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千里擒夫

第12頁 文 / 劉芝妏

    大少爺何時受了傷?是他動手打人的呀,難不成……疾抽了口氣,他的視線向下移到他光裸的腳丫子,赫然察覺大少爺方才踩過的地板上有著紅色的血跡,轟一聲,他腦門一陣僵凝。

    「Sir受傷了?!」他身子晃了晃,差點兒直接軟到地板上去了。

    這下子更慘了,他不但失責的害小少爺托顧的貴客受了傷,連大少爺的身體也沒顧好,他,愧為伯裡斯考家的管家!

    「不是我。」

    「呃?」

    「不是我,受傷的人不是我,理查,你是沒眼睛看嗎?是上虞受傷,她的傷口要上藥。」撒冷冷言冷語的揪回理查長吁短歎的注意力。「還杵在那裡找死呀?快點給我翻出醫藥箱!」

    聽見大少爺總算開吼,他胸口一鬆,手忙腳亂的在幾秒之內就將架上的醫藥箱抽出來,正打算哄著一旁的危險份子打道回府,嘴巴都還沒張開,拎在手上的箱子就被他一把搶過去。

    當下,理查的老臉一扭。

    「Sir,我來就好。」猛然窒住氣,他急匆匆的想將箱子再搶回來。

    他若敢讓大少爺親手做這種繁瑣雜事,不必等著被老太爺知情後生吞活剝,他會直接了結自己!

    「不用了,你去睡吧。」

    「呵!」一個晚上驚嚇連連,他哪睡得著呀。

    「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可是,Sir?」

    「滾遠一點。」姑念理查年紀一大把了,撒冷沒對他動手動腳,只是狠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逕自往自己房間走去。

    「Sir?」雖然腿沒大少爺的長,可是追得挺緊的,還是不放棄勸說地跟在他身後。「Sir……Sir,這點小事我來就好了。」

    小事?!

    忽地眉頭一皺,撒冷停住腳,惡著神情瞪向理查。

    「你想看她的身子?」

    「什麼?」在悟到大少爺話裡的意思,他臉色大變,「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熱心個什麼勁?」

    「我……」當真是被大少爺的亂放炮給怔得啞口無言。「Sir,我只是……」

    「還是,你要我將你踢回房去?」

    「不,不是,可是,Sir……」

    「滾呀!」

    心知肚明,任「老摳摳」的理查再怎麼忠於職責也絕對不敢隨便跟進房,撒冷在門口停了半秒,冷厲的紫眸再對他投在一抹驅離的眼光,他直接開門進房,連一秒的時間都沒停,砰一聲的用腳關上門。

    吃了一道結結實實的閉門羹,理查垂頭喪氣,但是也不敢再死皮賴臉的杵在門口站衛兵,怕鬱怒於心的大少爺又不知哪時會出來,瞧見了他,准又是一頓好罵賞他,萬般無奈,他滿心挫敗的打算慢慢退回自己的房間。

    今天晚上,他最好是將耳朵豎得長長的,隨時注意情況的變化呀!

    第六章

    一進門,撒冷立即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房裡,靜悄悄的,沒半個人,而其中一扇狹窄的窗門被拉開半扇窗,冷風颼颼掃了進來。

    走上前,撒冷緊握雙拳的朝窗外瞠目梭巡,幾秒後,頓時又教無名怒火給掩住了心、腦,咬牙切齒的發現祝上虞那女人不知何時爬到外頭,而且,又是身子蜷縮的躺在濕氣深重的泥地上。

    Fuck,這個不受教的女人!

    隨手將造型古樸的醫藥箱往床鋪一扔,他長腿一旋,直接劈破那扇狹窗的窗戶,剎那間,又是一陣鏗鏘的玻璃雨紛紛落下。

    門外,還沒走遠的理查聽了又是一陣心緊,快步衝回門前。

    「Sir?!」蒼啞的嗓音裡滿是擔憂。「Sir?Sir?」沒聽到回應,他卯起膽子貼上門板,邊敲門邊喊,「Sir?出了什麼事?」惴測不安的心口真的是起了莫名的驚懼。

    裡頭又出了什麼事?大少爺會不會在盛怒之下,再度將那位瘦骨嶙峋的嬌客拎去摔牆壁、撞窗戶什麼的?

    上帝呀,他該怎麼辦?若真在大宅裡出了什麼事,他就真的是沒臉見老太爺了!

