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凌築
怎能說出真相!說他無意間撿到一個受傷的女人,驚為天人,於是帶回山寨打算立她當壓寨夫人,誰知拜堂前夕她突然芳蹤杳然,害他成為山寨裡的大笑話,後來才意外得知,她竟是沉家莊莊主的未婚妻冷翡翠,想到他們恩愛的情景,他這口氣怎麼也嚥不下。
「你你……咳咳……好好好,不殺人可以,但沈家是爹的仇人,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就是一定要毀掉沉家,讓沈家人身敗名裂無法立足京城。」此刻病重垂危的他活像任性的小孩鬧著。
沉家莊,天下第一莊,位於京城,富可敵國,在江湖中居執牛耳的地位,寶物一定很多。
「只要毀掉是吧?好吧好吧!你說什麼,我就怎麼做。」反正他兩腿一伸就不知道了,她才沒那個空閒時間,製毒比較重要。
深知女兒脾性的他靈光一閃,「咳咳……還有在毀了沉家後,我要你去找回爹爹、心愛的寶……咳咳……」
「寶什麼,是寶物嗎?」一聽到這,四個女孩眼睛都發亮了,腦海中滿是找寶藏的美夢。
仇思君一把揪起仇浩天的衣襟,「爹,你快說是什麼東西?」寶物的魅力顯然大過所有,她們是土匪嘛,貪婪是人性,搶寶物是她們的職責。
仇癡君腦海浮現的是比皇宮內更稀有的珍釀佳餚;仇夢君想的是美男古畫:仇念君眼中儘是金光閃閃的寶刀名劍;仇思君想的則是私藏在某大戶人家的靈藥毒經。
「翡翠……」尾音收結於仇浩天的含笑棄世。
「爹,你還沒說是什麼寶物?」翡翠,看來價值不菲。
「爹,快告訴我是不是吃的?」仇癡君想到的是翡翠包子。
仇念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爹,是不是上古名劍?」腦海浮現的是翡翠劍。
「爹,是帥哥嗎?」斐萃,男人名字?
四人一擁上前,搖晃著仇浩天,可憐的他沒想到死後還不得安寧。
「爹死了,現在該怎麼辦?」仇癡君望著三位各懷鬼胎的姊姊。
「傳聞龍門寶藏就在沉家莊,我要去京城取寶,這是爹的遺言,至於山寨就交給你們。」仇思君勉強擦去眼角的一滴淚。
「大姊,哪有這樣,我也要去京城。」京城多美男子,仇夢君腦海裡浮現京城四大公子,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寶藏見者有份。」仇念君想像著上古名劍太阿,干將莫邪再現世。
「要糞去茅坑裡挖。」仇思君涼涼的說。
「大姊,不如這樣,我們各憑本事,誰先得到寶藏,寶藏就是誰的。」仇夢君對寶藏興趣普普,重要的是去看帥哥。
仇癡君開心附和,「這樣好耶。」有了寶藏她就可以買很多包子。
「就這麼說定。」仇思君撫掌。
「等等,那山寨怎麼辦?山寨裡其它人怎麼辦?」仇念君看了眼殘破不堪的宅宇。
「這還不簡單,這破爛山寨放著也不會有人來偷,山裡有飛禽走獸,有山泉野果,其它人餓不死的。」仇癡君想到吃,口水又流出來。
「那還等什麼?下山去嘍。」仇思君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這時,門外傳來哀慟欲絕的哭聲,一群大塊頭的莽漢像小孩子起床時找不到娘,泣不成聲。
「真吵,大姊,外頭的傢伙交給你處理。」仇念君走到門口看了一眼,丟下話便走。
「我去找吃的。」仇癡君捂著雙耳閃往廚房方向。
「我去把畫收好。」仇夢君逃也似的離去。
望著沒有姊妹道義的眾人,仇思君搖搖頭,當老大就是得辛苦一點!她將老父放躺下,替他蓋上棉被盡最後的些微孝心。
接著推開門走出來,瞪了眼天井裡哭得像打雷的粗漢。「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哭得她都有點鼻酸。
「老大真的走了?」
仇思君眼紅的點點頭。縱使他老是用兇惡的口氣吼她們,以最嚴格的訓練強迫她們習武,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是常有的事,被罰跪、倒吊毒打更是家常便飯,不過他終究是含辛茹苦的扶養她們長大。
「大小姐,仇老大走了,我們現在怎麼辦?」身材魁梧的阿虎身為寨裡二當家的被推出來發問,他窘迫又懊惱的爬爬亂髮。
「大小姐,我們惡虎寨幾十餘口人都是粗人,也許不懂什麼大道理,豆大的字也沒認識幾個,可是還不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打劫的都是一些貪官污吏和惡霸強豪,而大夥一起出生入死了那麼久……」
