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林曉筠
而第五大道以西,則聚集了許多國際級的大飯店、劇院、娛樂中心和餐廳。
今天戈仲傑帶她去新力廣場、菲利普摩裡斯總部、聖派翠克教堂、卡內基廳、中央車站,雖然都是走馬看花似的到此一遊,但至少她是來過了。
在哥倫布廣場,他們停下來喝露天咖啡。這裡彷彿是個小跳蚤市場,有街頭表演,有鮮花和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可以買,令人有優閒、自在而且舒服的感覺。
「一會要再去哪裡?」牛筱如熱切的間。
「下曼哈頓。」
「那裡有什麼!
「有漁市場、海港風景、摩天大樓。像是紐約證券交易所、自由女神、世貿中心、富頓街魚市場、南街海港、越戰軍人紀念碑。」
「天啊!我的腿會斷。」
「那我們現在就回飯店,你明天再跟詹逸民去好了。」戈仲傑淡淡的說。
「不,我可以再繼續。」她馬上搖頭說。
「但如果你的腿斷了……」
「我也認了」
他十分享受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她活潑、精力十足,而且對每件事都好奇得很,一直東問西問,彷彿永遠不會洩氣的皮球,他羨慕她的活力,也樂於有她相伴。
「我知道紐約還有個中國城,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我怕你會太累。」
「但我想盡情的享受這一天。」
「你還有其他夭啊!」
「我……我想今天就走遍不行嗎?」她知道自己和戈仲傑在一起比和詹逸民在一起開心,和詹逸民在一起時,她覺得自己有些不是那麼自在。
「你太貪心了。」
「我精力旺盛。」
戈仲傑微笑的道:「但我不想到最後得背你回飯店。」
「我沒這麼嬌弱。」
「所以你超級強悍?」
「因為我又不能年年來紐約。」
「其實只要時間排得出來,我們可以每年紐約一次。」戈仲傑才說出口,立即閉上了嘴巴。
而牛莜如並沒有接話,她當然也是希望如此,但是能嗎?照他們目前彼此的「交友」狀況……
「牛莜如,我想很多事就讓它們順其自然,我並沒有要事情一定得怎麼去發展,其實回到台灣之後,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他要自己以平常的心情和態度面對她,不然他又能如何?
「當朋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可能嗎?」
「當然可以。」牛莜如立刻打起精神。「你是學姊的表哥,我是你表妹的室友,我想,咱們這個朋友是能做的,除非我們恨透了彼此。」
「牛莜如,我不恨你。」
「我也不恨你。」
「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才不擔心,我只是……」眼睛看著哥倫布廣場上的人群,牛莜如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明天她還得面對詹逸民,起碼她在紐約時,必須把詹逸民當成男友。「我還想去時代廣場和格林威治村,今天行嗎?」
「你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內遊遍紐約!」他不能苟同她的心態。「留一些地方下次來吧。」
「那我們別再喝咖啡了,出發吧!」她立刻起身,又似乎渾身是勁。
「我真是服了你。」戈仲傑也站起身。
「總算我也有令你佩服的地方。」
「其實我早就佩服你了。」他放了五元美金當小費。「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孩敢跑到我面前說她懷了我的孩子,並要我負責,即使這只是個玩笑,但的確需要過人的膽識。」
牛莜如只是回以一笑,不再說話。
第七章
在回台灣的前一日,詹逸民又帶牛莜如出去玩,但她只想找一個地方歇歇腳,因為幾天這麼東走西看下來,她已經快累斃了。
於是他們在格林威治村的華盛頓廣場停下。
這裡是展開格林成治村之旅的歷佳起點,華盛頓廣場位於第五大道和第八街的交叉口,廣場南邊是凱旋拱門,紀念前美國總統華盛頓就職一百週年。廣場周圍大部份是紐約大學的建築物,而紐約大學的畢業典禮就在華盛頓廣場舉行。
人們喜歡在廣場上慢跑、下棋、溜狗、唱聯、跳舞等等,週末假日也常有高水準的街頭表演,吸引大批的圍觀人潮。
找了一家咖啡館,牛莜如和詹逸民決定過一個悠哉的白天。
「今晚有什麼打算?」詹逸民問著。這是牛莜如在紐約的最後一夜,他不知道她想怎麼過。
「休息。」牛莜如的回答很妙。
「你可以在飛機上休息。」
「以我害怕搭飛機的情況,是不可能在飛機上休息的,除非把我打昏了。」牛莜如淡淡的笑道。
「但是你明天……」
