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凌玉
「你要謀殺我。」她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指控的瞪著岳昊極,那雙大眼睛還有著因為嗆咳而產生的淚水。看著他滿不在乎的喝下一杯酒,莫愁不禁懷疑他的味蕾是否已經麻痺。
昊極按了內線電話,示意肯亞再幫莫愁端杯果汁過來。
「你喝不慣烈酒嗎?」
「我這輩子碰過最濃的酒精是我媽媽煮的麻油雞,那裡面加的米酒就足夠把我擺平了。」莫愁嘗試挽回一些形象,端莊的在沙發上坐好,卻發現自己的腳碰不到地板。
碰不到地板也好,莫愁實在不太喜歡腳底踩著冰冷大理石的滋味。
「我想要見陳安瑞。他那天雖然乖乖的跟我回去,但是沒上幾天課,他又蹺課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的下落吧。」她直視著站在窗邊的岳昊極,固執的眼神像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我那天應該堅持跟他回家去見他的家長,但是當時陳安瑞的表現太好,所以我疏忽了。」她有些自責的說。
那天陳安瑞除了偶爾流露不耐的表情,整體上看來簡直是個乖寶寶,不論莫愁說什麼,他一律點頭答應,莫愁一時大意忘記跟著他回家,跟陳安瑞的家長好好的談個話,竟傻傻的縱虎歸山,落得如今還要再度上門來要人的窘境。
「你怎麼能確定陳安瑞一定會回到我這裡來?」他側著頭看她,這個嬌小的女人渾身散發著挑戰的氣息,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懼怕。
「他的同學告訴我的,況且那天我要帶走他的時候,你不是也說你會『處理』嗎?不用多加猜測,那個孩子一定是懼怕你的惡勢力,所以一脫離我的掌握,就連忙跑回來幫你為非作歹,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她憤怒的揮揮粉拳,誰知道揮動的幅度太大,猛然打到某個有如石頭般堅硬的東西,她疼得哀號出聲。
有如巨人的肯亞無聲無息的出現,手裡端著一杯柳橙汁。無端端被這個小女人打到,他卻一點表情都沒有,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啊!法國麵包先生。」她不自覺小聲的喊出來,被旁邊的昊極聽到。
肯亞沉默的看她一眼,緩慢的把果汁放到她身旁的桌上。「小姐的果汁。」聲音低沉得像是一聲悶雷。
莫愁喃喃的道謝,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老天啊,要怎麼樣才能鍛煉出這種肌肉?一塊塊的糾結鼓起,看上去好不嚇人。想到這裡,她的視線不由得轉到岳昊極身上,剛剛在庭院,岳昊極扶她起身時,她也感覺到他那身隱藏在西裝下的強健身軀。她試著想像岳昊極身上的肌肉,然後很快的,她的臉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看到肯亞會臉紅的女人,你倒是第一個。」昊極緩慢的說,很好奇這個小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莫愁連忙把頭轉過來,卻因為轉得太急,險些扭傷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已一直在這個男人面前出糗,笨拙得像是個幼稚園小娃娃。莫愁的臉頰還呈現高溫的狀態,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正等待人採擷的可口水果。
「不要談題外話,我今天來是要待帶回陳安瑞的,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安全的帶回家去,然後跟他家長談談,徹底讓他脫離你這個邪惡的傢伙。」她過度激動的說道。
昊極看著她好半晌,不太能確定這個女人的腦袋是如何運轉的。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做壞事了,嚴格說起來,他還在暗地裡執行正義,要是政府知道他的義舉,可能都會感動傳頌勳章給他。而眼前這個君莫愁,壓根兒就認定他是個壞胚子,聽她的口氣,他就像是那些小報記者所描寫的一樣,把壞事做盡做絕,還想染指未成年少男。
「君老師,我想你有些反應過度了,我可是一個正當的商人。」得知她的身份是一項驚喜。昊極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好管閒事的社工,為了東方滅明所托付的事情,他去調查綠水國中二年級特別班的一切,卻意外的發現君莫愁就是新上任的導師。
她的身份沒有帶給他困擾,經過深思熟慮,君莫愁反倒在他現在的計劃中佔著一席之地。不過眼看她如今的激烈反應,以及對自己的深惡痛絕,昊極已經有些心理準備。這個小女人,怕是不會太合作了。
「正當的商人?」她從鼻子裡哼出她的不相信。「我才不管你要自稱什麼,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把陳安端交給我。」她站起身,朝他逼近一步。
