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凌玉
「放開我!」她自欺欺人的寧願相信他說的是另一個意思,但是他的下一句話澆熄她最後的希望。
「辦不到,我親愛的天使。」
第十一章
「你知道了!」她窒息的說著,在他身下喘息。
她的腦子運轉得不夠快,像是被子彈打中的人,起先並不會感覺到疼痛,只是麻木。幾秒鐘之後,她被憤怒淹沒了。
「該死的,你竟然知道了!」她恨不得咬他一口,現在全身被壓制,手腳全都動彈不得,她狂怒的朝他齜牙咧嘴,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母獅。
他的手靈巧的移動,解下她綁在大腿內側的皮革,上面藏了十幾把薄如蟬翼、細如柳葉的銀色飛刀,奮力的一甩,皮革被拋到牆上,裡面的飛刀散亂一地,像是許多掉落的雪白羽毛。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抬起頭想要咬他,卻被他輕易躲過。
「不久前,我在巷子裡被你耍得團團轉的那一晚。記得嗎?那一晚我幾乎愧疚得想向你懺悔。」他的眼睛裡流露出野蠻的快意。「你能想像當我發現真相之後的驚喜嗎?」他刻意加重「驚喜」兩字,口吻嘲諷。
「我不敢相信。」她喃喃的說著,因為他的壓制而有些呼吸困難。
「你一直很聰明,很高明的將我耍著玩,這十年來我不曾懷疑過,只是全力保護著那個畏縮得像是小老鼠的柳潔綾,還暗自納悶那個善於耍詭計、小小年紀就膽敢誘惑我的女孩跑哪去了。」他低下頭,氣息噴在她敏感的頸部肌膚上,尋找到他要的證據,然後反覆的輕咬。「只是你太心急了,身上還帶著我給你的烙印,就急著要戲耍我,觀看我的反應。這是你的失策,就算柳潔綾也在那幾天失身,咬痕也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再者,女人要欺騙自己的情人,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經過那一夜,你身體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
「所以你就反將我一軍,故意用那些話激怒我?」她咬緊牙關,雙手被拉過頭頂,像是一個臣服的女奴。
「比起你來我善良得多,畢竟你欺騙了我十年之久。」他報復性的咬得重了些,滿意的發現她微微顫抖。「難怪天使的住處有備用的有色隱形眼鏡,你的眼睛太過顯眼,這種琥珀色在東方人裡太少見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瞪著他,琥珀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激動的情緒。
他的手在她的面頰上流連,像是被她白皙的肌膚迷住了。「你的演技精湛得令人驚歎,那些羞怯與懦弱欺騙了所有人。原來那些不時的摔跌,還有羞怯的臉紅都只是掩飾的手段。」他的手摩挲著潔綾的唇瓣,接著用薄唇反覆逗弄。「啊,原來連警局裡那一幕都是你精心演出的好戲,那個膽敢觸怒你的人可是被剝了褲子、衣衫不整的逃出警局,要是他逃得再慢一些,說不定會被柳潔綾『不小心』閹割。」
「你不是差一點也遭到同樣的對待嗎?」她諷刺的說,瞄向散落地面的銀色飛刀。
他只是聳肩,黑眸閃亮,顯得野蠻而危險。「那又如何?我也沒吃虧,你我都讓彼此見血了,不是嗎?」他若有所指,換來她憤怒的掙扎,不留心之際,黝黑的手掌險些被她咬下一塊肉。
「你欺騙我、威脅我、用飛刀射傷我,還讓我失去工作,哪個女人會對自己的情人如此體貼?」他諷刺的問。
「這一切都是為了工作所需。」她喊著,亟欲替自己脫罪。
「連誘惑我都是嗎?不要告訴我,連將我耍得團團轉,讓我在兩個女人之間痛苦,自以為背叛了你,這些都是工作所需。」他緩慢的搖頭,用唇摩挲著她顫抖的唇。「你這個善於欺騙的魔女。」
「好吧!我認罪,我不應該獻身給你,我應該挑別人。」她存心激怒他。
他抬起頭來,眼眸裡的光芒教她看了全身緊繃。「你要是讓別人碰你,我會先把他支解,接著銼骨揚灰,然後再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他宣誓的說道,激烈的吻她,以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鬆開對她的箝制,他走到牆邊打開電源開關。
