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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凌玉

    他瞪了她一眼,不怒而威的表情很是嚇人。而杜沁妍只是笑著,想要在床上重新坐好,打算退離他的懷抱,他卻不放手。

    「北部的公司發生過一件軟體創意被竊案,早就懷疑是內賊所為。直到與東方集團接觸的時候,那個內賊再度開始行動,打算偷了程式就跳槽到我們的敵對公司。」他簡潔的說著。

    「但是被冷冠爵擋下來了?反倒揭穿了內賊的身份?」杜沁妍插嘴問道,這些內容她聽凝語提過。

    「你不是都知道了?」他反問。要不是眷戀她的體溫,他也不想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想知道那個內賊之後怎麼了。」她直接切入問題核心。

    司徒鈞看著她,久久不發一語。他不明白,一個寫愛情小說的女人,為何對商業案件如此的關心?她的興趣似乎是落在那個內賊身上,不停的追問著,甚至還主動引導話題,要他回答關於內賊的疑問。

    「他叫黃清文,算是公司的資深員工,但是被錢蒙蔽了眼,也被酒精麻痺了腦子。內賊的身份被揭發後,他吃上侵犯著作權法的官司,幾次傳訊不到庭後,已經成為通緝犯。」他矩細靡遺的回答,看著她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動著。

    聽到黃靖文也是飲酒過量,杜沁妍整個人僵住了,想起電話中那人因酒醉而口齒不清的聲音。她先前的直覺是正確的,當初打那通威脅電話的人就是黃靖文。他懷恨冷冠爵夫婦打斷財路,又讓他成為通緝犯,所以挑了這個日子來搞破壞。

    正在思考,冷不防一隻黝黑的男性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來,因為陷入沉思而有些迷濛的妙目,與司徒鈞銳利的黑眸對上。

    「你對黃靖文的興趣似乎超過了寫作範圍。」他狐疑的問,聲音危險而平滑,讓她想到深沉的海洋。

    司徒鈞是深不可測的海洋,而他的情緒就是海洋深處的漩渦,稍一觸碰就會被捲入。她心裡有種驚慌而又期待的感覺,彷彿正站在漩渦的邊緣,明知道該快些逃走,卻又被他所代表的危險吸引。

    「是嗎?」她緊張兮兮的笑著,想要往後退,卻碰著了他的手臂。這才發現,她幾乎算是被困在他的懷抱裡。

    「我已經解說完畢,現在換你來給我一個解釋了。你為什麼對他那麼感興趣?別拿寫小說那套來搪塞我,我不是那麼好騙的。」他步步進逼,兩人的額頭就快要相抵。

    她結結巴巴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腦子不停的運轉著,考慮是否要將威脅電話的事情告知他,們倆他又靠得那麼近,影響了她的語言能力,讓她只能緊張的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面容,覺得自己難以呼吸,幾乎要窒息昏厥。

    「我只是好奇。」她斷續的說著,發現在他的眼眸裡,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這是一個新奇的經驗,她有些著迷了。

    在筆下,她描寫過無數次男女主角相視的景象但是任何幻想都比不上此刻親身經歷時的震撼。她突然很佩服那些相對而望、還說得出海誓山盟的男女光是這麼看著司徒鈞,她就快說不出話來了。

    「好奇整個事件,或是好奇黃靖文?」他逼問著。

    不知怎麼的,知道她對另一個男人感到好奇,連讓他不愉快。

    捏著她下巴的手再輕輕的一抬,讓她更靠近他一些。那眼眸裡的緊張以及溫潤的唇兒,不停的在召喚他。這半天來的諸多事情,讓他也亟欲尋求一個保證。

    兩人靠得那麼近,似乎也是自然的事情,他的拇指輕揉著她的唇兒。呼吸變得急促了,問題已經被遺忘,他的手撫過她臉上的輪廓,更加將她擁進懷抱中。

    她不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措手不及的,她遇上了他,就連思考都無法繼續,冷靜的腦子亂了章法,只能迎接那場相會。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著迷的看著他的眼睛,在此刻她的世界如此狹隘,竟然只能看見他眼裡沒有說出的承諾,接受勾引與誘惑,深深的陷溺。

    緩慢的,她彷彿被催眠般閉上眼睛,可以感到他的氣息撲面而來——

    急促的腳步聲從二樓而下,她的名字飄蕩在整棟樓房裡,很快的朝客房而來。

    司徒鈞呻吟一聲,放棄的抵住她的額頭,兩人的唇只差尺寸。

    「老天,不要又來了。」他發出懊悔的呻吟,怒氣沖沖的瞪著前來尋找伴娘的新郎。

    冷冠爵站在客房門口,焦急的表情在看見客房內兩人的尷尬情況時,稍微露出一點愧疚。「司徒,很抱歉,我必須借娃娃一用。」

    「你還真會挑時間。」他只能苦笑。「有什麼事情嗎?」

    「很嚴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冷冠爵搔搔頭髮,焦躁的模樣與平常的冷靜判若兩人。「凝語快要哭了,她連糖果都拒絕吃。」

