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鈴蘭
龍行風拉回天馬行空的幻想,尷尬的輕咳以掩飾方纔的失禮。繞回話題女子,他優雅的踱步至蘇小妹的身後,姿態閒適的靠在沙發的椅背上,以大小適中的聲量力求大家都聽得到。"今天請蘇小姐過來,全然是為了感謝她照顧你的恩惠,別無他意。是不是?蘇小姐。"他話鋒移轉至當事人身上。
搞不清楚真實情況的蘇小妹,不瞭解龍行雲為何生那麼大的氣,龍家大小也很誇張,龍行雲一吼,連龍伯父都躲在一旁不敢吭氣,儼然沒有一家之主的威嚴,真不像話。在她家,阿爸可是山霸王,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除了她。決心聲援弱勢族群的她道:"是啊,我是應伯父、伯母的邀請而來,怎麼,你有意見嗎?"她瞪大眼珠,一副你想怎麼樣的表情。
「沒有。"遇著心上人,龍行雲壓根兒連音量都不敢大聲,再次吭悶的辯駁不了。
"是啊!我們想好好謝謝蘇小姐,所以才……"龍家夫人為著二兒子解釋。
龍行雲面露不屑,斜睨眾人道:"趁我不在誘拐我的人,你們好有心啊,團結一志,小動作頻繁得讓人起疑,哪天我得罪大家,不知是不是也會被暗中除掉。"他看似不在意的輕扯嘴角,其實內心波滔洶湧,每句話冷諷之意深切。
眾人個個抹汗擦臉,惶惶然地站在一旁。空氣中的溫度徒然降低。
"大哥,你誤會了。"
"哼!我誤會,自作主張的請小妹過來,你們安什麼心我會瞧不出嗎?」龍行雲瀟灑自若的往沙發上一坐,冷聲道。
"他們不過是關心你。"蘇小妹終於發言。打從他一進龍家大門以來,便繃著個臉,像是不歡迎她似的,還無理取鬧的嘲諷大家,言詞犀利無禮,連她都聽不下去,怎麼大家還忍氣吞聲,畏首畏尾的接受?
乍聽聲音由身旁的愛人發表,龍行雲目光緩緩地落在他最鍾愛的女子身上,錯愕得瞳目結舌,方才不可一世,驕傲萬分的嘴臉,如今卻誇張的大開,只說了一個"你"字,以下的發言權便落入蘇小妹手中。
"我什麼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彆扭的男人,大家是關心你嘛,你擺什麼架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說聲謝謝,而不是用鼻子哼咯嘿嘿的應對。我忍好久了,本來想說你們龍家的家務事我不便插手,二來是留個溫柔的形象給人家看。可是你看你,一點面子都不能我,從進門到現在沒給我一點好臉色看,我欠你的啊!"母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病貓!蘇小妹肝火上升,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理虧的龍行雲氣焰著實消去不少,卻仍不甘心被騙,吶吶地出聲,"可是他們……"
"他們怎麼樣?不過是請我到你家坐坐嘛,你不喜歡我來啊?好,以後你也別來我家,搬出去,免得整天跟我擠床。"語畢,蘇小妹背起小包包,甩頭就走。
龍行雲見狀,候地從沙發上蹦跳起來拉住她。"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你怎麼說都成。"他笑著陪罪。
奈何佳人不領情,結實的又罵了一頓。"你瞧,家裡的人都被你嚇傻了,你當真是以為家裡沒大人是不是?」她慍怒的戳戳他的臂膀。
「沒有啊!"為免她生氣,他音量驟滅,由大虎變貓咪。
情況一百八十度大逆轉,沒有預料中的動作場面,反而親眼見龍行雲被壓得死死的,龍家上下十幾張嘴巴全合不攏了。
"沒有?那麼壞脾氣,還用這麼大不敬的語氣對龍伯父說話,人家會以為我帶壞你。」
"不會啦!"他搖搖手。
「哼!"蘇小妹賞給他一個白眼。
風水輪流轉,一報還一報都不足以表示現在的狀況。
哇!真神勇,眾人握緊雙手,露出崇拜萬分的眼神,追隨著蘇小妹纖弱的身影。他們終於知道龍行風的用意了。
龍行雲一邊安撫盛怒中的蘇小妹,又要維持他僅存無幾的尊嚴,有些吃力。他好聲好氣的勸道:"小妹,看也看過了,謝也謝過了,咱們回家吧。"
"不要!"她一口回絕他的提議,磚過身了不理他。
"別這樣,我上班好累喔,我想休息,要你幫我揉揉背。回家啦,我肚子好餓握,我想吃你煮的飯菜。"他試圖以軟性訴求來爭取她的憐憫。
壓根兒不吃這套的蘇小妹,當然也無動於衷。"你家在這裡,你留下來啊!"
