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凌築
小雲待霍西郎消失在眼前之後,狐疑地打量著洛雲揚:「小姐,你真的沒事?」
「我只是覺得頭好疼!」格雲揚撫揉後腦勺,緊皺著眉頭。
「小姐,你別嚇我,要是大人知道小姐受傷的話我準會被罵的。」小雲趕緊替洛雲揚看看,怕自己一沒注意讓小姐受了傷,小雲仔細一瞧,發現除了已癒合的舊傷外沒其它傷口呀!急忙又問聲:「是不是舊傷口又痛了?」
「我也不曉得,已經疼好幾天了!」洛雲揚忍著頭上疼痛,口氣有些無奈地說著。「那小姐你別亂動,到了城鎮再找大夫給你看看。」小雲攙扶著洛雲揚躺下,叮嚀道:「可能是剛才小姐坐著睡,而馬車顛簸搖晃,所以不小心給撞了一下。你現在躺著好好休息,這樣頭就不會痛了!」
「謝謝!」洛雲揚由衷地感激小雲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已的照顧。
此時只見小雲連忙搖頭說道:「小姐,你別說這話,會折煞小雲的,這些事都是小雲應該做的。」
由於洛雲揚無理的要求,他們由水路改成陸路,所以行程被耽擱不少時日。但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明日午時以前他們就可以到達紅葉山莊。
這一路上霍西郎的溫柔體貼使洛雲揚變得習慣他的照顧,但他又深怕自己會深陷在這溫柔的懷抱,因此盡量避開與霍西郎單獨相處的機會,心中那種矛盾的感覺,有時連思路清晰的洛雲揚也理不清頭緒。
就像前一陣子,真不曉霍西郎從哪弄來那麼好吃的月餅,害他吃了還想再吃。
在古代的衣食生活都還算豐富,但住行的方面就非常差,尤其是住在外頭,比如說要上個廁所,在一般客棧、旅社裡他們稱茅廁;一間由茅草搭蓋而成的屋子,裡面放一個大桶子,不論拉什麼都只消往上一蹲,有時好一點的設備是木造的,裡面有個茅坑,深不可測,讓洛雲揚上廁所總會心想如果摔下去可就慘了。
所以每次洛雲揚要上廁所都會膽戰心驚,總要小雲先預備一桶水——洗手,古代用水不像現代那麼便利,扭開水龍頭水就來,而是要從河流或井裡提才有水可用。
而且用的衛生紙是粗糙的草紙,而在王府則是以布料綢緞代替草紙;由小細節就可以看出古代貧富差距之懸殊,洛雲揚那學法律的頭腦又不禁理智地分析著。
剛上問完茅廁出來,洛雲揚聽見客棧裡鬧烘烘的。
「小雲,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洛雲揚清洗纖纖細手,邊擦拭邊問道。
「好像是抓賊吧!」小雲隨口答道。
「我們去看看!」念法律的洛雲揚還沒見過古代官吏如何審案,去見識見識也好。
「小姐,別去湊……。」
「走啦!」洛雲揚瞧小雲欲言又止,乾脆拉著她走。
在客棧大廳圍觀的人很多。
一個挺著大肚子如彌勒佛、穿著官服的大爺正坐在椅子上。
「小的真的沒有偷銀子!」一個衣衫檻褸的小伙子跪在地上叩頭,而另一個則是客棧的東家,剛才就是由這位東家接待他們進上房的。
「你這小乞丐還敢撒謊。」東家指著小伙子罵。
小雲站在洛雲揚身後瞧見那位大官,輕聲耳語道:「小姐,那位就是秦川太守賈忠義;那時在河道中被我們戲弄的大官。」
此時,洛雲揚不禁暗忖道,喔!原來是秦川太守賈忠義,奇怪這位大官不在他的轄區管事,怎麼到處亂跑;根據平南王告訴他的這裡地近西京。應屬京兆管轄才對。
這時客棧東家指著小乞丐道:「賈大人,您要替小的做主,你看看一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怎可能拿得出十兩銀子,分明是偷來的。即使不是從我櫃上拿的,也一定是從別處偷來的。我是不在乎損失這十兩銀子,但也不能任這乞丐賊如此猖狂。」
小乞丐哭喪著臉望了一眼店東說:
「大人,這是一位好心的大爺賞給小的,小的我真的沒有偷拿他的錢。我用這十兩是來向他買飯菜給弟弟吃的,我們兄弟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沒想到這位東家卻誣賴我們。」
賈忠義掃視了他們一眼,沉聲道:「證物呢?」
一旁的師爺遞上一錠銀子,奸笑道:「大人。這是官銀,我想可能是這小乞丐在說謊;因為一個小乞丐怎麼可能會有官銀呢?除了偷!」
「胡說八道!」洛雲揚冷冷地低聲說,可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小姐!」小雲忍不住驚呼,完蛋了,要是霍公子在就好,偏偏霍公子和東叔出去辦事。
賈忠義聞言一怔,同過頭打量這兩個主僕,他覺得似曾相識,正要開口時——
縣太爺到了。
一段官場寒暄是免不了,賈忠義的官位是刺史,而縣太爺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
這位縣太爺姓吳名良欣——換言之是無良心。在每到一個縣市鄉鎮前,霍西郎總會洛雲揚當地的地方官,要她若發生困難而自己又不在她身邊時,可以持霍府手令去找地方官幫忙。
一臉獐頭鼠目,目光如豆是吳良欣的特色,再加上個子矮小,有些駝背,大概是唸書念到駝背——一副死讀書的模樣。
因為賈大人的目光移向駱雲香。因此縣太爺走近她身旁打量著,哪來如此標緻的小姐?