    第七章

    下午四點休息時間結束

    杜沁妍被焦急的新郎牽著,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上走。雖然沒穿高跟鞋,但是蓬蓬的裙擺讓她看不見階梯,笨重的鯨骨圈也讓她行動遲緩。一路上她算是被冷冠爵拖著往前走的。

    「凝語怎麼了?」她問道,費力的提起裙擺。

    「我們原本在說話,說著說著她突然哭起來,拿糖果哄她也沒用,她把臉埋在枕頭裡哭,一直嚷著說要見你。」冷冠爵皺著眉頭,這麼一個大男人,在哭泣的小妻子面前,竟然也會手足無措。

    「那妝豈不是花了?」杜沁妍直覺的問,摔摔跌跌的往二樓走。

    「我等一下教蔡芳儀來幫她補妝,不過還是請你先去看看她。」

    杜沁妍點點頭,走進主臥室時順手將門帶上,將其他人阻隔在外。她不明白凝語為何要哭泣,新娘的羞怯與不捨在她身上看不到幾分,在迎娶過程時,她笑得像是只吞了金絲雀的貓。怎麼才休息了一下,心情轉變竟會如此之快?

    「哭什麼?都被迎娶過門了,現在才要後悔嗎?」杜沁妍走近幾步,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拍拍柳凝語的背部。

    柳凝語把臉埋在枕頭裡,抽抽嘻嘻的哭著。聽到了杜沁妍的聲音,她彷彿遇到救星般急急的抬起臉來,盈盈大眼裡有著些許淚滴,不過還不到大哭的程度,原本的妝倒沒被破壞。

    「怎麼那麼久才來?」她質問著杜沁妍,柔軟的臉因為缺氧而泛紅。」我在忙。」杜沁妍流利的說謊,不讓自己去回想剛才被逮個正著的一幕。「忙著做一些筆記,回去好當成資料。」她的聲音逐漸變小,視線也有些迴避。

    柳凝語哼了一聲。「你說謊的技巧還是很糟糕。」她下著評語。

    杜沁妍眨眨眼睛,順手拿起桌上的糖果,存心轉移話題。「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讓你老公急著來找我。他緊張的說你連糖果都不吃了,像是怕你生了大病似的。」

    新娘歎了口氣,用戴著手套的指尖壓壓眼睛,想把眼淚給抹掉,卻將眼線給弄暈了。她苦著一張臉,像是又要掉淚似的,無辜的看著杜沁妍。

    「我想上廁所。」她小聲的說著。

    「二樓就有廁所啊!別跟我說你是因為搶不到廁所,所以哭了起來。」杜沁妍不可思議的看著好友,懷疑是太過複雜的儀式把她弄得有些神經兮兮的,竟然只是因為上廁所的問題就將她叫來。

    無法想像要是凝語沒有呼喚她,現在她會遭遇到什麼事情。剛才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有些模糊,她只能記得司徒鈞的臉緩慢的靠近她,慢得讓她忘卻呼吸,也忘了外界的所有。

    在私心裡,她是否也在期待他的吻?

    在他眼裡承諾的熱烈,勾起了她無限的好奇,就如同兩顆不同屬性的磁石,在遇見彼此時,只能完全不受控制的走向對方。

    她陷入回憶裡,手指無意識的滑過唇瓣,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熾熱的吹拂她的臉,吹進了她平靜的生命,吹皺了她內心裡的那一池春水,從此之後,再難平靜。

    柳凝話沒有發現好友的神遊,仍舊在抱怨著她所面臨的窘狀。她已經忍耐了許久,但是那實在是違反了自然本能,不知所措下,她只能掉眼淚。

    「不是搶廁所的問題。」她的雙手一攤,無奈的看著身上繁複的穿著,以及長達五公尺、幾乎能夠在裡面玩捉迷藏的裙擺。「你看看我,這一身裝飾跟聖誕樹有得比,這要怎麼去上廁所?沒人幫忙的話,難道要我一路忍到晚上入洞房,脫掉禮服時嗎?」

    「你沒要冷冠爵幫你?」杜沁妍理所當然的問道。雖然這個難題如此切身與難以啟齒,但是丈夫幫助妻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柳凝語的眼淚滾了出來,挫敗的咬著唇兒,還不停的踢蹬著腳宣洩怒氣。「跟他說了啊,那個傢伙竟然跟我說『內急不避親』。」

    杜沁妍眨眨眼睛,「呃……內舉不避余?」她不太確定所聽到的話,只能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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