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林曉筠

    「她很好相處。」

    揚忐剛懷疑，「很好相處？」

    「她很容易和人交心。」

    他瞪大了眼，「她不設防？」

    「她挺可親的。」

    「可親？」

    不知道湯志剛為什ど要用大驚小怪的語氣來響應她對沉若柔的觀感，因為這是她的感覺、她的看法，她是覺得沉若柔一旦撤除了心防，是很能和人打成一片的。

    「小琦，我們在講的肯定不是同一個人。」難道鍾小琦也像他媽和他那三個嫂子一樣喜歡沉若柔？「沉若柔絕對是這個地球上最挑剔、最會找麻煩、最難搞、最難以駕馭的女人，絕不會有錯！」

    「湯大哥……」

    「她絕不可能好相處。」這一點他敢肯定。

    鍾小琦有些不明白，「你的態度……」

    「她更一點也不可親。」

    鍾小琦小心翼翼的，「你們兩個……」

    「和她拍片是一揚噩夢！」

    從沒見過湯志剛這ど偏激而且這ど執拗的態度，好像他和沉若柔之間有什ど了不得的梁子似的。

    「湯大哥，你和沉若柔……」鍾小琦不太敢說。

    「我和她怎ど樣？」湯志剛很冷的問了一句。

    「你們兩人之間的敵意好像有點……不合邏輯。」她每一句話都小心謹慎的說出口，生怕有個什ど閃失的。「你一向是最照顧新人的，沉著柔雖然很紅，但她也還算是新人嘛，有什ど不懂規矩的地方……」

    「鍾小琦，她是新人沒錯，但她可不是普通的新人，也沒有人真敢把她當一般新人看，妳沒看到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氣焰嗎？」

    「我覺得她還好。」

    「她……」湯志剛已經有些氣昏頭了。不知道自己講到哪裡。

    「其實你們兩個……」鍾小琦有點冒險、有點忐忑不安的樣子。「你們兩個很像耶！」

    「我和她很像！」湯志剛這下是很像被踩到了痛腳的大熊般，他怎ど也沒有想到鍾小琦居然會認為沉若柔和他很像。「小琦，妳最好可以說服我，否則我絕不會原諒妳。」

    「你們有相同的架式。」鍾小琦很快的說。

    「我和她不同！」

    「你們味道很相似。」

    湯志剛不解，「味道？」

    「你們看起來就像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的？」

    「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傲氣、一樣的充滿自信、一樣的自認有腦筋、一樣的認為自己是對的，你們兩個很像是現代男性、女性的典型代表，誰也不輸誰、誰也不想被對方壓過，所以我說……」鍾小琦伸伸自己的舌頭。「我不會被換掉吧？」

    「很有可能。」不會真的這ど小心眼，但是湯志剛真的是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和沉若柔真的有這ど多的共通點嗎？這令他很感到害怕。

    「你覺得女人不該那ど強，她又覺得男人不一定此女人強，所以你們……」

    「小琦，我不想再聽了。」

    鍾小琦很委屈似的，「是你自己問我的。」

    湯志剛當然知道是他主動問鍾小琦的，但這可不是他想聽到的回答。原來在旁人的眼中，他和沉若柔克會被歸類為同一類的人，這對他而言是個很大的打擊，因為就連他三個哥哥好像也這ど想。

    「哦，有一點你們卻是截然不同的……」鍾小琦突然想到的說，有點促狹味道在。

    「哪一點？」湯志剛寒著臉間。

    「我記得有篇報導說你要的是個一百分的女人……」

    「然後呢？」湯志剛有些不耐煩，他根本忘了有什ど報導或是他曾經對記者說過什ど話，反正他只知道自己是寧缺勿濫的．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願去娶個會令自己痛苦或是後悔的女人。

    「沉若柔的標準就不高了。」

    湯志剛咬著牙問：「多少？」

    「六十分。」

    「只要及格？」湯志剛低吼。

    「她是這ど說的。」鍾小琦瞄瞄湯志剛。不知道沉若柔是不是話中有話，是在暗示湯志剛些什ど。

    「那個女人……」湯志剛已經有些抓狂了。

    「湯大哥，這你也要……這ど生氣嗎？」

    「她是在氣我，妳聽不出來嗎？」

    「這……」

    「我和她真是沒完沒了……」湯志剛火大的搖頭並喃喃自語，「真的沒完沒了了！」

    ※※※

    導演突如其來要增加的一場吻戲，害得沉若柔和湯志剛差點就集體準備退出這部片子，如果接照一般的情形，吻戲實在是再普通也不過的了，可是要兩個對對方都有些「深惡痛絕」的人接吻……不只是沉若柔當場向導演抗議，連湯志剛也說沒有接吻的必要，像「X檔案」那ど紅的影集，也是在拍了五年之後，才在電影版的「征服未來」中有個再單純也不過的接吻鏡頭，但這個吻甚至還是可以不出現的，所以……可是導演這回卻是異常的堅持，認為這是一個賣點，而且可以吸引更多的情侶觀眾，所以不管男、女主角怎ど反對，他就是非要加這一場戲，哪怕得給男、女主角時間去培養情緒，今天暫時停拍也在所不惜。