"不是,這裡不是我家。"他僵硬的吐出。臉上線條微微抽動。
不解風情抑或是故意的龍行風,突然插話,"肚子真那麼餓,留下來吃飯吧。"
龍行雲憤恨的瞪視弟弟,恨不得把他萬箭穿心。
"對呀!伯母也留我吃晚飯呢。她說廚子是特地從五星級飯店請回來的,手藝更是世界頂級的,我貪嘴想留下來。"
"那我也去請個名廚回家,讓你天天吃香喝辣的。"輸人不輸陣,龍行雲決定明天交代秘書快快辦。
存心唱反調的蘇小妹推開他的鉗制,笑咪咪地倚在雍容華貴的葉美瑜身旁對著他微笑。"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這裡也不是你家。"
龍行雲老羞成怒,既捨不得對她發怒,又不想待在這裡,最後他帶著哀怨的眼光,氣呼呼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哎呀!你還賭氣,本來就是你不對,你快回來!"還想跟龍行雲鬥法的蘇小妹本想追上去,一想到自己粗魯的舉止,便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回身面對龍家人。
只見他們面色凝重,下人也散去回到工作崗位,場面頓時冷清下來,恢復平靜。
該不會是她過於凶悍嚇著他們了吧?蘇小妹在心裡揣測。羞愧的道歉,"對不起,我太多事了。"
"沒事,沒這回事。"葉美瑜和藹的拍拍她的手。
"是啊!我們還要感謝你呢,讓我們看到大哥失控的樣子,也因此說出心裡話。"龍行風投以歉然的笑意。
心裡話?什麼心裡話?蘇小妹有聽沒有懂,她茫然的傻笑,這一家子好詭異喔,相處模式也不像是平常家庭。
向來是有話直說的她,莽撞的問道:"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我可以知道嗎?」
大家面面相覷後,龍行風才決定對她開口道來,"其實你一定看得出來,我們龍家真正的主事者是誰。"
"嗯!"是龍行雲吧,他一打呵欠,眾人就人仰馬翻的躲藏。
"我們對他一直有著很深的歉意。雖然他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可是我們卻很自然的把他掘棄在外,當他是陌生人,表面上是尊敬他,事實上我們都很怕他。"
"怕他?為什麼?"她極度不解。
葉美喻覺得自己有責任承擔這樣的結果,她緩緩他說:"我公公,也就是行雲的爺爺,從行雲一生下來就異常嚴厲的管教他,期望他能進一步掌握更多,因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更不容許他失敗。我一直沒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沒有好好照顧他。我甚至從來沒有抱過他,我生下他不久後,我公公就將他抱走了,盡量隔離我們接近,好獨自傳授他一切知識、技能,也影響了他的人格發展。如果我真的疼愛他,就應該阻止我公公專制獨裁的行為,可是我沒有,我讓他孤寂的生活著,沒有童年歡笑。"哀痛悲傷的淚水隨著言語滑落。
龍向天也接著敘述,"是因為畏懼父親,所以沒有反抗,任他把我兒子養成沒血性的人。我還記得有一次。行雲奉命回家來向我拿文件,恰巧碰上我們幫雙胞胎慶祝生日,當時他臉上浮現出又驚又羨的苦澀表情,我到現在還忘不了。後來我才想起來我們從沒幫他慶祝過生日,我父親是個野心很重的人,他鬥垮上一輩的長老,圖謀主權,而所有心狠手辣的段術、心思,他全灌輸給行雲,耳懦目染之下。行雲開始憤世嫉俗,誓死奪得全部。"
"爺爺在臨死前雖然慷悟,召我過去仟悔自己養出一個怪物,可是大哥已經改不過來。他擁有謀略、權勢、智慧,連爺爺也駕馭不了,我們又怎麼可能掌握他。後悔過去的態度也來不及了,大哥的心是銅牆鐵壁,無人能進入。"龍行風溫儒的臉孔,有著黯然的悔悟。
聽完眾人的話,蘇小妹為她的大寶難過良久,她不曉得他的過去是這麼不堪回憶,她摸摸臉蛋,才發覺淚流滿面。她可憐的大寶,心好痛喔。
"我們希望你能替我們化解他心中的恨意,好好照顧他。他實在太寂寞了,需要有人傾聽,看得出來你是他重視的女子,我們由衷拜託你。"葉美喻說著說著,竟當著大家的面跪下來。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蘇小妹驚呼的大喊,趕緊扶起她,她受不了如此大禮。
她很愛行雲,只是拿喬,想多享受單身生活,吊吊他的胃口。她知道再也沒人比他更愛她了,她會放棄很愛她又溫柔又英俊又多金的愛人嗎?她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