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玉
「怎麼會這麼燙?你發燒了嗎?」
嬋娟瞪大眼睛。「不是我,是鐲子。鐲子的溫度一直升高。」
「不可能!」浩雷失聲道,握住鐲子,卻發現玉石真的熾到有些燙手。「該死的!怎麼會取不下來?」有一剎那,他真的考慮要拿一塊石頭把玉鐲給砸了。寧可砸斷這只他追尋多年的鐲子,也不願意讓那些靈啊邪啊的纏住她。
另一隻手已經拿起石塊了,卻被嬋娟的小手按住。
「不要。」她輕輕搖頭。
「為什麼不讓我砸了它?明明知道有問題,就不該留下問題的根源。」
她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總覺得這鐲子雖然有問題,卻不會危害我,或許它只是有求於我們,要我們為她做些事情罷了。」
「做什麼?為它尋找從前的主人?它的那些主人早就埋在土裡,魂魄不知輪迴到哪兒去啦!」
嬋娟固執的抬起頭。「我不管啦!反正不許你砸斷它,我也不打算褪下來了!在我把一切弄清楚前,你不許動這鐲子。」她小巧的下巴高高揚起,如一隻隨時準備咬人的小貓,更像是在挑戰他,看浩雷有沒有勇氣反對她。
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浩雷選擇了最原始的方法,封住她那令人又愛又恨的小嘴。
肆無忌憚的,他深深探如嬋娟口中,像是要深入她的靈魂,看清一些他不敢確定的感情。
嬋娟吃驚得忘了該躲避,只能無助的接受他的熱吻。內心深處,這個熾熱的吻彷彿應驗了她的期待,輕輕的勾起了一些遙遠的回憶。真的很遠呵,遠得是你前輩子的事了。
狂亂的,她不知不覺的攀住浩雷,如分別已久的戀人般回吻他。
這一刻,她不願再去考慮該與不該,也不想去思考什麼前世今生,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女人,正偎著她的男人……
浩雷完全迷失了。除了激情,還有一些從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現的悱惻柔情,驀然填補了心中的缺憾,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完整,不用再尋覓了,他已經找到紅線另一端的伴侶。
許久許久,膠著的唇才緩緩分開。
兩人靜靜得凝望著對方。
「別想用美男計,我還是不會把鐲子賣給你的。」推開心中沉醉的感覺,她故作輕鬆的說。
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殺風景的話,浩雷微微一愣,隨即大笑。這個女人真是充滿了驚喜。
「鐲子的事暫時可以依你,但是,如果它再發生什麼邪門的事,我是一定要把它砸斷的。」他指著紅玉鐲說道。
不由分說的,也不管嬋娟是否同意,浩雷轉過身去,一個極寬闊的男性背部展露在她眼前。
「你的腿受傷了,下山可能有些不方便,山風愈來愈重了,待久了恐怕會著涼,上來吧!我背你下山。」最後幾個字的口吻簡直是在命令她。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她彷彿又陷入夢中。沒有一句爭辯話,嬋娟乖乖的伏在他的背上,一如水月和楚霽雲。
第四章
有些模糊的東西變得清晰了。有如一扇關閉許久的門被推開,他想起了一些早已被封印的記憶。分不清真假,他彷彿失去思考大能力,只能靜靜看著一切發生。
事情發生得太快,卻又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他遇見那個男人,那個最後終於君臨天下的男人,不能分辨幸或不幸,兩人在初見時就互許對方為知己。在英雄惜英雄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想到,他因為這個男人而得到富貴權勢,除此之外,他全部失去了。
那年,皇上駕崩後數日,太孫朱允文繼位,霽雲正在淮安。
天下江山的權力轉移和他楚霽雲沒有關係,既然無心於功名,成親後又打算和水月遊山玩水,對於皇族的事情他更是不感興趣了。
到淮安是為了替叔父拿些靈芝,取了藥材後,霽雲貴心似箭,和水月分別數日,心中的思念已超過他所能承受的。策馬狂奔的時候,無意見看見一個被狼群圍攻的中年漢子。千鈞一髮之際,霽雲趕到,和那個全身是血的漢子一同撲殺了數十頭野狼。那人的護衛在兩人結束戰鬥後才趕到,誠惶誠恐的跪了一地,霽雲這才發現,自己救得不是普通人,竟是回京城奔喪的燕王朱棣。
燕王在感激與惜才之餘,贈給他一把描金龍圖扇,並要求霽雲一定要去北京一趟。霽雲心中惦記著水月,並沒有答應,只是匆匆告別,又一路奔回京城。
回到楚家大宅,霽雲迫不及待的向水月居住的映月閣走去。
