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劉芝妏
「什麼見面……呀!」失聲低呼一聲,李竟窗機敏地猛一側臉,讓突襲而來的狼吻堪堪地落在耳畔,「色狼、色狼、大色狼!」臉不紅、氣不喘,她咬牙笑罵,「我警告你,少打我初吻的主意。」
「什麼?初吻?!」怪叫一聲,祈寒誇張地將神情一凜,迅速將她的身子推開了些,「呸、呸、呸,幸好還沒沾到我寶貴的嘴唇,可……天啊,這麼多年都沒人肯賞臉吻你?」不待她揚聲抗議,他眼帶揶揄地捏了捏她聞言後倏然皺起的小鼻頭,「難怪我剛剛直聞到陣陣的霉味!」
「什麼霉味?」
「喏。」祈寒曖昧的眼神朝她兜身一勾,輕而易舉地便讓她知曉了「霉味」的發源地為何。
「過分!」一時之間氣不過來,她掄起了拳頭捶向他的胸膛,「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叫做沒人肯賞臉?」當她是什麼餿水剩菜呀?
眼看一雙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花拳就要落在自己胸口,祈寒眼尖地迅速將它們把攫住,略扯,順勢將她重新拉回懷裡。
「你又瘦了。」他的聲音裡有著心疼。
從小到大,李家姐妹倆除了個兒有向上拉拔外,橫向發展像是早就停擺了似的,任由李媽媽花盡了心思張羅一切山珍海味替她們進補,可全都浪費掉了。
「瘦?」一張俏臉又笑展開來,「有沒有搞錯呀,我這是苗條。」
「瘦就瘦,還苗條呢,強詞奪理!」
「對我你都有得嫌,那等你看到小?時,肯定會心疼死了。」
「小?她更瘦?」
「起碼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點頭,她說得斬釘截鐵。「她……還好吧?」他的關切有些遲疑。
「你問她好不好呀?這要看哪一面嘍。」輕吁了聲,帶著些暢懷,她習慣性地又倚進他寬厚的胸壑,「好,又怎麼樣?不好,又怎麼樣,無論好與不好,日子還不都是一樣得過下去。」
蘊含著悲哀的落寂神色快速在眼底掠過,暗歎一聲,祈寒猛地又咧嘴輕笑。
「別用這種酸儒態度來評論人生,一點都不像無憂無慮的李竟窗,我會很不習慣的。」
「沒辦法呀!人家我長大了嘛。」體驗到捉襟見肘的現實面,她嘟著嘴訴起苦來了,「大人的世界裡淨是苦悶,一點都沒有想像中快樂。」
「是嗎?」烏黑晶亮的利眸端詳著她,半晌,他忽地嗤笑起來,「口口聲聲你是大人了,怎麼這許多年來,你這大女生的身材卻沒什麼變化,還是矮冬瓜一個?」
「怎麼,嫌棄呀?」
「我哪敢哪,不會是……嘖嘖,到現在都還沒給人佔過便宜?難怪你淨長骨頭不長肉。」
「你管我!」
「我就是愛管你,不行呀。」祈寒賊笑一聲,「這樣吧,如果你過了四十歲還沒人敢冒險犯難的話,來找我吧,我一定無條件犧牲到底。」
「犧牲?」可眼稜瞪著祈寒那張充滿陽光的爽朗臉龐。
玩心一起,他不但不畏威脅的猛點著頭,甚至還忽然伸手將她的兩隻耳朵拎得長長的。
「不是犧牲是什麼?瞧你這副尖嘴猴腮的模樣,若不是我心地善良,還有誰能發揮這麼偉大的情操呀!」
「你的犧牲我敬謝不敏,哼,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李竟窗忿忿叨念著,偏又掙不開他不重、卻摟得死緊的手,她一發狠,狠狠的一個腳跟直接踹到他的腳脛上,當下將他踹得黑眸圓睜,大大的抽起氣來。
「哎喲!」一痛,他忙縮手,卻在搖晃了幾下後,眼明手快地伸手攫住她的肩頭做為倚靠。
李竟窗也不避開,善良的任由他拿自己當柱子靠,臉上志得意滿的微笑漾出了年輕活力。
「痛吧?」
「該死,你又拿腳踢我了!」
「你該慶幸的是,即使我長大了,卻仍穿不慣高跟鞋。」悻悻然地咕噥,她的笑容浮起了陰森森的愜意。
想要像小時候那般欺負她?哼,門兒都沒有呢!
第四章
這算什麼?!
「一對野鴛鴦!」眼前見到的這一幕讓瞿北皇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下意識裡,他喃聲低咒。
瞧瞧他眼前究竟上演了什麼場面?!
