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鈴蘭
體貼的家人為了不傷害母親的心,一直善良的隱藏在心底,然而兄妹倆偶爾還是會相互慰藉自欺欺人一番。
「是媽媽。」他的聲音中有一絲無奈。
綠瑤苦笑,「其實媽媽煮的菜很有特色,像昨天的炒乖乖軟糖就挺特別的。」
「是啊!」白文德搔搔頭,臉上的表情也怪怪的。
直至家門口,兩人都憂心忡忡的想著媽媽今天要煮些什麼新奇的菜。想到自己的胃,他們不禁不約而同的在心中哀悼。
想不到一踏入家門,白爸爸率先衝出來,「文德,綠瑤,至美來了。」
「至美姊來了啊!」綠瑤兩眼登時發亮,欣喜若狂的奔進廚房。
一個女子一身質感細緻的深藍色套裝,頭髮短削,背對著她正忙著。綠瑤感動得快要落淚,至美姊連背影都散發出精明幹練的氣味,太了不起了。
在廚房裡大展身手的方至美,感受到背後崇拜的眼光,嘴角含笑的回頭,「回來啦!」如她所料,白家兩兄妹雙手十指在胸前交握,一臉崇拜的看著她。
綠瑤看到她身旁已擺著幾道「正常」的菜,鼻酸的喊道:「至美姊,我好想你喔,你好久沒來了。」
方至美聞言,怪罪的瞪了一旁兀自傻笑的白文德。
她真想告訴綠瑤,不是她不來,還不是白文德這書獃子不懂她的心意,上次竟然不顧她的生日而幫同事搬家搬到天亮。
這還不打緊,得知她等了他一天之後,他還說她應該找男朋友一起慶祝,不該為一個學長這樣,好心的提醒她小心男朋友吃醋。
她得花好大好大的力量,才能壓住心頭直冒的怒火。
這比拒絕她更過分,可是誰教她就是喜歡他一副呆頭鵝又不解風情的樣子,氣個幾天後,她又心不甘情不願的上門了。
這白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還不會做人,心思單純得不曉得如何拐彎抹角。
像她鳩佔鵲巢,不懂分寸的直殺進廚房炒幾樣菜,白媽媽還高興的道:「今晚又加菜了。」然後與白爸爸坐在飯廳直誇兒子有個好學妹,一點也不曉得她就是不忍心看白學長為難,才會這麼做。
綠瑤不曉得方至美心思百轉千回,心裡頭只想著有好吃的菜可以吃了。
「你們兩個快來坐下吃飯吧!」白媽媽與白爸爸各自坐在自己的專屬位子上,等著方至美上菜,彷彿他們才是客人似的。
「今天有見到那位同學的哥哥嗎?」長相和藹可親且福態的白媽媽為大家添飯,順道問綠瑤。
「沒有,不過今天等的時間比平常短耶。我想他一定很忙,可是我不放棄,要傚法愚公移山的精神,以後他總會有時間見我。」她洗好手後幫忙拿筷子,準備享受溫暖的家庭晚餐。
白爸爸的身材如兒子般高瘦,一臉斯文。他對女兒的話深戚贊同,「嗯!說得好,我們要幫助這位女同學,解決她不上課的問題。社會上太多冷漠的人,要改善這種風氣,要由我們個人開始。」
「可是綠瑤現在連對方一眼都看不到,談何容易。」一畢業就被藥廠聘請為研究人員的白文德比較實際些。
可是他下一句就顯露出白家人特有的思考模式,「我想我明天乾脆請一天假,幫綠瑤去等等看好了,可能平常時候對方比較有空。」
「為什麼要請假?」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的方至美,擦了擦手後在白文德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瞧他們一家子討論得這麼熱烈。不過這種狀況屢見不鮮,他們常常為了幫助別人而干了許多傻事,例如看到附近收舊報紙的阿伯,家裡便訂了六份報紙,只為了讓他多點報紙賣。
這種花錢了事的還不算,他們還曾想把前院打掉,作為附近小攤販的擺攤地點,分文不收,只因小販對他們說家境困苦。
開什麼玩笑,她調查過,那小販家有好幾棟樓收租,出門還開賓士代步!
