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林曉筠
「還沒有想好嗎?」他嘲弄道:「我身上現在只有幾千塊的現金!」
「誰要你的錢!」她惡聲惡氣的說。
「難不成要我娶你?」他大吃一驚的叫道:「你只是擦傷膝蓋而已,這位小姐!想把自己推銷出去也不必用這種苦肉計嘛!」
「你------」她火冒好幾丈。
「糾正我啊!我說錯了嗎?」
「你去死吧!」
「我一天多碰上一、兩個像你這樣的女生,我不出車禍死也會被嘔死!」
周妍雲不想再多說,多說無益,何況她有沒有時間再浪費了,實習要算成績,她可不希望被護士長逮到修理她的機會。而且想到一會就能見到何啟烈醫師,她的心情也好轉了大半,她才不要在這裡和這個沒良心和沒同情心的男人吵。
「算了!」她丟下話轉身欲走。
「喂!」他喊住她。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對方的姿態一低他就不忍心,她凶他,他還可以硬下心腸,她一句算了了事倒叫他手足無措,覺得自己沒心沒肝又該死。
「你真的沒事吧!」
「我已經說過算了!」
「我還是帶你到醫院檢查一下,說不定有什麼後遺症,我在醫院有熟人。」
「我沒空!」她急著要走。
「那你要去哪裡?我可以送你去。」
「坐你摩托車?」她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瞄了瞄他的摩托車一眼。
「我可以叫計程車送你去!」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
「我和你沒仇吧?」他有些懷疑的問。
「我哪會這麼倒霉!」
「我們可不可以忘掉剛剛的那件小意外,交個朋友?」他誠心萬分的徵求她的同意。
她一副懷著戒心的表情。
「我叫鍾迪安!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他學著電視上方芳所扮演的一個角色的口吻。「我是無害的!」
周妍雲笑了出來。
「你一笑真是可愛多了!」
「我真的要來不及了!」
「你要到哪裡?」他耐心的再問一次。
「『台大』醫院。」
他的眉毛一皺,她是說真的還是逗他的?
「我是那裡的實習護士!」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鍾迪安的臉上堆滿了笑意,真的就有那麼湊巧的事,別的醫院他不敢說,如果她是『台大』的實習護士,要打聽她的事未免太容易了。
「你的芳名--」
「周妍雲。」
「哪一科?」
「你問這個幹嘛?」她不解的問。
「好奇嘛!想看看和我所想的符不符合。」
「外科。」
鍾迪安真的差點要高聲歡呼,他把摩托車扶正,他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而已,是非常的好!
「上車吧!」他說。
「安全嗎?」
「絕對安全!」對她不信任他的技術,他有些微怒。「我可沒有興趣再碰上一個凶女生!」
她這次沒有和他計較,可能是急於趕到醫院的關係吧!
鍾迪安跨上車,發動引擎.
周妍雲小心翼翼的也跨上車,手正在考慮要放在哪裡,車後並沒有可以抓的東西.
「我的腰借你。」他大方的說。
「哼!」她拒絕。
「掉下車別恨我!」他聲明。
她決定不吃他那一套,但是由他發動車子的轟隆聲聽來,他決不是慢速的騎士之一,所以她識時務為俊傑的抓著他的腰,命比較重要。
他滿意的呼嘯而去,女生就是女生。
*
沖相片的暗房門被打開。
楊亞衡看著沖洗出來的鍾荻蔚的照片,即使她星眸微閉,她還是靈氣逼人,有一股令人驚艷的意外。
她提到了她的先生,她真是已婚的女人嗎?
她是個快樂的已婚女人嗎?
如果想要發掘出更多有關她的事,他勢必要去找那位何啟烈大夫,何大夫會願意和他合作,替他的疑問解答嗎?如果她真是何大夫的老婆,他貿然的找上門會不會造成家庭事件?
如果她想,他可以把她的特色和風格塑造出來,她會是一個出色的模特兒,她可以令其他那些自以為有美貌卻腦袋裡空無一物的庸脂俗粉相形失色。
他到底該不該去找那位何啟烈大夫?
他真的只是想多發掘出一個模特兒?一個可以透過鏡頭表現出氣質和靈性的女人,亦或是為了滿足他自身的好奇和仰慕?
在他的鏡頭下捕捉過無數美女的臉龐,但是以鍾荻蔚給他的感覺最難以忘懷。
她令人注意的是她的氣質、而不是她那一張臉或是軀體,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否也留意到這一點?
