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築
如果不是知道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她這樣曖昧的舉止哪像大家閨秀,不引起誤會才怪。
「祈大哥,我武功不差,還是唐門的使毒高手,你身邊需要像我這樣的保鑣,要是遇到使毒的人,有我在,我還可以照應你。」
祈雲險些笑出聲。她還真大言不慚,一個毒藥和解藥裝哪都分不清,下毒連分寸都拿捏不好還牽連無辜的旁人,這樣還稱高手?
她又換上楚楚可憐的模樣,拉著他的手,「好不好?等你們行程結束我就會乖乖回家。」
他心房再次被撞了下,望入她水瀲波光的靈眸,他發現拒絕的聲音卡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聲。
「點個頭就算你答應了。」
祈雲不自覺的點了下頭,才意識到他的心神和理智竟不由自主受單純的她牽引。
「太好了!」路筱慈雀躍的手舞足蹈,情不自禁的吻了下他的面頰,驚覺自己大膽的行為,霎時紅霞爬上粉顏,「我???我去梳洗一下。」她不好意思的逃離現場,留下一臉錯愕的祈雲。
他被吻了!撫著殘留她柔軟唇瓣的餘溫,他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但,他還是不能帶她同行,這是為她好,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如此想後,莫名的,他的心房像破了大洞。
連日趕路,夕陽西下後不久,他們一行已經抵達鎮上,而路筱慈已在馬車上累癱倒下了。,「公子,客棧到了。」
祈雲點頭,注視著睡得香甜的人兒-路筱慈。
她跟唐門沒有一絲血緣關係,是唐太君身邊忠心護主不幸喪命的路氏夫婦的遺孤,臨終托給唐太君,唐太君見小女娃討喜便收為入室弟子,否則依唐門武藝傳血緣不傳外的規矩,她是沒資格進唐門。
「現在什麼時辰了?」路筱慈翻個身,揉揉惺忪睡眼,望了窗外一眼,天空烏漆抹黑,她打個呵欠又閉上眼。
「妳繼續睡吧,該醒時,我會叫妳。」她似乎沒半點危機意識上早純得像張白紙,無怪乎毒郎君會鍾情於她。
是分手的時候了,隔日,天未明,祈雲無聲無息的來到床前。
「祈大哥,是你呀!」被驚醒的路筱慈撐起沉重的眼皮,慵懶的模樣就像是剛睡醒的小貓。「我剛才作了夢,夢到那些壞人追著你,要你的命。」
「那些人不會再出現了。」
「太好了,那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
「富陽鎮。」
她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語,「富??什麼?」她驚慌的彈坐起。
「富陽鎮已經是我們能送妳到離長安最近的城鎮。」祈雲轉動輪椅往外走。
「等等,你別走呀,你不是答應??」倉皇的跳下床,昏眩感襲來,她趺坐在床上。
祈雲生疏有禮的道「從這間客棧左轉第二間的藥鋪就是唐門分舵,我已經請人通知妳的師兄們前來,相信妳很快便可與他們會合。」
「別丟下我???」連鞋都來不及套上,她拎著鞋衝出門,像無頭蒼蠅亂捶,走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她東張西望,門外已經不見祈雲的身影,她抓了人便問,卻沒有人看到坐輪椅的祈雲,只有早鳴的雀兒在樹梢嘰嘰喳喳。
風吹著她心中的困惑,吹落一絲悵然。
「祈雲!」他竟然丟下她!
猛地從惡夢中驚醒,路筱慈鬆了口氣,原來只是作夢。
他答應過她的,她相信他。抱著這信念,路筱慈抱著枕頭再度沉入夢鄉。
清晨,雞啼初曉,旭日東昇。
路筱慈推開房門,伸個大懶腰,猛然想到,祈大哥不知道住在哪間房?