「這有些技術上的問題。」他緩慢的說。好玩的發現,自己的聲調愈是緩慢,她的怒氣就愈高張,像是受不了他如此滿不在乎的悻度。一且激怒她,那雙眼睛就會閃耀火花,昊極發現自己的心裡已經有些接近惡作劇,他愛極了她眼睛冒火的模樣。
「不要跟我打哈哈,只要你把那孩子交給我,我就不再煩你。」看見他張嘴想說話,莫愁毫不客氣的揮手打斷。「不要想跟我解釋你們必須講義氣那一類的話,我不會相信你的,那些話可以騙騙小孩,騙騙那些跟著你招搖撞騙做壞事的人,但是騙不了我。」她驕傲的挺起胸膛。
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沒有感覺到一絲怒氣,只覺得好玩。「你太戲劇化了,黑社會片子看多了嗎?」
「該死的你。」她咬牙切齒的撲向前,就差沒有張牙舞爪。「把那孩子交給我,不然我就……不然我就……」她挫敗的停住,說不出什麼比較有份量的威脅。
「要我把孩子交給你也行。」
「什麼?」他說得如此容易,莫愁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的對著他眨眼睛。
他靠近她的臉龐,呼吸輕柔的吹拂著,「我不但可以把陳安瑞交給你,還可以保證他天天準時去上課,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的要求。」他仔細的看著那張小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那雙眸子裡有著困惑與吃驚,濃密的睫毛扇啊扇,溫潤的紅唇微微的張開。
莫愁愣了幾秒鐘,然後急急的深吸一口氣,猛然跳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她的臉上開始流露懼怕的神情,雙手握住自己的衣襟,一面搖頭一面還不停後退,眼神變得又慌亂又著急,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到幾秒鐘那雙大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險些就要潰堤而出。
「你這個邪惡的男人!」她倒吸一口氣,雙手防衛的擋在胸前,憤怒而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把他當成惡狼般防著,像是他只要敢越雷池一步,她就會馬上從旁邊的窗子跳出去。「你怎麼能這樣威脅我?」她不停的眨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讓他看出自己有多害怕。
「威脅?」這次輪到昊極一臉的茫然。他只是提出要求,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要求的內容,何時曾經威脅她來著?
「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難道真的要把我當晚餐吃掉嗎?我還以為你多少有點理性,能夠好好的溝通,結果事實證明你跟報章雜誌上寫的一模一樣,甚至比那些記者描寫的更邪惡。」她早該聽父親的勸告,多用腦袋想,而不是一味的只依靠衝動,現在落入這個邪惡男人的手上,她已經怕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你真的要把我留下來嗎?看清楚點,我真的沒什麼肉。」她胡亂的說道,再看見他站起身,她已經嚇得快昏過去了。
他要怎麼對付她?想到自己從一進門就對他不假辭色,毫不客氣的大放厥詞,岳昊極從來都身處高位,誰敢對他這麼吆喝?她是不是把他逼到極限,現在這個男人已經惱羞成怒了?
昊極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發現這個女老師的想像力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她的身子此刻正在不停發抖,萬分驚懼的看著自己。他發現自已每靠近一步,她就深呼吸一次,但是等他走到她身邊時,她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完全忘了要呼吸。
發現他伸出手握住自已冰涼的手臂,莫愁嚇得動彈不得。惡魔不該有這麼溫暖的手掌吧?她胡亂的想著,發現自己已經失去逃走的機會。他會怎麼對付自己?先姦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再也忍不住了,莫愁扁扁嘴,然後不客氣的放聲大哭。
昊極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這個哭得烯哩嗶啦的女人,在心裡回想,何時曾經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哭得如此放肆?女人的眼淚他不是沒見過,多少美麗女子都用過這一招,想用眼淚攻勢打動他的心。在速食愛情充斥的社會裡,眼淚變成一種手段,許久之前他也會為這些眼淚心折,直到他認清楚女人的眼淚不值得他付出任何感動,因為很多時候眼淚往往代表著極高的要求。現在的女人都太聰明,懂得利用自身的武器來控制男人,昊極已經把這些把戲都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