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凌霄
序章
「我說冬葵,今天可是程老的大壽,你能不能別板著一張死人臉出去嚇人?」何慎東無奈地癱在沙發上,瞧著好友項冬葵一臉陰鷙,忍不住出聲提醒。
「就因為今天是程老的大壽,所以我給足你面子,乖乖跟著你來這是非之地報到,難道還不夠犧牲嗎?」
項冬葵冷著一張臉,緊擰的眉心看起來煞是駭人,面對朋友的連聲抱怨,除了藉此表達無言的抗議之外,更多的原因是來自內心的不平怨氣。
「拜託,我知道你不喜歡賀秋人他那個妹妹,但是她又沒招惹過你,何必這樣厭惡她呢?好歹人家是個大美人耶。」何慎東端著苦瓜臉,表情儘是憂慮。
「什麼叫沒招惹過我?上回跟北海道那家日本公司的合作案,要不是因為賀家千金從中攪局,我也不會白白損失一大筆收入。」項冬葵氣憤地續道:「五千萬哪,你以為是小數目嗎?」
「可是,冬葵,那件事應該與賀秋萱無關吧?分明是那個日本公司突然反悔不是嗎?」何慎東試圖打圓場,想平平朋友的怒氣。
「無關才怪!那家公司的老闆就是因為太迷戀那女人,甚至不惜挪用公司名下資產,為的是買房子送給那個女人,以至於讓公司瀕臨破產而無法與我方合作,你倒是說說看,我該怪誰?」
項冬葵咬牙切齒地自鏡前回過頭,怒氣沖沖地瞪著好友斥道:「怎麼?慎東,你倒是給我個答案,說說我該把罪怪到誰頭上?」
「呃……可我怎麼聽都覺得是對方的錯啊,誰要他無法克制自己呢,畢竟長得太美又不是賀秋萱的錯。」何慎東越說越是心虛,到最後話語的尾音幾乎是吞入口中了。
「我管她美不美!那個女人交遊有多麼廣闊你又不是不明白,她身邊起碼有上打的男人整日圍著她,這樣的女人說她不會勾引男人以利己用,你以為誰會相信這種鬼話。」項冬葵毫不留情地駁道。
「唉──我說冬葵,我知道賀秋萱是你最討厭的典型,可你說有上打的男人圍著她就不公平了,據我所知……呃,不是,是根據雜誌上所寫,她每回只跟一個男人交往,只不過交往的時間都短得可以,而且男友一直換,所以才讓人覺得她很花心。」何慎東一邊說,一邊拿起沙發上的雜誌打開來,想找出足以佐證自己說法的證據。
「喏,冬葵,你看看,這上頭寫著賀秋萱目前剛與模特兒男友分手,目前並無情人在旁。」
「我不管她花不花,總之我不想跟她打照面,等會兒同程老打過招呼後我就要回公司了。」
項冬葵一口打斷好友的辯駁,旋身面對鏡子將領帶整了整,隨後一手勾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大步往休息室的門口走去。
何慎東瞧友人怒氣沖沖地離去,連忙跟著追出去。
「啊──冬葵,這怎麼成啊,你別這麼不給面子嘛;喂,冬葵,你聽我說呀。」
第一章
程老的壽筵設在程家大宅,來自各地的商業鉅子乃至政界重量級人士,全都聚集在裝飾得極為華麗的廳堂之中。
大廳四周擺滿長桌,並裝飾著許多與落地窗布幔同色的鮮麗花朵,中央則是鋪著雪白桌巾的圓桌,上頭堆滿了廚師巧手準備的佳餚,從每一道菜到每份小點心,都有著無比的巧思與細緻的裝飾。
隨著音樂的播送,打扮入時的年輕小姐紛紛在男伴的牽引之下開始跳舞。
而圍觀在旁的記者們也不停地舉起手中的相機,拚命為雜誌攝取好到畫面,甚至是希望能拍到些獨家的名人八卦消息。
在一群又一群衣著華麗的賓客之間,項冬葵的存在算是很顯眼,不過他的顯眼與打扮完全沾不上關係;為他招來目光的原因之一,是出在他的長相。
項冬葵有張略像西方人的臉孔,不僅輪廓深邃、眸子幽黑,還有著細薄的唇瓣和低沉極富磁性的嗓音;而且他的頭髮永遠梳理得服貼,與他身上無一處不平整的西裝同樣地整齊。
就是因為這些外在優勢,使得他極受女性歡迎。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他聞名業界,也令不少女性即使對他芳心大動,卻又不敢上前示愛的原因,便是他的鐵公雞作風。
項冬葵並不吝嗇。
在公事上,他對於投資與建設公司可是花錢花得很大方,但一涉及私人享受的事物時,他便會板起臉孔,開始細數這些物質享受所帶來的金錢損失,並告訴對方這有多麼地不實際。
於是在私底下,項冬葵幾乎是不與人來往。
舉凡各公司所舉行的派對、宴會,只要與奢侈扯上關係,絕對見不到項冬葵的身影。
所以今天他出現在程老的壽筵上後,總不免引來記者的爭相追拍,以及眾多女性的目光追尋。