適巧,一個端茶水的店小二經過她面前,她趕忙拉住他詢問。
「請問昨晚跟我一道的客倌呢?他們住哪?」
「他們呀!就住妳隔壁房。」店小二送她一個「住隔壁妳不知道?」的怪異眼「不過,一早他們就走了,也替姑娘妳的帳結清了。」
「走了?那知不知道他們往哪?」昨晚的事不是夢,她真的被丟下了。
「這小的不清楚,妳可以去問問掌櫃。」
「喔!」路筱慈放開他,打算去找掌櫃,猛地煞住腳,「等一下,你們掌櫃在哪?」
「前廳。」店小二有些不耐煩了。
「我知道,只是怎麼走?」路筱慈不好意思的問。
「順著這長廊直走就到前廳了。」
「好!謝謝。」
店小二低淬了聲,「怪人。」便消失在花園拱門後。
「你做得很好。」神喜將一錠銀子放在店小二手上,祈雲隱身在角落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謝謝公子。」隨便撒個謊就有錢賺,這等好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可以去忙你的了。」神喜不悅的揮退店小二,回看喜怒不形於色的祈雲,「公子,這樣做可好?」
「這是為了她好。」祈雲幽邃的眼變得黯沉。江湖上要殺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不想牽連無辜的她,只好跟她保持距離。
路筱慈照著店小二的指示走。
她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的哀叫。
日已上三竿。
「姑娘,妳怎麼還在呀?」店小二捧著午膳送進客房再次經過長廊,訝異的看著在長廊上徘徊的路筱慈。
她只能乾笑,「我???我好像迷路了。」
聞言,店小二差點撞牆。
「算了,我正好要去前廳,妳跟我來吧!」
「你可不可以先帶我去茅房,我內急。」路筱慈微窘的囁嚅。
店小二眼一翻,寧願昏過去。
等到路筱慈終於離開客棧已是日過午時的事了。
她再次迷路了。
身無分文的路筱慈走在喧囂熱鬧的街道上,好奇心讓她忘卻自己迷路了,只顧著睜大眼看著一路上新奇好玩的賣藝者和攤販。
「公子,你看,是路姑娘。」神喜自二樓雅閣往下眺。
祈雲頭也沒抬,細嚼慢嚥著。
「公子,她不是應該在客棧等唐門的人來接她?」
祁雲優雅的品茗。
「她該不會是又迷路了?」
祈雲取出白色手絹輕拭著唇。
「她蹲在包子攤前,看起來好像很餓。」還流口水。
祈雲放下手絹,隨從立刻奉上一條新白絹。
「公子,要不要去幫忙她一下?」神喜兩道眉毛攏起。
「她不會有事。」祈雲淡然的開口,繼續動起筷子,彷彿天塌下都與他無關。
「真的,那個包子攤的老闆送她包子,她正在狼吞虎嚥。」神喜佩服主子神機妙算。「她走過來了???入寺等,她臉色發白,好像噎到了。」
驀然一道白光閃過,她手中多了一壺水。
不管這水從哪裡飛來,路筱慈囫圃的灌下,也不怕水有毒。
「公子,我們桌上的水不見了。」看來明明在乎,偏偏故作若無其事,公子的心思有時還真讓人難以理解。
「叫店小二再送來。」
「公子,她過來了。」隔著雕花鏤空的窗欞,她趴在窗台上,飢腸輥輥,看著店內用餐的人。
「姑娘,一個人嗎?」幾名地痞圍著她,打量她的目光放肆無禮。
「公子,她有危險。」神喜覷了覷祈雲的臉色。
祈雲的手陡地一震,茶杯裡的水微濺出來。
「我們要過去幫忙嗎?」
「她自己可以應付。」該死的!她為什麼那麼輕易信任別人?
「她跟他們走了,公子。」他好像聽到公子在低咒。「他們進了對面的酒家。」
祈雲手中的杯子被捏破了。
子,「再來一杯。呃!」醉醺醺的路筱慈笑嘻嘻的試圖集中注意力,看著眼前的男「你很像我喜歡的人????呃!嗚,我喜歡的他,可是他不喜歡我。」說著,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滑下,「為什麼?我承認找很迷糊,什麼事都做不妤,只會泠人帶來麻煩,可是我真的喜歡他,我這輩子從沒那麼喜歡一個人,為什麼他要丟下我?」
「妳該睡了。」祈雲長歎,扶她躺下一昌他看到那些地痞灌醉她意圖不軌時,什麼冷靜理智全飛到九霄雲外,他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
「你別走,祈大哥,我要向你父母提親,我要娶你???」伴著喃喃囈語,醉意和睡意讓她慢慢闔上了眼。
這傻氣的丫頭!祈雲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神喜推門而入,「公子,她睡了?那些色慾熏心的流氓我已經移交官府處理。」
祈雲點下頭,「神喜,我問你,我該不該放手?」玄谷老人遺言交代的婚約還存在,但新娘已經愛上別的男人,他該怎麼做?
「公子,就如靈玉小姐所說的,你是人,應該有權追求自已的幸福。」
「是嗎?」但,一個沒有心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愛。
「太師父已經作古了,就算你違背承諾也沒關係,反正他不會知道,何況我們此行不是要去確認靈玉小姐的相公?」人都死了還不忘陷害入,公子就是太忠誠認真了。
「師父是這一輩子唯一對我好的人。」因此他更不能忘恩負義。
「可是他也不能任憑自已喜惡隨便主宰他人的一生。」神喜苦口婆心地道「公子,你真的該放下一切,為自已後半輩子作打算。你可以預測和改變其它人的命運,為什麼不能試著改變自己的未來呢?玄谷少你一個不會倒,還有玄地少爺、玄日少爺、玄月少爺,要不然叫靈玉小姐的相公入贅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