她的丈夫又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怎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楊亞衡快要被自己無窮無盡的好奇心給折磨死了,他將鍾荻蔚的相片收到袋子裡,看了看表,不知道沒有預約能不能見到那位外科大夫?
他起碼要試一試!
*
何啟烈將意外放進心裡,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個自稱是楊亞衡的男人,他更感興趣的是楊亞衡手中他老婆鍾荻蔚的相片。
荻蔚怎麼會跑去給這個男人拍照?
楊亞衡又為什麼拿著荻蔚的照片來找他?難道楊亞衡不知道他和荻蔚的婚姻?難道楊亞衡不知道他是荻蔚的丈夫嗎?
「楊先生!你今天來的意思是--」
「鍾荻蔚告訴我說只要把相片交給你,她就可以收到了。」楊亞衡不卑不亢的說。
「我是她的丈夫。」
「我現在肯定了。」
他們互相打量著對方,互相秤著對方的斤兩,也把對方當成是對手。
「荻蔚怎麼會成為你相片中的人物?」
「她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何啟烈希望自己的脾氣能控制到最好,但是如果楊亞衡再這麼語焉不詳,語帶雙關的話,那他什麼事都保證不了了。
「她不知道我替她拍照,事先她根本無法阻止。」
何啟烈高深摸測的研究著楊亞衡。
楊亞衡到底有什麼企圖?他存的是什麼心?他這麼正大光的來找自己又代表著什麼?
「你今年貴庚?」何啟烈突然出其不意的問。
「二十六。」楊亞衡怎麼都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我的年紀和這件事又有什麼相干?」
「荻蔚已經三十了。」
「三十?」楊亞衡不信的重複。
「上個星期剛過的生日。」
「但是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年輕!」
「不要被女人的外表所騙!」何啟烈總算出了口氣,瞧瞧楊亞衡那一副吃驚的模樣,,這會他八成會打退堂鼓,什麼念頭都不會再有了。
楊亞衡的內心衝擊不小,他一直以為鍾荻蔚只有二十四、五歲而已,但是就算她是三十歲,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
「你找荻蔚有事?」
「我只是想問問尊夫人有沒有從事服裝模特兒的興趣。」楊亞衡正色的說。
「模特兒?」這次輪到何啟烈要啞口無言了,他怎麼都無法想像荻蔚走在伸展台前的景象,更無法捕捉荻蔚在攝影師和鏡頭搔首弄姿的表情。
他的荻蔚不會!
他決不會讓他的老婆拋頭露面的去當模特兒。
「尊夫人的意思可能是希望得到你的同意。」
「她已經答應你了?」
「還沒有。」
「那我勸你也可以死了心。」
楊亞衡用不怎麼贊同的眼神看著何啟烈,他禮貌的和何啟烈談是給何啟烈面子,他們心裡都有數,鍾荻蔚不是那種讓人家牽著鼻子走的女人。
「請問我要怎麼樣才可以連絡上尊夫人?」
「楊先生!你還聽不懂我的意思嗎?」
「或許你應該先問問尊夫人的意思。」
何啟烈實在想下逐客令,半個小時後他還有一個手術要做,他不能讓自己的心情受到外界影響而妨礙到他專業水準,他必須對病人負責。
楊亞衡實在有喧賓奪主的嫌疑,他憑什麼這麼的篤定,這麼的坦然,他難道不怕他們夫妻反目嗎?
「先生!等一下我必須給病人動手術。」
「我馬上走。」楊亞衡站起身。「麻煩你將相片交給尊夫人,並且請她和我連絡好嗎?」
「她不會去當什麼模特兒的!」
「讓她自己拒絕我好嗎?」
何啟烈捏著手中的相片,他實在想當著楊亞衡的面將相片撕個粉碎,來表示他的憤怒和不滿。
他一定要和荻蔚談個清楚。
她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讓他吃醋、嫉妒?
「那我走了!」楊亞衡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頭來看著何啟烈。「留得住的是怎麼也跑不掉,會跑掉的又何必費心去留。」
「荻蔚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我的感覺而已。」
「你的感覺未免太豐富了!」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楊亞衡似乎是存心挑釁,非叫何啟烈抓狂不可的意思,「你一定也知道她說不定會接受我的提議,你可以不告訴她我來過的事,但是台北這麼小,我和她終究有碰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