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鈴蘭
序
勿逞口舌之快鈴蘭
好快!新的一年又快來到,不禁讓人感歎又長了一歲。
這對女人來說更是一大打擊,因為我們對於年齡總是斤斤計較。尤其現今的七、八年級生動不動就炫耀自己年輕,取笑五、六年級生,殊不知她們也曾經年輕過。一旦七、八年級生又被後輩小女生給趕過去,才又徒呼負負,怨罵那些小女生。
真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一時口頭上的勝利,只會加深人際關係的惡劣。
我並不是老生常談,而是見多了時下小女生,因逞一時口頭之快,而喪失許多可貴的經驗、幫助、與無價的人際關係而替她們惋惜。
真的,那些青春洋溢的十七、八歲女孩,因不懂最基本的尊重,而白走許多冤枉路,這是我親眼目睹。
這也讓我體會到語言的重要,交際的手腕與必要的虛偽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所以從現在開始,為了減少社會紛爭,多說好話,少點針鋒相對,對於他人與自己都是一大助益,何樂而不為。
楔子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灼灼的火把映照下,玉闕宮宇更顯得金碧輝煌。
「唉!」這聲幽幽的歎息,反映出主人煩悶的心情。
「皇兄,你日理萬機,孜孜不倦於國政有成,如今四海昇平,萬邦朝供,你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說話者是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渾身散發著尊貴氣息,頎長的身材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更為完美,犀利的眼神透露著玩世不恭的興味,下顎線條顯示出他剛毅的個性。
李鼎德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朕的苦,豈是你這游手好閒的逍遙王能理解的。」語中多有埋怨的意味。
李子蔚嘻皮笑臉,不僅不以為恥,還有一套自我解嘲的說辭,「皇兄,你明知道臣弟被封為『逍遙王』,便曉得我的任務便是好逸惡勞,好讓我的名號能實至名歸,不辱先帝的賞賜。」
「朕辯不過你的三寸不爛之舌。」
「承讓、承讓。」李子蔚拱手做謙虛狀。「不過皇兄,你夜半不睡,召臣弟前來,肯定是有要緊的事,何不痛快吐露?」
「你曉得朕有個流落在民間的女兒嗎?」
「是有耳聞,不過臣弟以為這只是宮裡的流言,皇兄也曾否認,眾臣只得三緘其口,怎麼現在謠言又起?」
「這不是謠言!朕的確有個女兒流落民間。」
「當真?」李子蔚有些驚訝,「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就算貴為天子也不例外。」
「別取笑我了。」
「好!」李子蔚收起玩笑心,正色道:「皇兄可否告知臣弟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鼎德的眼神變得有些遙遠,似在緬懷那一段美麗的日子。「在朕還是太子時,曾私自微服出宮遊玩,結識一名江湖女子,之後我即帝位,也招她入宮為妃。我們恩愛有加,可惜她一直沒有為朕生下一男半女,為了皇位繼承著想,因此朕又納了幾位妃子,後宮一直相安無事。後來因邊境蠻夷進犯,朕御駕親征,但等朕凱旋歸國時,她卻不見蹤影。聽伺候她的宮女稟報,在朕離宮上戰場後,她才發現懷孕,卻因有人心生嫉妒,她恐有心人對她不利,便帶著孩子出宮。」
李子蔚點下頭,「後宮女人為求母憑子貴,往往有蛇蠍之心。」
「那時國家因戰爭而元氣大傷,朕為求安定民心,表面上否認此事,暗地裡則派出大內密探出宮尋訪。」
「怎麼?有消息了嗎?」
「唉,音訊全無。」李鼎德頓了頓,又道:「不過近來朕得到消息,聽聞在江南一帶有個義賊,專門偷盜不肖商人的錢財濟助窮人,犯案後都會留下一句話。」
「什麼話?」
「德負紅奴。」
李子蔚想了想,仍不知是何緣故,「這話有何弦外之音?」
「『德』應該是指朕,『紅奴』則是指鍾紅奴,就是那位帶著孩子逃出宮的紅妃。算一算,那孩子也有二十五歲了。」
「剛好跟臣弟同年,不過按輩分她還得叫我一聲叔叔呢!那名義賊肯定與紅妃有密切關係,這是條重要線索。」
「是啊,你素來與江湖人士有交情,朕希望你能替朕走一趟,這麼多年來,朕一直希望能再見紅奴一面。」
「好吧,誰教臣弟什麼沒有就是時間最多,皇兄的事全包在臣弟身上。」
「這件事朕不希望驚動太多人,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皇帝提醒他。
「是。對了,公主身上有何特徵?否則人海茫茫,要如何尋找起?」
「據當初接生的宮女說,公主左胸上有個形似紅梅的胎記。」
