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劉芝妏
被怒火與醋火猛烈襲擊的程亦格的腦中，這時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知道一件事——葉晶茱衣衫不整，還是一副傭懶的模樣從臥房裡走出來，而這個男人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他看都不看葉華一眼，便朝葉晶茱怒喝一聲。
「葉晶茱！妳給我解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那麼晚了，他還在妳房裹！」
葉晶茱的眼角雖然注意列在程亦格身後的葉華猛對自已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向程亦格解釋清楚，但他語氣中的霸道，讓葉晶茱偏不想跟他說明葉華的身份，反而在兩個男人狐疑的視線中，慢慢地踱到葉華的身邊，然後親熱的拉起葉華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並斜倚在他胸前，甜甜地對程亦格笑著。
「他就是我在外面鬼混帶回來的小白臉。」看到聽了自己的話後，面部表情開始抽搐的程亦格，葉晶茱的心裡雖已有些不忍心，但嘴裡還是逞強的繼續刺激他，「不服氣嗎？看看人家，怎麼比就是勝你一籌。」
對於自己今天突發奇想的一次北上探訪，竟然會那麼巧像是讓人捉個正著似的，被眼前這兩個開口角的情人當道具似的擺弄、利用，葉華心裡不禁泛出苦笑。
他怎麼那麼不幸？而且他皮膚明明已經被南台灣的太陽曬得像黑炭，幾乎可以入印度籍了，還可以當小白臉？葉華苦思著自已不幸的遭遇，還不知道有更可憐的遭遇正在後頭等著他呢。他沒注意到程亦格的臉部變化，也沒留意到他那雙已經握得死緊的大拳頭。
葉華給葉晶茱一個數落的眼神，然後轉向程亦格。
「程亦格，你別聽小茱在那兒亂扯，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才說完這幾個字，一個碩大的拳頭就往他臉上飛來，葉華敏捷地一閃，身子往旁邊跳開，程亦格朝他正面襲來的那一拳就落空了。
眼見他閃過自己的一拳，耳邊又聽到葉晶茱的驚喘聲，程亦格心裡頓時被一陣羞愧佔滿，自已竟然連對方的邊都沒碰到？！
想到這，程亦格不覺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拳上，快速地伸出左手，揪住葉華身上唯一的衣物——那條短褲的褲頭，用盡全力，奮勇的往葉華那張性格的臉揮出一拳。這回葉華沒閃過，應聲往後仰倒，而且很快地就看到鮮血從葉華的鼻子流出。
程亦格的嘴角浮起一絲勝利的笑。
見葉華倒躺下去，一聲尖叫自葉晶茱嘴邊發出來，酒意一下子全醒了。她飛快地撲向躺在地上的葉華，「二哥！你有沒有怎麼樣？」
看到葉華神智還很清醒的對自己點了點頭，葉晶茱才略微放心的想到了兇手，她扶著葉華坐好，仰頭忿忿地怒視著程亦格。
「程亦格！你怎麼那麼野蠻？為什麼隨便出手打人？」
程亦格勝利的感覺沒維持幾秒，就被葉晶茱這句指責的話給打碎了。他壓根兒都沒注意到、也沒聽到葉晶茱驚喚著躺在地上的男人為「二哥」，他只聽進她對他的責備，以致眼睛又開始因為怒火而泛紅了。
程亦格朝躺在地上的葉華走過去，一把將蹲在葉華身前的葉晶茱像抓小雞似的拾起來，推到一旁去，然後用力地將用一手捂著鼻子的葉華拉起來，不由分說地又輪起憤怒的拳頭，正待一拳揮去時，葉華出奇敏捷的一扭身，就掙脫出程亦格的掌握。
被葉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愣住，程亦格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矯捷身手，但葉華露的這一手更加燃起了他的不悅，他一個大步跨過去，順勢又送上一記飛拳。
「住手！你不要打了！」葉晶茱大吼著。
葉華還是只盡顧著閃躲並不還擊，他幸運地又閃過這一拳。
「程亦格，你這個野蠻人，還不快住手！」她喝止著程亦格。「你不覺得丟臉，打一個不曾還手的人？」
瞧自己這幾拳都被對方輕易的閃過，又聽到葉晶茱尖銳怒吼的諷刺，程亦格心裡充滿憤怒，葉晶茱是心疼著被他揮中一拳的這個小白臉。
這個想法一進入腦子裡，他更是怒火中燒，將所有的怒意化做一拳，又狠狠揮出一詞右勾拳，往葉華臉上擊去。
