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掏心莽漢

第12頁 文 / 劉芝妏

    「那個河內先生還挺好心的。」將她輕輕地放在牆邊,他不掩喜色的走近璧爐,朝上探了探,再度滿意的發現,煙囪管道並沒有堵塞得太嚴重。

    「你……你要起火?」她好冷,冷得全身都抖了起來。

    「嗯,你忍一忍,我先生個火。」

    幾不可感地點了點頭,小笠原閣拚命地想止住上下牙齒碰撞的機率,可是好難。身子縮了又縮,儘管他早就將雪衣披在她身上,但她還是覺得冷。

    幸好,石黑公敬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將火給生了起來,站起來鬆鬆筋骨,一回頭,就見她臉色泛青且精神不濟,不由得糾起眉心,搖晃著腦袋,他邊走邊歎氣。

    「唉,你的體力怎麼這麼不中看哪?」

    「我……向來怕冷。」她有些些不滿。誰規定住在阿拉斯加的人就一定得適應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

    「得了,怕冷又不是件多丟臉的事。」面對她的抗辯,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來,到爐火邊窩著,身體會暖得較快。」

    見他傾身又打算抱起她,小笠原閣飛快地往牆角縮了縮,揪緊身上的雪衣衣角,「不必了,謝謝你,我在這裡坐著就行了。」

    她也很想盡量靠近爐火邊,那團火很誘惑她這個被寒冷襲迫的身子。可是壁爐前方的位置本就不算大,若她又被抱到那兒去,依石黑公敬這幾天來的行徑看來,鐵定又得跟他擠成一團。

    雖然非常時期,有時得遷就於非常手段,但能免就免,畢竟他們孤男寡女的,總得避避嫌。

    「隨你嘍。」石黑公敬也不強迫她,聳聳肩,他走回壁爐邊,隨意清了個乾爽的位置,拍拍手上的灰塵,好整以暇地將碩長的身子斜躺了下來,手撐著腦袋,視線的前端正是仍顫著身子略帶無措的她。

    火焰隨著偶爾竄入的風勢忽斂忽揚,映照在那副身軀上,起了股神秘又氤氳的旖旎氣氛,更可惡的是,那雙墨黑的眸子一瞬也不移的鎖在她氣息愈繃愈緊的身上。

    「你……你別盯著我看。」她的身子漸漸的不抖了。可是心臟卻被他的凝視給勾亂了律動。

    他幹麼這樣盯著她看哪?好像……好像她有多賞心悅目似的!

    「不愛我看你,可以呀,你就別看我不就得了?」他笑得很賊。

    氣人,總爭不過他那嘴利舌。氣悶地睨瞪了他一眼,微咬著唇,小笠原閣忿忿地將臉別開。既然逞口舌爭不過他,那她就別開口,這總行了吧!

    ☆☆☆

    乾燥卻帶點濕氣的柴火燃得有些不穩,偶爾幾聲爆裂響在靜寂的空間裡。

    「你不坐過來一點?」憋了幾秒,石黑公敬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了。

    這種空蕩蕩又森冷冷的凝然氣氛挺教人捺不住寂寞的,並非捺不住寂寞,只不過,爐火燃的不是太旺,依她坐的位置,能感受到的熱源挺有限的,況且他也想乘機會多瞭解她一些,可她不主動發言說話,他哪有辦法去採探她的性子呀?

    「不了。」將目光牢牢地定在忽青忽紅的火焰上頭,小笠原閣不敢稍移視線,微吞著口水,很客氣地搖著頭,「我坐這就可以了,謝謝。」

    「好吧。」他倒也不逼她。

    又沉寂半晌。

    「真不打算坐過來一點?」

    「不。」她的回答一如初衷。

    「也好,你愛坐那兒,我當然是不能勉強你移動,只不過,待會兒若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細微卻猛烈地抽氣聲響起,隱約,仍可瞧見她的身子明顯一凜。

    「你別嚇人!」小笠原閣小聲的責備著他。

    「嚇人?現在是什麼節骨眼?我哪還有興致嚇人?」他沒好氣的嘟噥著,「難不成你沒聽還札幌最有名的雪夜叉?」

    「雪……雪夜叉?!」小笠原閣又吞了吞口水,「你……怎麼你也……也……也知道這個傳聞?」他真是過分,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早幾分鐘前,她就已經在腦海中飄起了雪夜叉的傳聞了,一直忍著、忍著,不讓自己將想像加以擴大,誰知道他卻硬生生地將話題扯了出來!

