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芷薇
「寶寶！彥祺——」
「沒事了，心彤，沒事了。」
病床上的她緊閉著眼眸虛弱地喊著，淚水滾滾而下，藍彥祺心痛如絞地緊緊抓住她的手，一聲聲安慰。「沒事了，心彤，我在這裡。」
「彥祺……」她聽到他的聲音了，但她的孩子在哪裡？在哪裡？可有受到任何傷害？
「寶寶——」呼喊中，她終於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彥祺那焦急的臉龐，他緊握住她的手，不斷地說：「沒事了，心彤，不要怕，一切都沒事了。」
她困惑地轉轉眼睛，房裡一片白，還有許多醫療儀器，她在醫院？
「我……」她想舉起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插了許多針頭，背部也傳來一陣痛楚。
「別動，妳剛動完手術。沒事了，心彤，妳已經沒事了……」彥祺身上還穿著綠色的開刀服，他親自為她動緊急手術，一開完刀更是一步也不離地守在她床前，他要一直守護著她，他要她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
「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她急切地問著，那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啊！
「別擔心，孩子很好，他還在。」
「真的嗎？」她艱困地移動另一隻手到腹部上。「你沒有騙我吧？我們的孩子還在？他還在？」
「是的，孩子沒事，雖然有受到驚嚇而曾胎動異常，但妳放心，我們已經為妳做了安胎措施，孩子沒事，他還安安穩穩地躲在妳的肚子裡。」藍彥祺輕撫著她，語氣沉穩有力。
「真的，那太好了……」她欣喜若狂，緊緊地按住腹部。「寶寶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對不起，老婆，對不起……」執起她的手，藍彥祺將整個臉龐埋入她的雙手之中，語調暗啞粗嘎，盛滿了自責與痛苦。「原諒我，是我讓妳受了這麼多苦，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趕過去救妳的，如果我早點趕到，妳也不會挨那一刀，對不起，對不起……」
回想起她倒臥在血泊的那一幕，他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由心彤住處出來後，他本來應該回到醫院值夜班。但一回到醫院，他便想起忘了告訴心彤——他在她櫥櫃裡多放了兩瓶綜合維他命，要她記得早晚各吃一顆才不會營養不良。
他拿起電話打給她，但好奇怪，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他以為心彤在洗澡，但過了十分鐘後又打，還是沒有人接。
他開始不安了，因心彤懷孕的關係，所以他特地在她的浴室裡也幫她多裝一支電話，這樣她才不會為了要接電話，而在浴室裡滑跤。
那怎麼可能這麼人都沒人接？他知道心彤自從懷孕後便很少獨自出門，更不可能在夜裡外出。
難道她摔跤了？或是發生了什麼事？彥祺越想越不安，緊急找人代班後，他拿著心彤給她的備份鑰匙，開車奔向她住處。
想不到，他一進門便看到那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不，彥祺，不要這樣……」心彤反握著他的手微笑著。「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而且我沒事，寶寶也沒事，這樣就好了……」
她心疼地撫著他憔悴不堪的臉龐，他的雙眼佈滿血絲，下巴滿是鬍渣，身上甚至還穿著開刀服沒時間換下，不難想像他在她床畔守候了多久。
「對不起，老婆，對不起……」他喉頭哽咽著，向來瀟灑不羈的他，此刻再也灑脫不起來，緊握住她的手，好像深怕她會在下一秒突然消失。「是我害你受苦了，如果我事先處理好施綺盈的事，妳也不會受這橫禍……對不起，很痛吧？背部的傷口很痛吧？」
「我不痛，彥祺。」她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微笑著。「只要在你身邊，我不痛也不害怕，我還要好好地孕育我們的寶寶！」
「是的，我們還要一起迎接我們的寶貝！」擁住她瘦小的肩頭，他輕吻著她依舊蒼白的臉頰。「老婆，妳知道當我由一片血泊中抱起妳時，有多心痛、多自責嗎？我簡直不敢相信妳會遇到這種事……緊急手術中，昏迷的妳一直發出喃喃囈語，妳不斷喊著——『彥祺，先救我們的寶寶，我沒關係的……先救寶寶！一定要保住孩子……』老婆，難道妳不知道——妳跟寶寶對我都是同等重要，我不能失去寶寶，但更不能失去妳啊！」
「我知道的，彥祺，我知道……」淚水濕濡了兩人緊貼的臉龐，她輕撫著他一遍又一遍。
