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林曉筠
「丁海德。」他又報了一次自己的名字,但是心中此刻是翻騰不已的。
「丁海德?」
「那場宴會,你覺得沒什麼好玩的宴會。」丁海德忍著胸悶的提醒她。
「哦……」她一副想起來了的模樣。
「雞尾酒。」
「我記起來了。」
「又見面了。」丁海德愈看她就愈想瞭解有關她的一切,為什麼她對他可以這麼的超然、這麼的有定力,好像他一點都不特別,只是一個不重要的路人甲似的,這深深的打擊了他的男性自尊。
「好巧。」她的表情看來完全不驚喜。
「你和人有約?」
「我想這不關……」
「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丁海德搶白。「但至少我們是認識的,所以閒聊個一、兩句應該不過分吧!」
「我沒和任何人約,我習慣獨來獨往,我想法律應該沒有禁止單身女郎自己一個人喝下午茶吧!」她故意把眼睛睜得有如銅錢般大,無辜的看著他。
「當然沒有!」丁海德笑了笑,因為他聽到了「單身女郎」這四個字。
「那麼我現在是不是可以一個人安靜的喝我的下午茶?」她輕咬下唇,逐客令下得很明顯。
「我也有要事,不能和你多談。」丁海德朝不遠處的那名老外點了下頭。「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上回就說沒必要……」
「上回是上回,這回是這回。」
「但我不認為情況有什麼改變。」
「可是如果你想安靜的喝下午茶,想快點看我走開,那麼……」他威脅著她。
「我這人一向是吃軟不吃硬。」她說。
「那麼你是嫌我太硬了?」這是丁海德的直覺反應,他未經思考就說出的話,但是一看到她又怨又羞的臉,他知道這句帶有雙關語意味的話,已經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台階下。「好!我向你『請求』,請求你好心的報上你的名字。」
毛小莉還是在瞪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心直口快,還是存心吃她的豆腐,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欲擒故縱」必須有收有放。
「名字有這麼重要嗎?」她板著臉看他。
「至少是個開始。」
「開始什麼?」
「這我就沒有答案了。」丁海德十歲那年父母離婚,而他跟了母親,因為他爸爸根本不要他,選擇了新歡,而他在二十歲那年,母親積勞成疾,也始終鬱鬱寡歡,最後含恨而逝,這給了丁海德很大的打擊和心理刺激,所以對婚姻或是承諾他一向避之惟恐不及,他喜歡女人,因為他是正常的男人,但對什麼天長地久的關係,他排斥極了。
「所以……沒有什麼負擔、目的?」她一副很精打細算的表情,好像怕他會現在就向她求婚似的。
「如果你以為我在下一秒鐘就會開口向你求婚,」他沉沉的笑了一會。「我還沒這麼瘋狂!」
「那很好!」她鬆了一大口氣。
「你對自己的魅力這麼有信心?」他自在的問著她。
「是你太積極了!」她反擊。
「我只是要知道你的名字。」
「毛小莉。」這會兒她變爽快了。
「毛小莉……」他淡笑的重複一次。「不多人有的姓氏,很特別。」
「毛澤東呢?」她立刻舉例。
「丁也很少人姓。」
「那麼看來我們是有緣嘍!」他覺得這個毛小莉反應非常的快,而且說話充滿了小聰明。
「才怪!」她沒給他面子。
「電話呢?」既然名字已經問出來,那麼得到電話號碼應該不是難事,因為他得快點回座了,就算六千萬美金的生意不是非做不可,但只要能讓丁亮多吃點苦頭,他就覺得值回票價。「我得回去談我的生意了,所以……」
「你自己去查!」毛小莉忽然撂下一句話。
「你……」他錯愕了一下。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那麼你就自己想辦法去查,如果沒必要的話,那麼知道名字就已經很足夠了。」毛小莉是修心理學的,她知道人性之中的矛盾和弱點。
「你真是……」丁海德真的還沒有碰過這麼傲、這麼頑固的女孩,但他非但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更加的充滿戰鬥力。
「我就是這樣!」
「那麼你就等我的電話。」他志在必得的笑。
*
一個小時的有氧舞蹈跳下來,毛小莉已經流了滿身汗,其實她並不需要靠有氧舞蹈來保持身材,而是她的表妹就在教這個,不只是有氧舞蹈,還有目前最流行的拳擊有氧,丁雅雅都是個中好手,所以每當丁雅雅授課時,舞蹈教室裡總擠滿了人。
