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曉筠
「沒有用!」她失去理智的吼著,其實內心裡也很掙扎。
「我偏讓它有用!」他和她卯上了。
*
當丁海德知道杜文峰並沒有搬到飯店去住時,他打電話要毛小莉出來,而他也沒給她什麼選擇,只要她不出來,他就馬上讓丁氏企業完蛋。
形勢比人強,所以毛小莉也只好和丁海德見面,好在他約的這家餐廳很不錯,氣氛好、音樂佳、菜色也棒,甚至連服務的人都很有水準。
所以即使對於海德有氣,但是毛小莉也不想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點了一大堆菜,她很不客氣的吃起來,反正不是她要付錢。
「他為什麼還沒搬到飯店?」丁海德單刀直入的問。
「他為什麼要?」
「毛小莉,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毛小莉還是一副可以氣死他的慵懶樣。「丁海德,做人是要講問心無愧,而且我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就算我們想做什麼誰也管不著!」
「我管得著!」丁海德連筷子也不曾拿起來過,這裡的美食就算再有名,現在他也沒有心情吃。「少臭美!」
「我不管你們兩個在澳洲時有多好,但現在你已經有我了。」他宣佈著。
「我不是你的!」
「你跑不掉。」
「丁海德,我之所以還肯再待兩、三個星期,只是為了想和你做一個真正的了斷,你以為我是捨不得離開你嗎?」毛小莉一副很頑固的神情。「我會和杜文峰一起走。」
「除非我死了。」他說。
「丁海德,你畢竟不是神,也許在海德集團裡你可以主宰一切,但是在真實的世界中,你並沒有這麼大的權力。」她毫不客氣的說。
她的話令他悶悶不樂,臉色陰鬱得有些嚇人。
「我可以理解你的佔有慾,可是我並不是那種沒有生命的洋娃娃!」毛小莉知道自己只要堅持下去,還是可以佔上風。
「你開出條件吧!」丁海德妥協了。
「什麼意思?」
「你儘管開出你留下來的條件。」
「丁海德!」她很難想像他是這麼急迫的想要她留下,她對他真的有這麼重要?
「只要我做得到,我絕不會搖一下頭。」
「丁海德,你有處女情結嗎?」她突如其來的問。「因為我是處女,所以你覺得對我有責任?還是現在二十六歲的處女太少了,少到有如鳳毛麟角,所以當你發現一個時,你就非擁有不可?」
「毛小莉,我沒有那麼庸俗。」他一哼。
「那為什麼你要那麼堅持呢?」
「為什麼不能只是我動了感情?為什麼不能只是單純的不想失去你?」他快受不了她的頑固了。「算了,你才不會相信感情。」
「毛小莉!」
「你十歲那年心靈所受到的創傷,我想在你此生都是不可能平復的,你現在只是氣不過我居然沒有迷上你!」毛小莉不肯去相信他是真心的,因為她亦怕受到傷害。
「你愛我,只是你自己還沒有發現。」
「哈!」
「我也不介意……」丁海德很委屈、很勉強的退了一大步,「不介意田敏純是你阿姨。」
「你不介意?」她冷笑。
「我願意讓這一步。」
「我才無所謂呢!因為我又不想和你在一起。」毛小莉拒絕他的寬容。
「毛小莉,你是在考驗我的極限嗎?」
「我只是要你放了我。」
「你的心不可能這麼冷硬。」
「我學你的!」毛小莉馬上給他一擊,「你的心比我更冷硬,當你提出那『一夜』時,你的心又在哪裡?」
丁海德只是瞇眼沉思。
「我要回澳洲。」
丁海德搖搖頭,一副什麼都好商量,但是這件事絕對沒得談的堅決,一旦她離開台灣,那麼要找到她就不容易,只要她那邊的人不透露她的訊息。
「我要回澳洲過聖誕節!」她憤怒的輕拍一下桌子。
「聖誕節在哪裡都可以過。」
「對!而我要在澳洲過。」
「毛小莉!」
「其實我也學到一個教訓。」毛小莉反省著,「之前我太天真,以為很多事是可以解決的,所以我願意放棄原則去幫需要我幫助的人,可是我的力量畢竟太渺小,而且我的對手也太厲害,所以到頭來受傷的是我,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丁海德心疼的看著她。
「姨丈當然有錯,阿姨或許也有錯,但是都二十幾年過去了,對與錯還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母親……」
「當我聽到阿姨提起那些往事時,我曾為她掉過眼淚,但是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是不是也該隨風而逝?」毛小莉這會是平心靜氣的,眼中也有很多感傷。「姨丈的心中永遠有著愧疚。」
「是嗎?」丁海德一臉諷刺的表情。