「我再也不會讓妳跟孩子受到任何一絲危險了，我保證！」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一路吻下她的眉、她的臉頰……鄭重地道：「我不會讓妳再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會讓妳再受到一絲絲的傷害，我會好好地守護妳和寶寶。」
「我知道，老公，抱緊我……」蒼白的小臉揚起最滿足的笑容，她知道再也沒有人會傷害她、傷害寶寶。他的臂彎就是最好的避風港，他們會有最美滿、最幸福的家……
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病房外的葛雅玲，終於默默地移動腳步離開。
半個月後——
監獄
會客室裡，施綺盈面無表情地望著葛雅玲，冷笑著。「真是稀客，想不到妳會來看我？」
葛雅玲臉色很複雜，緩緩地開口。「我來，是想帶個好消息給妳。雖然妳殺害衛心彤的事屬於公訴罪，由檢察官向法院起訴。但是，因為衛心彤極力為妳開罪，她告訴警察——妳用來殺害她的那把水果刀是她家裡的，而不是妳帶去的。所以，妳有機會由『蓄意殺人』改為『非蓄意殺人』，這兩項的罪名差別很大，相信法官開庭時，一定會對妳從輕發落，聽到這消息妳很開心吧？」
施綺盈臉上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是嗎？我是應該高興的，對不對？不過，坦白說，會被關幾年對我而言沒有太大的差別。這幾天蹲在這裡，我想了很多，我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也明白自己差點兒造成一屍兩命的悲劇，就算法官判我服刑十年、二十年，我也無話可說。
「不過，妳應該不會這麼好心，特地專程來告訴我這件事吧？」施綺盈直視葛雅玲，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妳是來看我落魄的模樣，對不對？但是，我覺得妳沒什麼好驕傲的，我的行為固然偏差，但比起妳的懦弱，妳更加可憐、可悲！」
「妳說什麼？」葛雅玲聞言一震，臉部鐵青地瞪著她。
「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嗎？」施綺盈陰森森地冷笑。「妳暗戀藍彥祺，對不對？這不是什麼新聞，我在學校就知道了。我跟藍彥祺分手時，妳很高興吧？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乘虛而入？哈哈！不過很可惜，他再怎麼樣也看不上妳！」
盯著葛雅玲陰沉的臉色，施綺盈繼續道：「我由德國回來後，妳還乘機想利用我，幫妳除掉衛心彤，不是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曾跟德國的醫院聯絡過，妳去調查我的病歷，對吧？妳明明知道我長期接受心理輔導治療，情緒極端不穩定，一直吃藥來控制。妳卻故意告訴我衛心彤的住址，說得清楚點，妳就是想漁翁得利，想藉著我的手除去衛心彤！到時，我們兩個都毀了，藍彥祺就是妳的了！
「我看不起妳！」施綺盈望著她，犀利冷諷。「我承認我做錯了事，我不該硬把自己的錯全怪到藍彥祺身上，還去傷害無辜的人，所以我願意接受法律制裁……是衛心彤中刀之前拚命護住肚子裡孩子的神情喚醒了我，令我震撼！我從來沒有愛一個人愛到可以為他失去性命的地步，但在那一刻，她卻把肚子裡的孩子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我、我比不上她……不過，葛雅玲，我可以很明白告訴妳一句話——我很看不起妳的行為！妳懦弱！懦弱得不敢去向藍彥祺表白，只敢在旁邊偷偷摸摸地幹些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妳真可恥、真可悲啊！」
「妳——」葛雅玲迅速站起來，渾身發抖著。「我不准妳胡說！妳懂什麼！我不准妳看不起我！別忘了妳是個殺人犯！」
一個殺人犯居然敢可憐她？不！她沒這麼不堪……
「我是殺人犯，不過，妳的內心比我這殺人犯還骯髒！」施綺盈冷笑。「妳可以走了，我不想再見到妳。」她站起來轉身走進去，主動中止會客。
「妳、妳……」葛雅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無比地狼狽，她沒想到居然會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心事。
哼！她怒氣沖沖地往外衝，拿起行動電話，按下一組號碼。
「喂，翁院長嗎？我是雅玲，您上次說南美洲的醫療中心缺醫師是嗎？我想試試看……啊？很落後？衛生條件很差？沒關係，我隨時都可以走，越快越好……」
她決定了，她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有人可以看不起她！
兩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