「我說冬葵,你啊……就不能偶爾笑一笑嗎?難得生了張討女人歡心的臉孔,你只要笑一笑,保證會有一大堆女人立刻圍上來找你講話。」何慎東知道勸不動朋友打消離去的念頭,索性也放棄掙扎了,直接把話題引開,試著讓項冬葵不再將怒氣集中在賀秋萱身上,說不定反而會讓項冬葵早點氣消也說不定。
「我又不是男公關,也沒打算當個小白臉或牛郎,所以討女人歡心這種事就免了。」他依然冷著臉,顯示出極度不悅的心情。
「冬葵,我沒有那個意思,只不過……好歹今天是程老的大壽,你就別板著臉嘛,拜託你好不好?」何慎東用手肘頂了頂項冬葵,示意要他放輕鬆點。
「哼,我只要一想到等會兒會見到賀家千金,我就笑不出來。」項冬葵冷聲應道。
「可是她又還沒出現,你何必繃著個臉。」何慎東低聲勸道。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他將眉一挑,隨即轉身往二樓走去。
「啊,什麼?我提醒你什麼?」何慎東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後,「怎麼,你決定稍微放鬆點,不去想賀秋萱的事了?」還真難得,項冬葵今天這麼快就開竅啦。
「你在胡說什麼。」他停下腳步,回頭瞪何慎東一眼駁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提醒了我,最好在賀秋萱來之前就先跟程老祝壽,然後溜之大吉。」
何慎東在瞬間瞪大雙眼,「啊……什麼!喂,冬葵,你這麼做太不夠意思吧,難得我想替你介紹幾個客戶,而且已經向對方拍胸脯保證過你會到場……冬葵!」
「不必了,有誰想跟我合作的就請他們到公司來找我吧;再說,你以為在大夥兒喝得醉醺醺的酒宴上,能談出什麼了不得的企劃案嗎?這裡人多嘴雜,就算有好點子也會被旁人盜用去,我不做這種利人損己的事。」
項冬葵輕哼一聲,隨即快步往二樓程老的私人書房走去。
哼,好友的心思他項冬葵還不明白嗎?
何慎東之所以想留他下來,無非是想找個機會讓他與賀秋萱互相認識,進而化解他心裡的怨氣罷了;畢竟在商場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而且賀家又是來頭不小的老企業,所以何慎東應該是不希望他與賀家日後為敵才出此下策。
可是──
他做不到。
當初他白手起家建立項氏企業,在這條漫長的道路上花費不少時間與努力,才終於有了今日的成就與規模──分公司遍佈海內外,員工總數超過上萬名。
所以他對於一切都嚴格要求,尤其是關乎企業生存的資金來源更是格外重視。
也因此──
要他這個鐵公雞與那個花心女人打交道,他是怎麼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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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算來是商界與政界的名人,家中三個兒子一個是駐外外交官,一個是議員,另一位則接手程家的事業;至於唯一的寶貝孫女兒日前自日本留學歸國,目前在家陪伴他享清福,所以現在他可說是無事一身輕,呈現半退休狀態。
只不過大夥兒敬重他過去的風光歲月,所以在他辦壽筵時仍是前往參加,一來藉以拉攏有利人士、二來擴展人脈,三來嘛──自然是與程家攀關係了。
至於項冬葵,他對這些私底下有所目的的官場文化沒什麼興趣,會來參加壽筵一方面是給好友何慎東一個面子,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一個外人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年輕時,他為了自創企業而吃過不少苦頭,當時拉拔他、暗地裡扶他一把的便是頗有識人之明的程老。
程老看得出他具備成為成功企業家的潛力,所以暗中給他不少幫助,也因此他仍然偶爾與程家有所聯繫。
但這些往來都只是私底下的通信與電話聯絡,八卦媒體當然也就不知道這些過去。
項冬葵向來不愛靠關係往上爬,與程家的聯繫寧願保密而不加以張揚,因此在他舉手敲門準備進程老的書房前,仍舊習慣性地往左右張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