「阿虎叔,你要說的我知道,你們跟了爹大半輩子,個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日後山寨還需要你多費心。」她豪氣的拍了拍他。
盤據在山頭的這些莽漢,都曾是無家可歸或受到官商迫害的流民和貧苦人家,被她爹收留整合。雖然他們講話粗聲粗氣,不太溫柔,但都還算是血性漢子,就算被她拿來試藥,也只會摸摸鼻子自認倒霉。
「大小姐,你該不會要解散山寨?」眾人擔心的哭喪著臉望著她。
「別哭啦!我怎麼可能解散惡虎寨,我會將惡虎寨的威名發揚光大。」仇思君野心勃勃,但前提是拿到寶物。
「可是你方纔的語氣……」阿虎愕然。
「我是要去京城挖寶藏,你們在山寨等我好消息,山寨就交給你們了。」她可不能給妹妹們有捷足先登的機會,寶物是她一個人的。仇思君拉開嗓門,「我現在就要出發了,阿黑,大胖,你們在哪?」去沉家莊盜寶嘍。
???????????????????清風徐徐,落英繽紛,位於京城西郊的沉家莊。
「看招。」
忽然一道白影如閃電般襲向風塵僕僕剛踏進門檻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身形不動如山,只見他身後的隨扈從容不迫上前並指一夾,鎖住那道白光。
「沉問,你幹麼,放開!宇哥哥,你看他啦。」龍知雲使勁仍抽不回劍,嗔視向白衣男子身旁面無表情的影子,沉問。
身形頎長,英俊挺拔的沉靖宇,一身白衣更襯托得瀟灑飄逸。五官稜角分明,眸若寒星不起波瀾,一張沒有喜怒哀樂的俊臉光看就讓人心頭如小鹿亂撞。他正是沉家莊新任少莊主。
「雲妹,你又在胡鬧了。」沉靖宇淡淡掃了眼一身粉紅雪紗羅裙的龍知雲,示意沉問鬆手。
「龍小姐,失禮了。」沉問生疏冷漠的頷首道,放開劍鋒,宛若無聲影子的退至沉靖宇身旁。
龍知雲連忙收起劍,不滿的扁著小嘴,「誰叫你那麼久都不回來看我,你這些日子都到哪裡去,忙什麼?人家很……咦,人呢?」她低著頭唸唸有詞,一抬頭才發現眼前哪還有人,「宇哥哥,等等我。」她趕緊追上。
沉靖宇自顧自的往前走,連頭沒都回,讓追著他的龍知雲有些不是滋味。
擁著天下第一莊的身家背景,以及精明的經營手腕,將沉家莊推向商業霸主的他,是眾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沉家莊內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暗戀他,更別提外頭想以身相許為妻為妾的女孩們,都可以從京城排到邊塞。
但,他是她的。
「宇哥哥,你覺得我功夫進步了嗎?」龍知雲追上他,試探的問。
「嗯。」沉靖宇虛應一聲,穿過遼闊的天井。
「少莊主,你回來了。」這時,一個身穿藍袍馬褂的中年人迎上前抱拳一揖。
「沈總管,跟我到書房。」
沈總管,名單一字安,子孫三代都侍奉跟隨沉家。
「是。」沈安朝龍知雲頷首,「龍姑娘。」
龍知雲朝他點了下頭,跟在後頭的她倍感辛苦,可是沉靖宇不知是不明白還是怎麼,步伐絲毫沒慢下來。
落後些許的她撫胸喘口氣,朝他大喊,「宇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
「大家都知道。」沉靖宇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事不關己。
龍知雲甚感委屈的低頭咕噥,「可是……下個月人家就已經十八了。」哪有姑娘十八未嫁?
「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他依舊口氣冷淡。
龍知雲以為他明白她小女人的心情了,驚喜躍上層梢,兩頰泛紅,「宇哥哥,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其實我也沒特別想要什麼啦,我只是想要你……」再抬頭時——人呢?
聲音自遠方飄來,「要什麼可以跟沈總管說一聲。」他人已穿過冗長的九曲橋。
「等等我。」
追得氣喘吁吁的龍知雲心中不禁哀怨的想,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肯停下來多看她一眼?
遠遠望著他優雅的身形穿過花形拱門,她趕緊追過長廊。
種滿翠竹的寰宇樓是兩層樓建築,遺世獨立於假山小橋流水的庭院裡,這是沉靖宇的私人住屋。
沉靖宇手停在門上,突然想到似的問:「沈總管,靖棠呢?」
「二少爺出去了,沈石跟著。」沈安趕緊道。沈石是他的二兒子,自幼與沈靖棠焦孟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