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凌玉
嬌小的身段被黑色緊身棉衣忠實的勾勒出來,她的身材在昊極的眼光下一覽無遺,纖細的骨架像是禁不起任何的攻擊,眼前這個女子,在外表上的一切顯得那麼楚楚可憐,一如亟待呵護的雛鳥。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惜感動油然而生,昊極不禁皺皺眉頭。是因為她外表的纖弱,所以激起了他心中的保護欲嗎?
但是一接觸到她的眼光,她給人的嬌弱感就大打折扣了。
此刻,那雙大眼睛燃燒的情緒只能稱之為憤怒。
「想當然,我是被歸類在「不受歡迎」的拜訪者中。」她怒視著眼前這個頤指氣使的男人,努力把頭抬高。「雖然私自爬牆進來是我不對,但是一切起因也是因為你們監禁學童;再說,你們沒有權利漠視人權,把我當塊破抹布似的拾來拎去。」
「小姐,我沒有下令狗群攻擊,那已經是十分客氣了,畢竟,我怎麼知道你的目的為何?你不走正門,反而從圍牆翻進來,我大可以把你當成闖空門的宵小。」他不疾不徐的反擊,儼然把自己當成受害者。
莫愁聞言,氣得眼睛冒火。
昊極又看了她一眼,「不過話說回來,不可能會有這麼笨的小偷。」
莫愁咬牙切齒,「你這是拐著彎在罵我愚蠢?」
「啊!你變聰明了。」他還是維持那種氣死人的徐緩語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稍微融化了他眼裡的冷漠。
該死的傢伙,把她君莫愁當小孩子在耍著玩嗎?她一邊氣岳昊極在言語上調侃自己,一邊稍稍鬆了口氣。
在還沒見到他之前,光是翻閱關於他的資料,莫愁便手腳發冷了。這個男人據說陰狠凶殘到極點,曾經做過不少轟動黑白兩道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人能捉到他的把柄。岳昊極在那些記者的筆下被描述成一個無惡不做的邪惡之徒,只差頭上沒有長角,不然他就足以被稱為惡魔撒旦的化身了。若要套用中國那句被用爛的老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來形容,只要靠近岳昊極方圓一公尺之內,恐怕就會被污染成黑炭。在真正看見他之前,莫愁不能不承認自己真的有些害怕。
但是現在,她已經被激怒到完全忘記恐懼了。
「閣下認為這樣調侃我很好玩嗎?」
「調侃別人,或許不怎麼好玩;但是調侃你,我發現能夠得到不少的樂趣。」他微笑的說。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看見那雙大眼睛裡閃動火焰的模樣,就是那種不知緣由的喜歡,讓他忍不住想逗弄這個小女人。
莫愁雙臂環抱在胸前,十分不高興的斜睨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大太多的男人。「很抱歉,我到府上來叨擾不是為了給你調侃取樂,我是來帶那個孩子離開……」
他揮手打斷她的話,似乎她說的話不重要。在他眼中,此刻重要的只有眼前這個嬌小有趣的女人。
「我已經叫人去把陳安瑞帶過來了。」昊極清楚,跟社工作對沒有什麼益處,一旦傳出去,只會加重外界對他的負面印象罷了。唯今之計,除了讓她帶走孩子,他別無選擇。
他不太在乎外界把他說得多麼不堪,只是不希望給別人多一件嚼舌根的話題。那些關於岳家的八卦流言永遠不可能消失,總是有記者忙著在他身上加一些怪異的罪名,把岳家傳說得像是台灣的黑手黨。但是天地良心啊!他岳昊極可是很久沒做壞事了。
莫愁滿意的點點頭,眼光不自覺瞄向門口。
「沒有那麼快,陳安瑞還要再一會兒才會到,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時間。」現在是晚餐時間,那個孩子可能正忙著在廚房洗菜。
她的目光馬上跳回他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除了之前殘餘的憤怒火花,還有明顯的戒備神情。她小心翼翼的後退一步,皺著眉頭打量他。
「是什麼時間?」她狐疑的問,聲音裡有一些不太明顯的顫抖。許多可怕的幻想閃過她的腦海,莫愁又退了一步。
昊極挑起眉毛。「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是嗎?」她反問他,臉上充滿了懷疑與不相信。「傳說中,你都是抓純潔的女孩來當早餐。」
「你相信那些報章雜誌上寫的東西?」他簡直不可思議,看來他太小看那些記者杜撰故事的能力。
沒有回答,她只是又退開一步。其實也不需要她回答,從她那雙眼睛裡,他已經得到答案了。她的心裡恐怕正狂喊著:我當然相信,我深信不疑,我……我……拜託不要吃我……恐懼從她佯裝堅強的面具下悄然洩漏出來,她就像是一隻裝腔作勢的小貓兒,明明身子都已經在發抖了,卻還要維持表面的鎮定。既然這麼怕他,她又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私闖他的地盤?