若非來來往往的過客大多都是東方臉孔,而且交談的語言是中文,他會以為自己此刻置身於浪漫的巴黎街頭。
去!難能可貴的好心腸看來是白白浪費了,瞿北皇本還以為那天才女人腦子脫線成疾,四處橫衝直撞遲早出亂子,所以才會不顧理智的阻撓追了出來,結果呢,他好心好意的循線而來,瞧見的是什麼?
她快樂又滿臉陶醉的偎在一個長相出眾的帥氣男人懷裡!
真要詳細形容的話,他們先是充滿柔柔情意地依偎著對方,然後,那雙他看了就直覺得礙眼的健臂將她略舉而起。雖然那男的臉色有著得意,天才女人的神情則有些氣憤不滿,但這無礙於兩雙晶亮眸中盈溢的興奮神采。
看來這兒已英雄無用武之處,他壓根就不必管這女人死活的……
隔了好半天,瞿北皇才意會到,他本可猛然掉頭離去,連屁也不必放一聲,就這麼跟她從此不相往來的,偏該死的腳卻怎麼也跨不出去。
「他媽的!」不知所以的怒咒一聲,他連自己到底在不高興什麼都還迷糊著,只覺得……該死的,他就是覺得胸口很不爽快!
公共場所,有沒有搞錯?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呢!即使再怎麼相親相愛,他們也沒必要抱得那麼正大光明的緊吧?不怕再多一秒就可能斷了氣?
真是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的曠男怨女!
像是心有靈犀般,被祈寒摟進懷裡促狹帶嘲弄的李竟窗就在瞿北皇下定決心,倏然轉過身的那一秒瞧見了他緊繃的背脊。
喲,那不是……後知後覺,李竟窗終於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
糟了,這下子真的什麼都玩完了!
剛才只記得追著祈寒敘敘舊,竟然將才接到手的客戶給忘在一旁了,這下子,客戶大爺的胸口鐵定飆滿了怨氣。
即使亡羊補牢可能於事無補,但她最好還是試試看能不能稍稍安撫客戶大爺的脾氣,畢竟,這次是她失禮在先。
「祈寒,快點放開我!」忙不迭地,她半推半扯地在祈寒懷中掙扎。
祈寒依言鬆開摟著她的箝制力道,隨著她略帶不安的視線探去,他不覺眼一亮,半傾身,跟她眼對眼、鼻對鼻的屏氣凝神。
「他是誰?」
「誰?」
「還想唬弄過去?喏,那個讓你一下子就變成緊張ㄇлㄇл的男人哪,他是誰?」貼向她的耳畔,祈寒輕聲低語,「你的男人?」
晶亮好奇的黑眸瞟睨著她,不到一秒的時間,祈寒馬上又移回那背向著兩人的偉岸身軀,上上下下迅速一掃,賊笑地噘起嘴,無聲的吹著口哨,「看來挺耐用的嘛,你的眼光還挺不錯的。」他故意小小聲地說出評語。
怒火一起,李竟窗毫不猶豫地又揚起腳來往祈寒腳脛上踹過去,趁他哀號一聲,彎下腰撫向痛處時,她往後一躍,徹底離開他的懷抱。
「你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活了那麼一大把歲數,思想還是髒得像剛從福德坑裡挖出來的。」啐了啐,若非嫌糟蹋了口水,她真想啐一團吐到他臉上去。
什麼她的男人不男人的?這種話能聽嗎?而且,祈寒還誇那位客戶大爺耐用呢!嗤!耐用?她怎麼知道?她又沒……用過。
該死的祈寒,害她臉紅了啦。
「什麼叫做活了那麼一大把歲數,你祈寒哥哥我今年還不滿三十歲哩!而且,小窗,拜託你下次踢輕一點好不好?我的身體有血有肉有感覺,不像魔鬼終結者那樣堅忍不拔,你也稍微同情一下嘛!」祈寒一臉的痛苦,「真是最毒婦人心,你的心還是那麼毒辣,比起小時候來,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哼哼,我沒用上十成十的力道算是對得起你了。」
這……她這是什麼話呀?
不由自主地,他回憶起當年自己興匆匆的背著行囊出國唸書時,這丫頭所使出的那招狠計,胸口猛然掀起感歎,不由得吁起氣來。
「真不知道我爸他們是將平素的睿智給晾到哪兒去了,從小看著你長大,竟還識不破你的『外柔內奸』,還老動不動就誇你是個溫柔婉約的乖女孩。」想想,她也真是會裝。真是被冠上溫柔婉約這個形容詞,性子較為保守的小?還比較符合哩。
「什麼外柔內奸?你的話講得有夠難聽。」皺起鼻頭,李竟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祈伯伯他們又沒說錯,我本來就是個最……不,有小?在,我勉強屈就第二好了,可無論是第一或是第二,好歹我們兩個都算得上是溫柔婉約的乖女孩呀。」見他聞言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她的腳又開始起了暴力傾向。
知她甚深,祈寒將她欲發的怒火瞧進眼底,眉頭一挑,先發制人的伸手,牢牢地攫住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