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劉芝妏
「妳這些日子都到哪兒去了？」電話一被接起，他開口就問，語氣裡有著疲倦和質詢的意味。「我找了妳好幾天。」
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哦」，葉晶茱就沒說話了。她的大腦還在想著自己突然醒來，跟這個程亦格打電話來有沒有關聯？
「我吵醒妳了？」
「沒有，我剛好醒過來。」
「剛好醒來？作噩夢？」
他關懷的聲音讓葉晶茱覺得心頭曖暖的，「沒有，只是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然後就這樣突然地醒過來了。」
「是我在叫妳。」他的話裡合著笑意。
「真的？」葉晶茱懷疑地問。
聽到她反問的這一句，程亦格倒真的輕輕笑了。
「難道我們的腦波有感應？不過，我剛剛倒是真的突然想到妳，才想說再撥通電話，看看妳回來了沒。」
真的是兩人的腦波感應？葉晶茱覺得這可能說得通，要不然自己怎麼會好端端的就醒了過來？她很少會在熟睡中醒來，除非是做噩夢。
「妳這兩、三個月是上哪兒去了，怎麼都找不到妳？」他低沉著聲音問。
「休息。」簡短地回答後，她又忍不住地揶揄著程亦格。「怎麼？你又想找個人聊聊了？」
程亦格失聲笑了起來，不禁學著她的口氣說：「怎麼？妳今天是不是良心發現，想陪我聊聊？」
「再說啦。」葉晶茱快速地回答。
「妳知道嗎？這是妳第一次在電話裡對我說話的口氣比較和善。」
感覺到他語氣中的感慨，葉晶茱突然自心底湧起一絲的赫然。「我之前對你說話的口氣真的很壞？」
「我犯的錯較多，誰教我那麼沙豬。」程亦格嘲笑著自己。
「其實你也沒那麼壞啦。」她不好意思的改變話題，「你怎麼那麼晚了還不睡覺？你是夜貓子？」
「最近事情比較多，所以忙得晚一些。」
「哦。」
「妳呢？」
「我怎麼樣？」她的口氣有著些微的警戒。
大概是發覺到她的細微改變，程亦格故作從容，半真半假地說：「最近好不好啊？那麼久都沒消息，我還以為妳真的在躲我。」
「躲你？」葉晶茱實在忍不住地調侃著他，「你還真有自信。」但是她還是誠實地說：「不過，坦白地告訴你，你確實是有自信的條件。」
程亦格頗感意外的挑起眉頭，略微提高嗓門地問：「妳心裡真的這麼想？」
「對啊，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到你長得很好看？」說著，又開始取笑他，「怎麼？你自己看不出來？」
他謙虛地笑了笑，「都看了三十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怕沒看習慣的人會覺得不好。」
葉晶茱故意附和著他的話，「對哦，怕有些人膽子不像我那麼大，很容易就被你嚇到了。」說完自己就哈哈大笑。
程亦格只怔愣了幾秒，也加入了他的笑聲。
隱隱約約地，葉晶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另一個男聲，在問著程亦格在跟誰通話。她這時也甜意到時間過得好快，快三點了，好像也沒跟程亦格聊些什麼嘛，怎麼一晃眼就快一個小時了？
「有人在催你了？那我要掛電話了。」她突然地說。
「是我弟弟。」
「那個給錯電話的人？」
「對。妳要睡了？」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依依不捨。
葉晶茱帶著笑意地問：「你捨不得掛電話？隨便再撥個電話就行了，說不定會碰上一個比我更和善的聲音。」
「妳以為我真的那麼無聊？」
程亦格口氣中的不悅讓葉晶茱覺得很好玩。「你要不是無聊，怎麼會跟我一扯就是一個鐘頭？」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輕輕抽了一口氣，葉晶茱也公平地說：「我也不能只說你而已，因為今天晚上我自已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無聊，明明累得半死，還跟你一說就那麼久。」
「妳是做什麼工作？」程亦格追著她的話尾問。「怎麼會累得半死？」
想打探我的事？門兒都沒有！葉晶茱笑著想。
「不一定啊，我都是這邊做做，那邊做做，有什麼工作就做什麼囉。」葉晶茱避重就輕地說。
「妳公司在哪兒？」不待她回答，程亦格就緊接著問：「我們明天一起出來吃個飯？」
「對不起，不行。」她還是笑笑地拒絕著。
「為什麼？我們現在不是談得很融洽？」
輕歎一聲，葉晶茱有些心不在焉地說著：「今天應該算是例外，不是嗎？」
「例外？妳為什麼會這麼說？」