    撒冷沒理會他的鬼哭神號,連懸在窗台上幾塊鬆垮的碎玻璃也視而不見,像跨低欄似的,三兩步就躍出洞開的窗台,順著淺坡再躍飛一步,赤裸的腳尖一蹬,直接踩住她的睡衣裙擺。

    「你敢逃?」

    「嗚……」

    「我叫你乖乖待在裡面的,你竟然還敢逃?」

    「你……我為什麼不敢?」

    祝上虞淚眼汪汪,拉也拉不回自己的裙擺,偏壽的不敢往他臉上瞪去,嘴一扁,軟手軟腳的又試著扯起裙擺,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該怎麼去收場了。

    逃出房間後,她痛得嗚呼哀哉,差點兒一口氣喘不過來,想也知道在這麼一滑一動之下,鐵定有幾片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肌膚,可是她全都不顧,也顧不了了,原本只想趴在地上哭一哭,待那陣燒灼全身的熱痛席捲過一遭後再開始逃命,可是,現在看來她是休想全身而退了。

    她怎麼那麼倒霉?那麼快又被他盯上了?

    「跟我回去!」

    「我不要!」

    閃著頭,她沒有多想,只想快手快腳的向外爬,一心一意只想快快脫離這個恐怖的地方,快點逃出生天……啪一聲,她的逃生動作讓睡衣裙擺倏地分了家,徹底的癱在他死踩不放的腳板底下。

    她猛回頭,淒慘的望見自己的裙擺連塊抹布都不如了,心一酸,更想哭了。

    「該死的,你弄壞了我最喜歡的一件睡衣。」

    「祝上虞!」

    眼角餘光看見他傾下身,還提高嗓門吼她,她一驚,想也不想地用手護住自己的腦袋,向後縮了又縮。

    「別再打我了!」

    「你!」瞪著她的動作,有那麼幾秒,他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讓她嚇成這樣?!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認輸了,我發誓不再跟你強槓了,你不用開口,明天,我保證,明天我一定搭最早的那班飛機離開這裡,我保證……」嗚咽著,她仍不死心的向前爬竄。

    猿臂一揚,他將她拽回來。

    「你休想走。」

    「你……我都已經跟你保證會離開這裡,不惹你了,你……你還想怎樣?」祝上虞顫著嗓音,想到他該不會真的想實她於死地,心一凜,逃命的動作更是急切了。

    「祝上虞!」他的眼都紅了,不是因為心不捨……不捨是有的,可絕大多數是因為眼球的微血管被氣爆了。「你是嫌自己的血太多嗎?」

    她對自己也夠狠的了,拼了命的想逃開他,不但身上的玻璃碎片沒清,還徒手光腳地爬跌在泥濘的地上,一身泥水、一身的髒,甚至,刺目的鮮紅血跡不是一灘一灘的嚇人,而是一點點、一點點的形成一路。

    或許,所有的失血加起來沒幾C.C.,但因為是彎延成路,暈暗的月色襯呈,卻更教他觸目驚心。

    太陽穴上的青筋再現,全身鼓著勁力的撒冷看起來像是預備掀起戰雲的黑色撒旦,怎知他緊握的拳頭一待貼上了她的身體,就自動化為大而穩當的人工擔架,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

    祝上虞反倒是慌了。

    他又想怎樣?

    「不要啦,你在做什麼?」自他的臂彎垂探出一隻腳,她奮勇的想將第二隻腳拉出來……

    「你最好別亂動!」

    「我的腳沒斷,可以自己走。」扁扁嘴,她有商有量的嘀咕。

    「閉嘴!」

    「撒冷……」

    「你再吭一個字,我會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嚇到了,閉上嘴,怔怔的瞪著他的盛怒,身心俱疲,穿著單薄的身子開始微微起了哆嗦。

    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他陰沉沉的神情,她的身子不住的抖著,心跳得好快。

    「會冷?」

    「……嗯。」

    「活該,誰叫你不穿衣服到處跑。」

    「我哪有!」

    「沒有?」他嘲弄的撇撇嘴角。「現在是誰在喊冷?」

    「如果不是遇到你跟那個瘋婆子,我又怎會倒霉到被兩張嘴合起來冷嘲熱諷,甚至被迫在三更半夜逃家?」

    「我叫你乖乖待在房裡的!」

    「我才不要!」

    「你……」他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的磨牙。「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硬著骨頭倔到底,突然一陣寒風掃來,又惹得她顫起哆嗦。

    「以後晚上要溜出來壞人好事,最好記得多加件衣服!」凶巴巴的口氣夾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更扯的是,他極其自然的關懷令她應得遲疑。

    結果,讓她渾身一僵的是,聽她應得唯唯諾諾,他眼都沒眨,直接將她往懷中摟得更緊。

    赫!

    他這會兒到底是想怎麼樣了?

    悶死她?

    見她總算靜了下來,撒冷的腳步極快,壓根不理會寒風凜凜,盡量將自己的體溫擴及她的週身,沿著偌大的屋宅走,拐了幾個彎,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迅速的踢開緊鎖的門走進溫暖的宅子裡。

    人老耳朵還算靈敏的理查聽到了聲響,一手捂著隱隱抽痛的胸口,猶豫的眼只再朝被大少爺踢闔的房門望一眼,便趕著過去查探……

    整個晚上像在拆房子似的乒乒乓乓,他的年紀大了,無法承受太多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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