她正彎著腰,採擷園子裡初開的牡丹。不顧一身的風塵僕僕,他激烈的把水月擁入懷中。水月吃驚的鬆開手,嬌艷的花朵散落一地。
「想不想我?」他問,貪婪的呼吸著她的髮香。
驚嚇轉變成驚喜,她轉身抱住霽雲,這個讓她數夜不能安眠的男人。
「怎麼去了那麼久?你不是預計昨天晚上就能回來了嗎?」
「在途中救了一個男人,所以耽擱了一些時辰。」雖明白兩人的親暱相擁完全不合禮教,但他不在乎,這是他深愛的女人,一個將回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分離如此之久,他有資格和她一訴相思之苦。
水月的手忙在他身上摸,盈盈大眼中有些焦急。「救人?你沒惹上什麼麻煩吧?沒受傷吧?」
他仰頭大笑。「怎麼,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的武藝?」
「我知道你武藝超群,但也不能到處招惹是非啊!皇上剛駕崩,天下一團混亂,我聽叔父說,登基的建文帝頒了太祖的遺詔,禁止諸王到京城奔喪,各王都極不滿,四處有密謀反叛的流言。」水月咬著紅唇,看在他眼中格外動人。
「太巧了,我救的那個人就是眾王爺之一,乃分封於北京的燕王。」他拿出摺扇。「這是他相贈大隨身物品。」
水月蹙著眉,沉吟許久後才說道:「把這摺扇扔了吧!」
「為什麼?」霽雲吃了一驚。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再說,我也不希望你和燕王有瓜葛,當今天下,燕王謀反可能性最大,皇上年幼,初登基一定會大大削弱眾藩王的勢力。我怕你若和燕王扯上關係,會惹來災禍。」
「你太多心了。」霽雲不以為意,水月什麼都好,就是有時想得太多了。「我和他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他贈我一把摺扇,又不是什麼重要東西,怎麼會惹上麻煩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水月還是愁眉不展。
霽雲笑著歎口氣。「好,好,好。我把這摺扇給收起來,封在書閣中,不拿出來,行了嗎?」他點住水月的芳唇。「不准再爭辯了,我們各讓一步。」
水月知道他十分珍惜這把摺扇,或許在心中霽雲已把燕王當成知己。她只能點頭,接受他的決定。
「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我啊?」霽雲存心要她忘了摺扇的事。
「誰想你啊!」水月掙脫他的懷抱,丟了個鬼臉給他。
娉娉婷婷的,她順著庭園的小徑跑開,只留下一串銀鈴似的清脆笑聲。
繡芙蓉2003年7月22日更新
夢到這裡被打斷了,他忘記是否追到那個美麗的女子,也忘記追到後,他們是否繼續相擁纏綿,之後的一切變得模糊,記憶又變得遙遠,他無力再去探索了。
睜開眼睛後,浩雷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擺設,不能分辨自己身在何處。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寬廣的辦公室中,四周是最先進的電腦化系統,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東西。
沒有摺扇、沒有京城,也沒有什麼嬌媚的美人,一切都只是夢罷了。他甩甩頭,納悶自己為何會作如此清晰的夢?
「你醒啦?」沙發上傳來問話,伴隨著浩雷熟悉的煙草味。
他揉揉酸澀的眼睛,「你來多久了?」
沙發上的人想了想。「半個小時有了吧!看你在睡覺,不忍心吵醒你。」
「大駕光臨,有什麼大事?」
那人輕笑一聲,俐落的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子令人不敢忽視。
他是北郡集團的總裁,人稱「商業帝王」的朱炎,雖然已經年進六旬,但在商場上仍雄霸一方。
「昨天的會議你沒來參加。」朱炎看著他的愛將。
當然啊!楚浩雷陪著穆嬋娟去陽明山,又花了一些時間陪她去看腳傷,別說趕回來開會了,他根本忘了還有一份工作等著他去做。
「嗯!我臨時有事。」
「有事?」朱炎挑眉。「你所謂的有事,是和一個美人兒去遊山玩水?」
浩雷不動聲色。他早已知道北郡集團的消息有多靈通,各高級主管的行動都有人向朱炎報告,這也是朱炎成功的因素之一吧!
「她手上有我想要的東西。」
朱炎點點頭。「那只紅玉鐲子?原本不是在蘇戀荷手上嗎?」
「她把鐲子轉送給那女孩。」
「叫穆嬋娟對吧!家世不錯,人也挺漂亮。」朱炎看著他,想從浩雷的表情中找出一些線索。「我想,你要的不只是鐲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