他對她的興趣又多了幾分。
「我不是抓她們來當早餐。」他用正經無比的語氣說道,彷彿要為自己辯解。
莫愁停下後退的腳步,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昊極筆直的看進她眼裡,嚴肅的說:「我都是抓她們來當晚餐。」
她整個身子彈跳起來,當他有傳染病似的往後跳。跟剛才笨手笨腳的爬牆模樣比起來,此刻她的身手靈巧得不可思議。
「不過,你太瘦了些,不太符合我的胃口。」他打量著沒幾兩肉的瘦弱身子。嗯,雖然身子瘦了些,但是那小巧渾圓的胸脯倒是能引起男人的無限遐思。他的手指刺癢著,彷彿想親手感覺,看看那優雅圓挺的胸脯是否如視覺上給人的感覺那麼完美。他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或許我該把你留下來,養得胖一些,之後再決定什麼時候吃掉你。」
莫愁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顫抖的笑了笑,那朵笑容卻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神經質。「你在開玩笑,對吧?」她幾乎能感覺自己的腳正在發抖,像是支撐不了她的身子。他真的會吃掉她嗎?這個男人難道是台灣最後一個食人族?
「或許吧!」他淡淡的說,語氣多了幾分誘哄。「現在,轉過身子去。」
「為什麼?」她有些口齒不清。他該不會想從後面撲上來咬她的頸子吧?
「我想看你的頭髮。」昊極簡單的說,語氣中的命令口氣卻十分明顯,就像他從來都習慣別人服從。上蒼對他似乎特別恩寵,給了他所謂的領袖氣質,讓他身邊所有的人對他的要求不會多加懷疑。
她轉過身去,卻對岳昊極的一舉一動更加敏感。一隻溫暖而有些熾熱的男性手掌輕柔的碰觸她的頭髮,敏感的髮梢傳來一陣電流,她忍不住全身顫動。
昊極幾乎是強迫自己嚥下那聲歎息的。她的頭髮濃密而黑亮,令人聯想到上好的黑色絲緞,彷如瀑布般的長髮流洩到她臀部下方,遮掩了她纖細的腰肢。他幾乎要懷疑,這麼嬌小的身子會被那濃密的長髮淹沒了。他不曾見過女人留這麼長的頭髮,一瞬間有些著迷了,輕輕的,就像怕傷到髮絲,昊極撩起一綹秀髮,放任自己感覺髮絲在指尖滑動的觸感。
髮絲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先是與他的手指糾纏,然後輕巧的滑開。昊極瞇起眼睛,手掌滑入黑色瀑布中,幾乎觸及那優美的背部曲線……「不要!」莫愁抗議著。從髮梢傳來的感覺好奇怪,使她的雙腳虛軟,快速的把頭一甩,讓長髮脫離他的「魔掌」。「不要再碰我的頭髮。」
她腳跟一旋,兩人再度面對面。受不了繼續背對著他,莫愁幾乎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沒有受到保護的頸項,使得她皮膚上站起一顆顆的雞皮疙瘩。
他先是看看自己的手掌,像是在懷念某種深深撼動他心靈的東西,有些迷茫的眼光接著回到她的臉上,專注的看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陡地,她幾乎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想擄獲她的靈魂。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發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倔強的瞪視他,試圖平復因為他的碰觸而席捲她全身的怪異戰慄。
「你知道我的身份、職業,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似乎有點不公平。況且我完全配合你,毫不抵抗的讓你帶走陳安瑞。」他的聲音低沉,似乎帶著安撫人心的作用,讓人不自覺的放下防衛的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分吧?」
岳昊極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莫愁有些迷惑了。就連他的聲音都可以如此變化多端,能冷酷、能充滿命令意味,也能像如今一般,帶著蠱惑人的催眠力量。
「我叫君莫愁,是陳安瑞的……」她還沒有自我介紹完畢,便看見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個男孩。「陳安瑞。」她驚呼一聲,飛快的奔到男孩的身邊。
大理石的地板可能前不久才打過蠟,而莫愁又沒有穿鞋,差點就在偌大的客廳中表演「滑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