丁雅雅其實並不需要這麼辛苦,她是丁亮和田敏純的惟一掌上明珠,大可以過優渥的生活,當個千金嬌嬌女,但因為她一向喜愛跳韻律舞,而且又跳得好,所以她決定接受韻律中心負責人的邀請,每天排兩堂課,當起韻律舞老師。
和表姐毛小莉的美不同,丁雅雅是屬於清新、鄰家型的女孩,漂亮自然不在話下,但和毛小莉差不多的是她亦氣質出眾、藝術味濃厚。
「你還好吧?」丁雅雅瞅著表姐,看她一副很累、快要沒氣了的表情,她就覺得有些好笑。
「我的四肢好像不是我的了。」毛小莉慘吟著。
「哪有這麼誇張!」
「我又沒有一天跳三個小時。」
「你也才跳一個小時。」丁雅雅取笑她。「第一次會比較累,但如果你跳成了習慣,哪天不跳,你還會覺得怪怪的。」
「我討厭跳舞。」毛小莉還是一張苦瓜臉。
「那你是怎麼維持身材的?」
「少吃。」
「除了少吃,還是要多運動。」
「天啊!」
之後兩表姐妹又去了韻律中心附設的三溫暖,這種身體不必動,只要利用高熱的蒸氣來令自己出汗的方式,毛小莉是比較能接受的,總比在那上上下下的跳一個小時來折磨自己的好。
丁雅雅則閉著眼,也享受這種因高熱而流汗的感覺,若論起運動量和流汗,她每天都是足夠的了,不過如果要身體健康,常保肌膚光潤動人,那麼就真的要持之以恆,絕不中斷。
「雅雅,姨丈最近的生意是不是比較不好?」毛小莉想知道一下表妹的看法。
「目前是整個環境都不好、不景氣。」丁雅雅很中庸的說,「大家都在說撐不下去。」
「所以很嚴重嘍?」毛小莉擔心的問。
「我爸的生意……應該還好吧!」丁雅雅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她老爸一向不和她談公司或是生意上的事,她認為整個環境不景氣是看報章雜誌、新聞來的。「小莉,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你知道丁海德這個人吧?」
「當然知道!」丁雅雅笑了笑。
「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應該也知道吧?」
丁雅雅點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搶姨丈的生意,他做的生意和姨丈類似,卻每每削價競爭,很多大合約據說都是被他搶走的。」因為才從澳洲回來不久,所以很多事她都是聽阿姨說才知道。
「這我就不太瞭解。」丁雅雅的表情有些憂鬱,「我爸和他的事……我爸一向不曾提。」
「你不會煩惱嗎?」
「煩惱就能改變什麼嗎?」
「那如果姨丈的公司出了問題……」
「已經這麼糟糕了嗎?」丁雅雅嚇了一跳。
為了不讓表妹多操心,毛小莉馬上擠出一個笑容。「雅雅,其實也沒有這麼可怕,我只是先往最壞的方面去想,畢竟現在整個亞洲的經濟都不太樂觀,而阿姨說姨丈不想去大陸發展。」
「我爸是不想去大陸。」
「那麼如果一直接不到大案子或是訂單……」
「表姐,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丁雅雅疑心大起,「我爸的公司是怎麼了?這和丁海德有關嗎?」
「雅雅……」
「我知道他們雖然是父子,但是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曾看過他倆有任何的互動,雖然他是我哥哥,不過我從不曾親眼見過他,頂多是在電視上一瞥,或看商業週刊上的報導,我只是名義上有個哥哥。」丁雅雅說來有些悲哀。
「那你討厭他嗎?」毛小莉想知道。
「我為什麼要討厭他?」
「如果有天他害姨丈的事業完蛋……」
「他會這麼做嗎?」
「誰知道他想怎麼做?」毛小莉曲起雙膝,環抱著雙腳,把下巴擱在雙膝上。「但是就我對他的觀感,我覺得他是一個很無情、很霸氣、很專制、很冷酷的男人。」
「小莉,你見過他?」丁雅雅又吃了一驚。
沒法否認,所以毛小莉只好點點頭。
「你是想幹什麼啊?」雖然和毛小莉幾年沒有見面,但是她們的感情一向很好,常常打長途電話,也會利用E-mail連繫,所以丁雅雅算是瞭解毛小莉的,而對毛小莉見過丁海德一事,她覺得很有「陰謀」味。
「我沒幹什麼啊!」毛小莉有所保留的說。
「那你怎麼會見到丁海德?」
「在一場宴會上碰到的。」
「你和他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