「或許今晚的談話是因為夜的魔力吧。」她用力地搖晃著頭，似乎真的相信自己是著了什麼魔。「我要睡了，晚安。」
在他還來不及道聲晚安，葉晶茱就輕輕地將電話掛上，然後又快速地拾起來，開心地對著話機自語著：「我差點都忘了——不拿起話筒，就別想好好地睡個覺。」
見程亦格又對著話機發怔了，程亦傑不覺地站到他身前問：「亦格，你又怎麼了？」然後腦中靈光一閃，自己回答著自己的問題。「那個女人。」
程亦格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語。程亦傑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走向自己房裡，臨關上門前，才對程亦格拋下一句話，「明天要到樺信企業接洽，你可別太晚睡了。」
意料之中的沉默襲來，程亦傑聳了聳肩，將房門關上，將空蕩蕩的客廳留給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的程亦格。
第五章
「為什麼要我做？」葉晶茱嘟著嘴，站在葉中的辦公桌前，不高興地望著他。
葉中顯得不太耐煩，眼光只從手中的卷宗抬起來，掃了她一眼，「因為何小姐今天早上剛好請假，妳是我的助理，妳不做難道要我做？」說完，眼光又馬上調回手中的資料。
看了看自己腳上新買的高跟鞋，葉晶茱心中的不情願升到最高點。這雙新鞋才穿半天，就已經將她的腳跟磨破皮了，再穿下去怎麼得了？
她已經很後悔穿這雙鞋了。穿不習慣不說，腳還痛得半死，再加上今天自己又很淑女的穿了一套窄裙式的套裝，雖然贏得了所有人的讚美，但是行動說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大哥還這麼沒良心，要她這樣去接待客戶？
「哥，我的腳真的很痛，可不可以換個人？」她苦著臉說。
「別在那兒磨磨蹭蹭的了，只不過是請你先招待對方，端個咖啡，又不是叫妳整個會議過程都得待在裡頭。」葉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說。
看葉中擺明了就是不想理她的樣子，葉晶茱氣呼呼地噘著一張嘴，不悅地走出葉中的辦公室，心中又開始嘀咕了。
什麼助理嘛！簡直是拿我當老媽子、小妹、菲傭……公司所有打雜的事全都我包了，我怎麼那麼倒霉？
迎面而來的秋美見她板著-張臉走出來，不覺輕笑著問：「小茱，妳怎麼了？怎麼滿臉的不高興？」
葉晶茱孩子氣的嚷著：「秋美，妳知道嗎？我哥多沒天良，我腳跟都已經痛得半死，他還要叫我在下午那些客戶來時當接待，倒咖啡給人家喝。」她不服氣地指責著葉中。
秋美笑了起來，將葉晶茱拉到位子上坐好，拿出一片ＯＫ繃，溫柔地將她腳上的傷口貼住。「好了，這樣鞋子就不會一直磨妳的腳跟了。」
見自已的問題被秋美三兩下就解決了，葉晶茱無奈地說︰「好吧，看來我只好充當臨時服務生了。」然後她記起了禮貌，笑著對秋美說：「秋美，謝謝妳。」
「不客氣。」秋美笑吟吟地安撫著她，「老闆也是因為妳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有時對妳的要求就比較嚴格，妳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葉晶茱無奈地對秋美笑笑，低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只是有時候總是會心情低落，覺得被他這麼一念，就真的是樣樣不如人。」
「他不是有心的。」
她感謝的再投給秋美一個微笑，打從心底的說︰「秋美，謝謝妳。」
當下午內線響起時，她的心情已經較為平穩了。
「小茱，麻煩妳倒三杯咖啡到會議室。」葉中禮貌地說。
至少大哥有說「麻煩」兩個字了，她感覺自己好像比較受到尊重。葉晶茱不覺心情愉快地走到茶水間，邊衝著咖啡、口裹邊輕快地哼著歌。雖然端著托盤的手頗為吃力，但她仍努力的讓自己的儀態看來端莊而高雅。走到會議室門口，正想用臀部將門推開時，門就自裹頭被拉開了。
她全心都注意在手中托盤裹的三杯咖啡，小心不讓它們撥出來，所以連頭都沒抬的，只對這個拯救者說了聲「謝謝」。
進到會議室裡，她瞄到除了葉中，只有兩個客人。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葉晶茱微蹙著眉想著，大哥不喝咖啡的，而且他自己早上都有泡茶喝的習慣。但客人只有兩個人，為什麼要她倒三杯咖啡？
禮貌地將咖啡遞放到那兩人的桌前後，葉晶茱用眼光詢問著大哥，葉中會意的將眼光朝門口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