「你怎麼能夠欺騙我這麼多年?所有的人都被你蒙騙,足足有十年之久,沒有人懷疑過。」他難以置信的問著,重新坐回床畔,低頭俯視潔綾。
她閉上眼睛,知道自已再也不可能隱瞞,事實還是必須還諸事實,這樣的欺瞞不可能持續一生。
「記得許夢蝶嗎?記得那天嗎?」沒有睜開眼睛,她靜靜的問。
「那個跳樓自殺的女孩,那一天我們正在談話,你握著一顆白色的小石子站在我面前,她墜樓時險些撞上我們。」他仍舊記得那天,牢牢的記得,自己曾在那一天經歷過她那麼激烈的轉變。
「她沒有撞上我們,但是在她落地之前,我看見了她的眼睛,接觸到她的視線。」她深呼吸,回憶那種詭異的撼動。「這種感覺說起來大概很荒唐,但是我就是覺得她想要告訴我什麼,在死前對我露出微笑,她選中了我,要我替她完成什麼。」
他的手緊握住她的,無言地給她支持。
「之後柯正國找上我,起先只是詢問我當天的一切,之後我主動要求加入調查工作。那一次調查的只是一個小型的人口販賣組織,有了我當誘餌,柯正國很容易的就破獲整個組織。」她回想起當初自願成為誘餌,那些人口販子視她為難得的珍品,逐步往上推送,像是在評估出價最高的人,那些層級高的人也一個個露出狐狸尾巴。
「我的老天,那時你才十四歲!」他憤怒的說道,不敢相信她竟這麼膽大妄為。
「記得嗎?我那時跟家裡的人說,為了恢復心情,所以跑去參加戰鬥營,那段時間我就在那些人口販子的手上轉來轉去。」她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勇氣。「之後上高中時,理由是課後輔導;上大學時是忙著做報告;上研究所時是為了寫論文。」
「你的家人難道都沒有懷疑?」
「怎麼懷疑?成績單按時寄到家裡,我還會領獎學金回來,要是打電話來找我,電話會被接通到『任務人員』的總部,我沒有去上課,還是領到畢業證書,因為我的所知所學比那些呆坐在課堂的學士豐富太多。」她匆促的一笑,翻起身子面對他,然後坐在自己的腿上。「從進入『任務人員』起,我接受體能與知識上的訓練,那些嚴苛的訓練沒有難倒我,我還是成為『天使』。」
「為什麼要這樣冒險?」他捧著她的臉,再一次咒罵自己愚蠢,竟然沒有認出那副眼鏡框下美麗的面容。
「我的原因跟你一樣,難道你不是因為那件事情,之後選擇了警官學校就讀嗎?我們的生命在那一天被改變了,也或許我們多少都有些嫉惡如仇的性格。」她聳聳肩膀,放任自己將頭依靠在他肩上。「我愈是接觸那些販賣人口的案件,就見到愈多像許夢蝶這樣的女孩,她們在毒品或暴力的脅迫下,被逼著賣淫,最後往往死於非命。在頭幾年,我們破獲的這類人口販賣集團不計其數,到最後我想通了,射將先射馬,我決定從『暗夜』下手,畢竟這個組織掌控了東南亞大部分的人口販賣與毒品交易。」
「所以你決心逮住雷厲風。」他陳述著一項事實。
「沒錯,他是『暗夜』的高層管理者之一,逮住他就算是卸掉『暗夜』這個組織一條手臂,要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就能夠進一步毀掉整個組織。」
他的注意力因為她的接觸而渙散,他的手無法克制的纏繞上她纖細的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裡。
「我被你騙得快要發狂了。」他在她頸間低吼,已經無心再去理會什麼組織、什麼任務,那些事情可以留待以後再說,他不想浪費這樣美好的夜晚。
「教我裝扮的那位老師曾經說過,女人是水,可以適用於各種容器,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裝扮,就能成為不同的角色,連聲音都可以因為共鳴點的不同而改變。」她歎了口氣,釋懷後的鬆弛感籠罩了全身,她攀附著他,在此刻允許自己稍微放縱一下,依賴他的懷抱。
「哪一個是你真正的聲音?天使或是潔綾?」
她眨眨眼睛,有些調皮的模樣。「等我高興了,自然會告訴你。」像是想到什麼,她牢牢的抓住它的手臂,堅定的看著他。「現在你知道了一切,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了,這輩子你我都要綁在一起。」
他將她緩慢的壓回床上,臉上是滿足的笑容,不安分的雙手已經卸去她單薄的絲質睡衣。「求之不得,親愛的,那是我最期望的事情。」
輕柔的歎息充塞房中,他在燈下看著那張自己熟悉已久、也愛戀已久的面容,整顆心都是滿溢的。那種溫暖的感覺就是幸福嗎?他的心融化成為滾燙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