不用了，你們還是先睡吧。」停下了腳步回身望著自己父母那兩張憂心的臉，凌少齊孝順地說：「媽，你跟爸先睡吧，我這回有記得帶鑰匙。」他揮了揮自己手上拎著的那一串鑰匙。
「沒關係，反正都已經等了也不差那一點點時間。」性急地手一揮，凌克鳴催著他趕緊上路。「你快點將那丫頭接回來。」
見父母都堅持著要等他回來，凌少齊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他才剛又轉身，就有一隻小手拉上自己的手。
「皓皓？」
凌少齊詫異地俯視著他，這個小傢伙不是剛剛還窩在沙發上打瞌睡嗎？凌少齊納悶地想著，怎麼神智清醒得那麼快？
「皓皓，叔叔要去接丫頭嬸嬸回來，你快點讓叔叔去啊。」見兒子又一副跟屁蟲的姿態，穆培琳好言好語地想將他叫回來。
「我也要去接丫頭嬸嬸。」皓皓嘟著嘴要求著。
「皓皓，不准頑皮。」凌少峰低喝一聲，人作勢就待站起身來往他們這兒走。
哪知道一見到爸爸站起身來了，皓皓嗚咽一聲，突然伸手就將凌少齊的大腿緊緊地環住，嘴裡開始抗議著。「人家也要去接丫頭嬸嬸啦。」
「皓皓！這個時候你還在鬧什麼脾氣？」凌少峰好言勸道。
「人家也要去警察局，人家也要去接丫頭嬸嬸啦。」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凌皓南還是緊圈住凌少齊的大腿不放。
「皓皓！」警告地將聲音放重，凌少峰的臉上開始聚集起風暴來了。
眼看凌少峰真的有些動肝火了，凌少齊很快地向他拋了個眼色，然後傾身將皓皓抱起來。
「我看我帶皓皓一起去好了。」
「可是……」
見凌少峰的腳步停了下來，而穆培琳也有些遲疑，皓皓已經乖巧地偎緊在凌少齊懷裡，雙臂還像只無尾熊似的環掛在他的脖子上，人小鬼大的對著一向最容易心軟的母親哀求地說：「媽咪，人家也要跟叔叔一起去啦，求求你啦。」嘴都可憐得嘟翹了起來。
縱使心焦如焚的，凌少齊也被皓皓這個煞是可愛的舉動給逗得微扯了下唇角，抱著皓皓又快步地走出去，一邊還叮嚀著一臉好似即將要趕赴戰場的皓皓。
「皓皓，你待會兒不能吵到人家警察叔叔做事情哦。」
「嗯。」皓皓的頭點得非常大人樣的正經。
想要發笑的心在一思及那個丫頭這次不知道又闖了什麼禍，凌少齊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她總是有辦法搞亂他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呢？
只是，當他跟喬振東兩個人在警察局門口相視而笑時，臉上那個笑容都快要苦到腳板去了。簡略的跟喬振東及張朝富他們打了個招呼，凌少齊連多說幾句話的心情都沒有，順手將握在手中的鑰匙遞給跟在一旁的皓皓，他俯身熟稔地將小嘉一把抱了起來。
喝醉了??br />
這個凶女人這次竟然是喝醉了，而且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就隨便躺在街上，讓人家像是撿了個大件垃圾般的給搬回警察局！
實在是氣極了，凌少齊牢牢地抱著好像是睡癱了的畢小嘉，腳步死沉地走出警察局。
走出警局時，他那雙冒火的眼神連皓皓都知道什麼叫做沉默是金。
皓皓不敢多吭氣，事實上他也沒有空吭聲，因為他這會兒也正高舉著肥短的雙手，將畢小嘉垂在凌少齊臂膀外的腳給扛著。他的小步子為了要配合凌少齊的大步伐，一小段路下來走得既喘又累地，舌頭吐得都快變成只小狗似的頻繁了，但是皓皓很有骨氣的硬撐了下來，沒有喊累，也沒有喊要休息。
除了一次。
「叔叔。」皓皓的聲音有些膽怯。
「嗯。」只冷冷地應了聲，凌少齊沒有心情低下頭去看他。
既然沒有望向皓皓，當然凌少齊也沒有注意到皓皓那雙不安的眼神，直盯著他們才剛走過的那個方向。
然後聲音有著更深的怯意，皓皓勇敢地又再叫了一聲。
「叔叔。」
「皓皓，你到底怎麼回事？」凌少齊的聲音裡有了絲不耐煩。而且，他終於將眼光望向還扛著畢小嘉「腳丫子」的皓皓。