見程亦格似乎已經被醋意弄糊塗了，葉華也不再躲避。他技巧地將程亦格朝自己臉上揮來的拳頭撥開，那只原本捂著鼻子的手，現在也已高舉起來，緊握成拳了。
他微微地對程亦格露齒一笑，然後語氣清晰地說：「換我還你一拳了，免得你再胡鬧下去。」說完這句話，葉華就對準程亦格的鼻樑一拳揮過去。
程亦格根本連躲的機會都沒有，葉華的拳頭一過來就命中目標，準確地擊中了他的鼻樑。
而剛剛程亦格也是一拳就將葉華的鼻樑給打斷了。
葉晶茱在一旁看得傻了眼，被這個逆轉的情勢嚇呆了。
她雙眼茫然地看了一眼哥哥，然後就盯著程亦格的那張臉。他這時就像先前的葉華一樣，也是用手緊捂著鼻子，血已經慢慢湧了出來，但是程亦格沒去理會它，反而用著一雙不相信的眼光瞪向葉華。
因為剛剛葉華的手一提起來時，葉晶茱那聲：「二哥，不要！」很清楚的傳進程亦格的耳朵裡，他的腦子彷彿頓時清醒過來。
「二哥？」他輕輕地跟著葉晶茱復誦一句，然後猛地搖晃著腦袋，想將自己搖醒一些「妳叫他二哥？」程亦格高聲問著，頭仍是不相信似的搖得更厲害。
看見他一搖晃頭，鼻血就泊泊地跟著流到身上，而且有越流越急的趨勢，葉晶茱大叫出聲，「亦格，你別再動了！」
說著，她就朝程亦格撲了過去，輕按著他的手臂制止他，斥責的語氣裡滿是明顯的焦心。
先快速地審視過他的鼻子後，她忍不住口過頭去瞪了葉華一眼，哀怨地說：「哥，你為什麼出手那麼重？」
葉華被她那雙淚眼一瞪，委屈地聳聳肩，微啟口，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葉晶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回過頭來看到程亦格臉上的血跡，顆顆晶瑩的淚珠就開始滑落下來。
「你看，亦格被你這一拳揍得流那麼多血，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臂多有力，還那麼用力打下去，欺負亦格的力氣沒你大。你為什麼那麼殘忍？」她哭著數落葉華。
「小茱，妳公平一點好嗎？」葉華忍不住地喊冤，他無辜地嚷著：「妳也有看到他揍我的那一拳，我的鼻樑也斷了，妳都沒有安慰我半句，現在還反過來怪我打傷了妳的心上人，真是……」
傻眼的人換成程亦格了。他瞪大眼睛望了望葉晶茱，再望了望葉華，聽著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然後他開口插話，「小茱，他是妳二哥？」
「嗯。」葉晶茱點了點頭。
程亦格眨眨眼，看著站在身前的葉華，大手再次捂著還在流血的鼻子，眼裡卻閃著掩不住的笑意。
而葉華雖然是向葉晶茱抗議她給的待遇不公，對於程亦格的凝硯，卻是回了個大大的笑臉。
「他就是妳那個一直都待在鄉下，十全十美的二哥？那個葉華？」
「嗯。」
提到這個自已最喜歡的二哥，她忽然忘記這兩個男人的身上還帶著傷，眼裹還有著殘留的淚水，語氣愉快地對程亦格驕傲的說：「你看，我沒騙你吧！我就跟你說過我二哥很出色的。」
「天哪！」程亦格被這個場面弄得尷尬得快暈過去了。他竟然吃葉晶茱二哥的醋？
因為心情的轉變，也為著那份難掩的難為情，程亦格的身體晃了晃。憤怒消逝後，他終於記起、也感覺到自己臉上那熱呼呼的痛楚。
熱辣辣的感覺從鼻子開始泛起，瞬間來勢洶洶，將程亦格的臉整個扭曲起來了。他抿著眼，偷瞧著葉華。
葉華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臉部表情還是笑著沒變，只是大概因為流了些血，還是燈光的關係，臉色白了點。
程亦格佩服地朝他點了點頭。「那一拳真是對不起，我……」
「我知道你覺得很抱歉。」葉華對他眨了眨眼，挑起一邊的眉頭，但還是忍不住想取笑他。他故意正色地對程亦格示意說：「如果換成是我的話，也會狠狠的揍那個男人幾拳才甘心。」然後他舉起一手，制止了程亦格想接下去的話，轉頭對葉晶茱交代著，「小茱，我去換件衣服，看起來不去醫院不行，妳先看看妳的心上人有沒有怎麼樣？」
不待葉華說完，葉晶茱早就將程亦格拉到沙發旁坐下，面向著他，仔細地檢查著他的鼻子。
「還痛不痛？」她心疼地伸出一指，輕劃著程亦格鼻樑上那明顯的斷裂處。
程亦格的一顆心，這會兒是酸、甜、苦、辣地全都湧上，聽到葉晶茱的這句話，心情不佳地瞪著她，反問一句：「整個鼻子都是肉做的，當然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