「這位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吳良欣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洛雲揚不甩他,走到跪在地上的小乞丐身邊關心地問道:「小弟弟,你沒事吧!」此時他才發現小乞丐背後部分的衣服已經被扯破,而已多處紅腫淤青沾著血跡。天啊!這些人到底是不是人,竟把那麼小的小孩打成這樣,真該死!
小雲也沒理那兩名大官,走到小姐身後神色擔憂地耳語道:「小姐,怎麼辦!」
不理會周圍眾人訝異的目光,洛雲揚態度堅決地命令道:「小雲,送這位小弟弟到房裡擦藥。」
「大膽狂徒,竟然想把嫌犯帶走。」站在賈大人身旁的師爺叫了出來。
洛雲揚緩緩地抬起頭,冷冽的眼神朝賈大人一瞪,讓賈忠義和師爺都心驚一下。
「小姐……。」小雲牽著小乞丐欲言又止。
「走呀!」洛雲揚輕聲命今著,神情堅決不容反駁。因為通常他打架辦事時若有女子在場,他都一定會先支開,這是他和霍西仁兩個人的習慣,原因很簡單,一個是避免有旁人在而分心;一個是護花使者心態兼大男人主義作祟。
小雲無奈。只好牽著小乞丐離開,洛雲揚見她走了,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是大人嗎?」洛雲揚指著那肚大如彌勒佛的賈忠義,臉上毫無懼意。
「廢話!這位是……。」師爺怒斥道。
「哪還輪得到你說話!」洛雲揚不客氣地打斷,令師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師爺,你退下。」賈忠義突然嚴肅了起來,不敢小覷這位一副正氣凜然模樣的姑娘,由她的打扮、談吐,都可以看得出她出身非凡。「這位姑娘請問你半途干擾本官辦案所為何事?莫非你知道案情?」
「不知!不過——。」洛雲揚依舊神情冷漠,口氣平穩。「我想請問賈大人這裡是你的轄區抑是你只是路過?」
「路過!」賈忠義一木正經地回答道。
「那就是了,這件事你根本沒權利管,更憑什麼把一個小孩打成這樣?」洛雲揚大膽地指責,令在場的人一陣驚呼;這姑娘是何方神聖敢甘冒殺頭坐牢的危險替小乞丐說話!
「就憑他撒謊。」一旁傲氣凌人的師爺見這女子竟出言不遜立刻搶話。「否則他為何一見我們賈大人就逃,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洛雲揚不理那只瘋狗師爺,反而冷冷一笑道:「大人,請問是你作決定。還是這位師爺作決定?」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一陣竊笑,下一句更毒:「主人都沒說話,身旁的狗卻叫個不停。」
「師爺,退下。」賈大人被這話激怒了,臉色刷地鐵青。「這位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而且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問很沒禮貌。」洛雲揚的話彷彿像一個小丫頭教訓一個大人,而圍觀的人有人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來人……。」賈大人一怒之下想再次不分青紅皂白,像打小乞丐一樣,先責罰眼前這狂妄的女子幾十大板再說。
「等等!」洛雲揚神色自若地揮手阻止。「吳縣太爺,請問你是這裡的地方官嗎?怎麼任由一個外地來的官爺插手你們地方上的事?」洛雲揚這話明白地諷刺著,你這個縣太爺未免也太儒弱。
而一旁的賈忠義也很明白白己的確沒這個資格,不過,他以半脅迫的眼神盯著吳知縣說道:「吳知縣,這事你看要怎麼辦?」
吳良欣本來就沒良心,再加上膽小怕事,萬一賈刺史上朝參他一本,他的烏紗帽就不保了,說不定連老命都去了。於是他寧願得罪這名不見經傳的姑娘,也不願冒著丟掉烏紗帽的危險,於是諂媚地說:「大人,您看著辦,小的完全遵從大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