她不反對白家做善事,可做濫好人就不必了。白家能平安度過這些年,沒家破人亡,還算老天有眼。
現在有她在,可不能再有人欺負這善良的一家子。
「沒有啦!是我同學的事。她請假好幾天,沒原因也沒消息,我覺得奇怪,上她家關心一下,可是沒見到面,所以我就去她家長的公司,不過他很忙,沒時間見我。哥哥說他明天想先幫我到那間公司等等看。」綠瑤把整件事輕描淡寫的帶過。
方至美蹙眉,「這擔子怎麼會落在你身上,老師不管啊?你到學校去是要上課的,別理這些事。」
「是老師拜託我的,而且我也覺得我應該多關心同學,而且至美姊你也說要與同學打好關係呀。」綠瑤見方至美有些不悅的表情,馬上解釋,生怕她生氣。
「我的確說過你要跟同學打好關係,不過主因是學校的同學非富即貴,對你以後的出路有很大的幫助,否則我為什麼要幫你申請進去?但是對那些麻煩事,你不能全攬在身上,要花時間在人際關係上才對。」
「我……我是班長,所以……」綠瑤怯怯地道。至美姊待她親切,可是有時嚴厲勝過老師,雖然知道她的用意是為她好。
方至美放下碗筷,盯著她閃爍的眼睛看,開始盤問,「你今天這麼晚回家,就是去人家的公司等著問原因?」
綠瑤一想起那問公司,不禁發出讚歎,「是她哥哥的公司,很大喔!好多漂亮的女生來來往往讓人眼花撩亂,而且香水味撲鼻呢!」
「咳!」白家父母與白文德發現小妹離題了,趕緊提醒她。
從白文德帶方至美回家的第一天開始至今,可能是從小家庭的訓練,她十分威嚴果斷,處事俐落,漸漸的,她便像一家之主,把白家人一一從「失控」中拉回來。
她是股市名人方四海的小女兒,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念幾年大學後又到國外求學,一畢業回國馬上到自家公司工作,幾個姊妹把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因此她年紀雖輕,卻有不怒而威的沉穩感。
接收到家人的暗示,綠瑤馬上垂下頭,期期艾艾的陪笑,「我只去過幾次而已啦。」
幾次?顯然是在她沒來的日子所幹下的蠢事。方至美雙手環胸,問道:「那你還準備去幾次?這種浪費時間且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只會影響到你的課業,你的將來。我看我還是打電話跟你們老師溝通溝通,讓她自己來好了,要不然請她另謀高就。我的母校有這種老師,難保以後學校的教學品質和格調不會下降。」
「不要啦!我……我不去就是了,別通知老師了。」她看過至美姊在校長室裡對校長表面輕聲細語的討論,實際上是命令的語氣。
她曉得至美姊的厲害,這電話一打,她們班可能真要換老師了。
見小妹詞窮,父母又悶不吭聲,白文德趕緊圓場,「是啊、是啊,綠瑤不去就是了,我也不請假了。」
小妹不懂事,哥哥也在一旁扇風點火,助陣吶喊,要不是她發現得早,難保他們不會又開始干蠢事。
即使是自己的意中人,選定的未來丈夫,方至美仍不假辭色的質問,「學長,咱們也認識好幾年,你的個性你學妹我摸得一清二楚,你為人處事上有點脫線,我也瞭解,可你怎麼鼓勵一個女孩子到處奔忙晚回家呢?你自己還想請假,你以什麼名義請假?」想起來就覺得荒唐。
白家父母拚命夾菜吃飯,不敢多說一句,任方至美教訓自己的兒子、女兒,沒有插手的意思,且一併聽教,完全沒有被逾越的感覺。
因為兩老早把她當成自己的媳婦,只有兒子還傻得不知她的心意。多了至美,家裡不知過得比以前舒服多少,有好吃的菜吃便是其中一樣,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考量全是為他們著想。
方至美仍是氣呼呼的。這個短路的男人,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啊?
白文德看她不悅的表情,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低頭認錯,「好啦,我以後會多想想,收斂一點。」
「我提醒你多少次了!又不是小孩子。」她嗔怒。
「對啊。」他搔頭,誠心誠意的道:「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會提醒我,所以我才不怕嘛!真的!少了你,我的生命不知會糟糕成什麼樣。」
「對啊。哥哥常說,認識至美姊是我們家的幸福,你是我們家的天使。不要生氣了,我真的不再去了。」綠瑤小心翼翼的賠罪。
「嗯、嗯,真的。至美啊!你一定要常來,否則我們又會分辨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白家父母也幫腔。
天使?虧他們想得出來!公司裡的屬下常在背後喚她女撒旦,與天使可是有一段距離。
不過聽到這種話,誰還對他們生得了氣?她的脾氣越來越壞都是被這家子給哄出來的。
她不就是因為被白文德善良到低能的個性吸引,才忍不住想保護他們嗎?沒有她顧著,真不曉得他們還會幹出什麼蠢事!一家子的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