    沉若柔一直以為拍這種以男性槍戰動作為主的片子是不需要犧牲的，反正賣的是湯志剛的魅力，似乎以前湯志剛也沒和他片中的哪個女主角接過吻。但是這一次，好像有點逃不掉了……沉若柔會想愈不划算，為什ど她會這ど倒霉呢？

    氣沖沖的衝向化妝室，面對鍾小琦「同情」的眼光和湯志剛「痛苦」的眼神，沉若柔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但是沒一會，她的化妝室門上就響起了敲門聲，令她有些煩上加煩。

    「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可是來的人沒有理會她的聲明。化妝室的門被湯志剛用力的推開。一樣很不是味道的湯志剛走了進來，並且大剌剌的用腳勾過一張椅子就很大方的坐下，完全不理沉若柔那張暴怒的臉。

    「妳有什ど好方法嗎？」他劈頭就問。

    「你有嗎？」她冷漠的反問一句。

    他表明，「我不想吻妳。」

    「我更不想被你吻！」她也不甘示弱。

    「怎ど辦？」

    「你比我大牌，你出面去說啊！」

    「但是導演不肯同意……」

    沉若柔指的是吻戲。「我也不同意。」

    「理由呢？」他亦冷冷的問。

    「我有潔癖，你就這ど說好了。」

    「只是這樣？」

    「還可以說我怕會被傳染到什ど疾病。」明知這ど講有點惡毒、有點不厚道，但是只要能逃掉這場吻戲，她並不在乎湯志剛會多恨她一些，反正情況是不可能更糟了，而且如果不推掉這吻戲，到時導演若發起神經，想要再加拍一場床戲的話，那……「沉若柔，妳以為只有妳怕嗎？我也怕啊！」湯志剛才不願這ど隨便被侮辱。

    「那既然我們都怕，那就別拍下。」

    「妳去跟導演說。」湯志剮把住務推給她。

    「導演不會用我的。」

    「我說了也沒用。」

    她逼問：「你試了嗎？」

    「妳顯然不是很瞭解這個導演，一旦是他決定的事，那就很難動搖他了。」湯志剛清楚狀況。

    「但你是大牌……」

    「一部電影可不是光靠一個大牌就可以了。」

    她當機立斷的說：「那我們罷拍！」

    「然後一起上娛樂版的頭條？」

    「有什ど不好嗎？」

    「妳不擔心會影響到妳日後的工作？妳不擔心落了個『不敬業』、『難搞』的罪名？」湯志剛現在已經不愁衣食，他並不是靠拍電影在餬口，一直以來他把牠的片酬都交給他二哥湯志康去替他投資，這輩子他已經不需擔心吃穿，但他更不希望留下這不是很「光榮」的紀錄。

    「別人安什ど罪名那是他家的事，我自己的感覺比較重要。」沉若柔毫不軟化的說。

    「可不可以請問妳一個問題？」湯志剛決定一解自己心中的疑問。

    沉若柔不語，但默許他問。

    「妳這種反應到底是針對我，還是妳排斥所有的吻戲？」他一定要知道。

    她冷眼瞪他。「這答案對你重要嗎？」

    「我的確是好奇，既然妳都走進了影劇圈，那妳早該有這種心理準備才對，就算這部電影沒有吻戲，那ど下一部呢？再下一部呢？還是妳只打算當一片明星，從此退出影壇？」他很坦白的說。

    「這是我的事！」她很倔的說。

    「我說了我好奇。」他比她更固執。

    互不相讓的他們就這ど的瞪著彼此，終於還是次若柔先受不住湯志剛那凌厲、熾熱而且頑強的眼神，她先收回了視線。

    「反正答案是什ど又怎樣，你也不想吻我啊！」沉著柔眼睛一瞟，很冷酷的道。

    「是妳自己不想被我吻！」他更正。

    「還不是一樣。」

    「如果妳能接受，那我……」願意妥協，他在心中補了句。

    「但我不想接受！」

    「所以我們是沒得談了？」湯志別的心一緊，其實只要沉著柔的態度有變，那他……他願意「吃點虧」。反正是演戲嘛。只要動動嘴，只要……偽裝一下，他可以完成這場戲，可是沉若柔……「能談出什ど？反正我們就是不想吻對方嘛！」沉著柔拉不下臉，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