「值得了。」她說:「我已經去了不少地方,夠我回味了,我真的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他一點,好應付明天的飛行。」
他雖然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也不再堅持,也許她是真的太累了。
「你陪著我玩了幾天,想必學業一定耽誤不少吧?」牛莜如笑著致歉。
「一點影響也沒有。」
「所以你明年可以拿到學位?」
「我明年八月就可以回台灣了。」
「恭喜你!」
「我們明年八月就結婚好不好?」詹逸民忽然說,雖然他連「一壘」都還沒有上,但他就是認定了她,也欣賞她的堅持、潔身自愛,現在這麼自律的女孩很少了,他可以等到他們結婚後才有親密關係。
喝著拿鐵咖啡,牛莜如則是不發一言,她本想立刻拒絕他,但是又想到他人在異鄉,不想給他太大的打擊,所以她選擇沉默。
「莜如,你難道沒有什麼看法嗎?」他憂心的問。
「我只覺得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但這只是明年的事。」
「明天的事都說不準。」
「我不像你這麼悲觀。」詹逸民興致勃勃。「我對自己有信心,對你也有信心,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順利的走人禮堂,假如,沒有什麼可以拆散我們,絕對沒有。」
她很不能忍受一種人,那就是自以為是再加上太過天真,他難道以為世事真會照他所想的進行嗎?
「莜如,你在台灣……」其實他一直不想問得太清楚,因為他不願自己天天提心吊膽,痛苦的過日子。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問戈仲傑的表妹,我和她住在—起,她最清楚我的日常生活作息和交友狀況,我給你她的E-mail信箱,因為打越洋電話太花錢了。」牛莜如一臉坦然。
「我沒有這意思。」他緊張的說。
「我不表示意見只是覺得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誰知道這段期間會發生什麼事?搞不好有地震、搞不好地球毀滅了、搞不好兩岸有了戰爭、搞不好……」
「莜如!」詹逸民有些啼笑皆非。
「沒有人料得到的。」
「你的說法令人感到頹喪。」
「我只是不願看你期待太多。」她不敢說她這會根本沒有一點想嫁給他的念頭和盼望。
「有期待才有希望,」
「有希望就會有失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和自己唱反調,但是他寧可認為她只是倦了,她明天就要回台灣了,總會有些依依不捨,對,她只是捨不得和他分開,所以想法才會如此悲觀。
「反正我不會失去你的,對不對?」他非要她給一個承諾、一個保證。
牛莜如只是聳聳肩。明天就要搭飛機回台灣了,今晚戈仲傑會做什麼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回台灣前非再去一次不可的?如果今晚可以和他一起度過……
「莜如?」詹逸民輕喚道。
她回過神,並且馬上把話題轉開。她不想再聽什麼結婚、他一定會娶她這些話,於是看問咖啡館外。
「這裡好像有很多的同性戀?」她漫不經心的說。
「格林威冶村裡的Cristopher街,本來就是紐約同性戀者主要的活動區域之一。」他介紹著。
「我以為同性戀在舊金山最多。」
「哪裡都有同性戀。」
「是啊!」她漫應道。
「愛情是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不分種族、不分貧賤的。」詹逸民說:「在紐約,這句話十分貼切,每個人都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別人也許不會贊同、認定,但至少他們不會質疑。」
「很好!」她勉強一笑。「我可以把它寫進專欄裡。」
「這裡有很多東西可以讓你寫。」
「我會好好的睜大眼睛看。」
「可惜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該回去時就得回去的。」
*
敲門聲才響起,牛莜如幾乎是在下一秒鐘就把房門打開,她希望是戈仲傑來敲門,而他也真的敲了。
「不知道你在不在……」戈仲傑的理由有些牽強。
「我在。」牛莜如馬上說。
「詹逸民呢?」
「在他的宿舍。」
「我們明天就要回台灣了。」
她有趣的問他,「所以呢?」
「今晚想不想去時代廣場走走?」戈仲傑的表情輕鬆自然。「晚上有很多可以看的東西。」
「好。」她出奇溫柔的:「我套上布鞋、拿了皮包就可以出發了。」
「你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嘛。」他打趣著。