只見畢小嘉的腳被皓皓保護得很周密，皓皓是兩隻胖手各持著畢小嘉的一隻腳板，牢牢地握著。可是，是光著腳丫子的腳板，凌少齊頓時停下了步子。
「皓皓，丫頭嬸嬸的鞋呢？」他悶著聲問也停下腳步小聲地在喘著氣的皓皓。
很快地往後一指，皓皓一臉無辜的說：「在門口掉了，我剛剛一直想跟你說，可是……叔叔的臉臭臭的。」聲音愈來愈小了。
凌少齊聽到了，無奈地聳肩加歎氣，他正經八百地望向皓皓。「對不起，叔叔心情不好所以臉才會臭臭的。」
「因為丫頭嬸嬸喝醉了。」皓皓一臉瞭解地說。
連才四歲的皓皓都知道這凶丫頭喝醉了，凌少齊真的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可是叔叔。」皓皓又再度開口，似乎嘗試著要告訴凌少齊什麼。
但是腦子裡正想著事情的凌少齊沒有注意到，就在皓皓的話才剛說完時，他又開始往前走了，而且還輕聲地催促著皓皓：「皓皓，來，已經那麼晚了，我們走快點，爺爺他們還在家裡等我們呢。」
「叔叔。」皓皓的聲音略為提高了些。
他的話沒有引起已經走到車旁的凌少齊的注意，凌少齊小心謹慎地將畢小嘉放進車裡，這回他細心地幫她繫好安全帶。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因醉酒而泛紅的臉頰幾秒，然後站起身來面向著皓皓。
「皓皓，走啦。」
「可是。」不安的眼睛看看叔叔、又看看警察局的方向，皓皓邁向凌少齊的腳步是蹣跚而遲緩的。
凌少齊以為他的眼光及遲疑是因為在尋覓著喬振東及蘇小芙。
「喬叔叔及小芙阿姨已經回家了，所以我們也要快點回家。」凌少齊的聲音特意放得輕緩地哄著皓皓。
橫豎都已經走到車邊了，皓皓認命地再往剛剛走來的方向再望最後一眼，然後敏捷地爬進車後座。
終於有些納悶地注意到皓皓這幾個奇怪的舉止，但是凌少齊並沒有去理會它。
直到他將車子停在門口時。
「皓皓，叔叔剛剛拿給你保管的鑰匙呢？」一臉疲憊的他將手伸向皓皓。
就像是在背書似的，皓皓直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叔叔的鑰匙被皓皓掉在警察局門口。」
「什麼？！」凌少齊嚇了一跳。「皓皓，你把鑰匙弄丟了？」
「我要抱住丫頭嬸嬸的腳啊，要不然她的腳晃來晃去的會腦震盪。」皓皓是一臉理所當然地回著話。
「天哪！」猛捶了下方向盤，凌少齊不敢置信地眼睛瞪著有些退縮的皓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把鑰匙弄丟了？」
「知道啊。」皓皓還很肯定地點點頭。
要不是一再地提醒自己，皓皓還是個孩子，凌少齊還真是想乘機扁皓皓一頓，好懲罰他的粗心大意及……消消氣。
「知道鑰匙掉了為什麼不跟叔叔說呢？」他忍著氣，慢慢地詢問皓皓。
「叔叔自己不聽皓皓說的，你還一直催我走呢。」皓皓說話的口氣，倒像是錯全都在凌少齊身上。
「我……」
該怎麼辦？罵也不是，打也不是，說老實話，聽皓皓這麼一提，倒還真是有些該怪自己沒有耐性呢！
望著一直沒有清醒一下下的畢小嘉，雙重的挫敗感倏地全自他胸口升了起來，長長地大歎了口氣，凌少齊乖乖地打開車門走出去。
還真該慶幸爸爸媽媽他們堅決地要等他將小嘉給接回來，要不然這回可真又會像上次一樣，整夜耗在車上了。
所不一樣的，就是多了個皓皓這個大燈泡！在按下門鈴時，凌少齊吐出長長一口大氣。
○○○○○○
「叔叔，為什麼丫頭嬸嬸還不醒呢？」
皓皓趴在床的一側探視了畢小嘉老半天，因為靠得太近了，連氣息都能吹拂向她的細緻臉頰後反撲回自己臉上。但只見她微動了動，然後又繼續熟睡著，皓皓捺不住性子地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越過她的身體，問著躺在畢小嘉另一邊的凌少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