    聽聞雪夜叉是古早的古人,因死時帶著又濃又烈的滿腔怨恨,以致死不瞑目,總會在疾刮起暴風雪的夜晚出來殺人,他們出現時,頂著張醜陋又兇惡的面具,下手常常是殘忍又無情。

    似乎沒聽過有任何人曾見過他們,也不知雪夜叉是真是假,但因為說的人繪聲繪影,這個傳聞才會格外教人膽戰心驚。

    雖然家人知道她膽小,這些古怪且教人驚悚的鄉野奇聞向來是避在她身後說的,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一些不知是好心還是心存不軌的鄰居會說予她聽,而若她沒記錯,彷彿曾聽住在後段路上的酒井先生提及,在札幌與函館之間,真的有這麼個駭人聽聞的雪夜叉存在著……

    「拜託,有誰不知道這種窮極無聊的八卦傳聞哪,又不是什麼軍事秘密。」背著火光,烏漆抹黑,看不清他的神情,卻平白讓小笠原閣又在胸口起了一陣驚悚,

    「奇怪,好端端的,你幹麼又犯起結巴來了?」

    「我……我才……沒……沒有哩。」

    「我……我……才……沒……沒……有哩。」頑心一起,石黑公敬學著她的結巴,「哈哈,你不會是在怕那個傳聞吧?放心啦,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被雪夜叉給欺負了。」

    「哼。」她有些惱了。

    講得這麼信心十足又理直氣壯的,難道他心裡沒數?除了雪夜叉,他也是她駭怕的因素之一耶!

    頓了幾秒,他又伸手朝她揮了揮。「喂,你真的不過來一起坐?」

    顰著眉峰,小笠原閣搖了搖頭,「謝謝。」哼,打死她,她也絕不輕易親敵。

    「好吧,我已輕努力過了,待會兒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喔,告訴你,你快被雪水給淹上了。」賊眉賊眼的黑瞳頑皮地在她腳下身後打量,「唔,大概再過個幾分鐘吧,你那兒就會變成了塊濕地。」

    猛地跳起身,小笠原閣驚慌無措的眼朝著地板探索,沒幾秒,她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她窩了老半天的地盤地勢稍低,紛紛飄進的雪花讓爐火給溶了,化在地上,慢慢地滲到較低的地板上,也就是她的地盤上,而這也代表,她得換個地方窩了!

    「過來這裡坐呀,我不介意與你一塊兒分享乾燥又舒適的地板。」

    「呃……這也許……」側俯下臉,她偷瞥了眼他的週遭。分明已無大多的空間了嘛,還招呼她過去?過去她要坐在哪裡呀?

    「坐這。」捕捉到她眼中的猶豫,他拍了拍大腿,「來。」

    「啊!」倏地將臉轉向他,小笠原閣真的惱了性子。他竟敢大咧咧地要她坐在他的腿上?這簡直是……簡直是……太欺負人了嘛!「謝謝,不用你那麼委屈。」

    哦,那麼有骨氣,不坐?嘴角噙著竊笑,石黑公敬眼中間過一抹頑皮的光彩,暗地裡將雙臂稍展,讓胸前預留個不算寬敞的空間。

    「咦,你後面那個是什麼?」

    「啊!」連回頭查看都不敢,一聲驚叫,小笠原閣不假思索地將打著顫意的身子往前一撲,斜斜躍進他等待著的懷中。

    「剛剛是什麼東西?」又驚又懼,她抬眼望著他。

    「不知道,白白的一團東西,就見它很快的一閃而過。」石黑公敬一點歉疚也沒的扯著謊。

    除了雪花片片,外頭哪還有什麼鬼東西呢?嗤,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一個。

    心裡嘲弄著身前的小女人,手中攏緊的動作卻是又溫柔又小心翼翼地,悶聲不響的盡顧著將人家小姐打著寒顫發著冷的身子環得死緊,還迅速的抽開她身上的雪衣,待安頓好她的身子,再將雪衣覆在兩人身上。

    「白白的一團東西?」抑不住的恐懼又冒出了頭,她的唇色更白了。

    「是呀,白白的一團東西。可是別怕,你忘了?我會保護你。」貼在她耳畔,他輕言道。

    雖然這麼偎進他懷裡的溫暖很誘人,而且能貼近爐火真的將她整個人都烘得熱呼呼的,可是再怎麼說,他好歹都是個大男人那!抿著蒼白的唇片,雙手撐在他散著熱氣的胸膛,小笠原閣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身體。

    「你別退呀退的,再退,就又出去了。」她下意識的抽離行為令他有些氣結。

    她也知道呀,他以為她願意曝身在荒野奇聞的恐懼之下,或者是被溶成水的雪花覆蓋呀?「可是我的腿……」想離他遠些,偏力氣拚不過他,她真的是又急又氣。

    尤其她的身子是被他密密護在胸前,很安全。可她的腳卻一個不小心地被這個大老粗的長腿給壓住了,腳踝關節的筋被強撐著,很難過呢。

    愁苦著張臉,小笠原閣只盼著他能好心的鬆鬆腿,饒過她可憐的腳,可是偏石黑公敬會錯意了。

    「嗟,你很囉唆耶!」大手忽地罩上她的肩背,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轉了個方向。不理會她的迭聲抗議,石黑公敬重新將她緊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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