「我阿姨也是。」
「我不知道她的心會這麼『柔軟』。」丁海德口出惡言而且表情不屑。「毛小莉,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的很多痛苦回憶,不是說遺忘就遺忘得了,沒有這麼容易。」
毛小莉聳聳肩,「那就隨你什麼時候遺忘,反正我又不會繼續留在這裡。」
「你會留在這裡。」他強硬道。
「那就看看到時是誰贏!」
*
杜文峰來台灣不過三、四天而已,但是他已知道自己永遠失去毛小莉,就算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但他永遠也不可能和她共組一個小家庭,過那有如神仙般的美好日子。
也不過才兩、三個月前,她說要回來台灣探親,順便看看有什麼工作機會,可是這一回來後,就注定他們無緣的結局。
說來還真是諷刺,尤其是在見到那個丁海德之後,他更知道自己是毫無勝算,和他比起來,自己頂多只是一個敦厚老實的男人,也許絕對「安全」,但恐怕也只是一杯白開水。
這日天候稍晚時,當毛小莉提議泡咖啡並且聊八卦,他便決定要和她好好的把事情說明白。
「小莉,你確定你會和我回澳洲嗎?」
「你怎麼會這麼問?」將一杯又香又醇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之後,她不解的看著他。「我當然是要和你回澳洲。」
「但是我有預感你會在台灣過聖誕節。」杜文峰有些悲觀的肯定。
「你胡說!」她笑罵。
「你愛那個丁海德嗎?」
「杜文峰!」毛小莉給他一個邪惡的鬼臉。「我說泡咖啡聊八卦時,並不是在指這些事。」
「那你愛他嗎?」杜文峰再問。
「我要收回咖啡了哦!」
「他看起來很有權勢。」杜文峰又自顧自的說。
「他自以為是罷了。」
「他認為你是他的嗎?」
「他做夢!」
杜文峰也是念心理學的,雖然毛小莉表面上都是持抗拒的態度,但她的內心明明不是這麼想,因為就他對毛小莉的瞭解,她絕不是那種怕權勢的人,如果她真想拒絕那個丁海德,她一定能很徹底的就拒絕他,可是眼前的情形並不是這樣。
「小莉,我其實已經被三振出局了,是不是?」杜文峰仍很有風度的問。
「什麼出局不出局?我們永遠是朋友。」
「永遠是朋友。」杜文峰知道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小莉,我一直以為我們有機會。」
「文峰,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在我的心中,你就像是始終守護著我的大哥哥,我喜歡你,但是我對你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我沒辦法對你有任何的綺想。」
「而你對丁海德就有那種感覺?」這不是吃醋,他只是要弄明白。
「這問題太……」毛小莉不答。
「他是愛你的,我看得出來。」杜文峰一歎。
「你看得出來?!」
「那晚當他發現我住在這裡時,他的反應已經很清楚了,若不是肯定我們之間不會有什麼,他鐵會殺了我。」杜文峰很平靜的說。
「他的脾氣是有些火爆。」毛小莉攤攤手。
「他愛你。」
「他只是要我痛苦!」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毛小莉不得不把二十幾年前的往事從頭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現在丁氏企業和海德集團的恩怨,她不該捲進去,可是她不但捲進來,還弄得自己一身的傷,親戚的忙沒有幫到,又害得自己擺脫不掉丁海德。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杜文峰瞭解了。「所以你曾經背叛過他?」
「我已經償還他了!」
「而他本來該恨你,沒有想到卻愛上你。」
「他不愛我,他只是享受折磨我的那種樂趣。」毛小莉雙手握著咖啡杯,表情和眼神都有些迷離。「他一定沒有料到我敢在太歲的頭上動土,居然去當臥底,他嚥不下這口氣。」
「我看到的感覺不是這樣。」
「文峰,我們或許念的都是心理學,但這並不保證我們就可以知道別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丁海德他一向予取予求慣了,不習慣有人和他不同調,但也該是他開始學習的時候了。」毛小莉很有智慧的說,她希望丁海德能學得會。
「所以你會跟我回澳洲?」他又懷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