第一章
大龍城
熱鬧的街道上,人群來來往往,兩旁傳來的叫賣聲此起彼落。
舉凡南北雜貨、胭脂、生活用品,甚至是消遣的玩意等,這裡一應俱全,只要付得起錢,精緻粗鄙豪華低賤,任君挑選。
這是個以商業為重的城鎮,一切以金錢掛帥,有錢好辦事,沒錢就只能當落水狗,人人視而不見。
街角處,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手上抱著一個花布包,站在門上掛著「噹」字的藍色門簾的店門口,一臉的猶豫不決。
他已經在門口晃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去,最後蹲坐在「金銀寶」當鋪前沉思。
這包袱裡可是妻子最後一件棉襖,要不是家徒四壁,母親又病重臥床,急需醫藥費,他哪用上門典當財物。
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街上誰不穿金戴銀,就是無人停問。
「也是一位磊落的讀書人,可惜一文錢逼死一條好漢,不典當身外物,難道餓死溝渠?一時的失敗,並不可怕,重要的是有一顆上進之心,待日後有錢再來贖回便是。」
這樣想,年輕人心中豁然開朗,重如大石的負擔頓時消失──
等等,年輕人一臉的詫異,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那剛才的話是誰說的?
他一抬頭,被一張笑吟吟的臉給駭著,差點叫出聲音。
出聲的小兄弟朝他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小哥,你的決定非常正確,你的家人會為你感到光榮。」
原來剛剛的話就是他說的,不過他可不認為家人會因他典當衣物而光宗耀祖。
「我姓艾,單名一個乾,乾坤的乾,你就叫我小乾。方纔我就注意到你的舉動了。」
「是嗎?」他羞愧的垂下頭。
原來他自以為鎮定的行為,全被這名一臉白淨的小兄弟給看穿了。
艾乾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面有愧色,這是高尚的行為。試想一個男子能有骨氣的走入當鋪,只為了養家活口,這是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感人啊。」
「你不會瞧不起我?」年輕人恢復一點自信心。
「當然不會。」艾乾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愛上當鋪的人了。」
「這麼說你經驗老道了?」
「這當然。」
年輕人握緊拳頭,「好,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我就這樣走進去吧。」
艾乾急忙拉住他,「等等,你怎麼那麼笨啊?」
「啊?」
他沒好氣的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是你要我上當鋪的。」
「可我沒要你上這家啊!」
「要不然要上哪家?『金銀寶』是城裡老字號的當鋪,標榜著童叟無欺。」
艾乾拉著他走到一旁的小巷子,「『金銀寶』是老字號當鋪沒錯,但你不曉得他們是靠訛騙窮老百姓而致富的,只要你上門典當,包準他們會把你的典當物批評得一文不值,最後給你幾個錢打發了事,等你要贖回時,他們會獅子大開口敲你一筆。」
「真有這回事?」
「我比你瞭解他們這些黑店。」
看他說得義憤填膺,好似曾經吃過不少虧,年輕人不禁相信了。
「那……那得上哪家才公道?」
「嘿!這我內行。你看,沿著這條巷子直走,走到巷尾有一家賣字畫兼賣油傘的小店──」
「賣字畫也能典當?」這倒是頭一回聽過,年輕人半信半疑。
艾乾搖晃著食指,「我還沒說完呢,字畫店後有一條小路,小路底有家牌子老,信用好,穩當可靠的當鋪,老闆態度誠懇,對客人尊敬有禮,那家就是我說的寶店。聽清楚沒?店名叫『錢多多』。」
「聽清楚了!」年輕人忙不迭的點頭。
哇!這麼多優點,只是怎麼他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間當鋪呢?還是問清楚點。
年輕人準備再問,卻怎麼也尋不到艾乾。
奇怪,怎麼一轉眼就不見蹤影,難不成真是老天派來助他的?反正他也無處可去,不如就照著艾乾的話去看看吧。
年輕人抱著包袱,往巷底走去,越走人煙就越少,附近的店舖也越形簡陋,不若前面大街上的繁華。
走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找到那間「錢多多」當鋪,仔細打量一下,這間店外表也太寒酸了點吧。
斑駁的招牌,金漆都掉光,門板上的門神還是自畫,春聯也寫得歪七扭八,門上的門簾還有多處補丁,和光鮮亮麗的「金銀寶」差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